“……”
小紅人?
“咳咳——”
沈鴉低聲輕咳,她將頭埋在王芝雅的頸窩,緩了兩秒,這才慢慢抬起臉。
她的視線很模糊,隻能看清地上躺著一個通紅通紅的人。
“他真的還活著嗎?”
王芝雅喃喃出聲,望著地上不知生死的人,獲得異能的安全感在這一刻徹底殆盡。
她在這過去的兩天內也反複想過自己會不會死,甚至在交出遙控器的時候她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但做好打算歸做好打算,這扒皮而死的死法,她真的接受不了啊啊啊!!
李老師咬緊牙關,鼻腔中濃鬱的讓人反胃的血腥味,刺激得她嘴中泛起酸水。
她做好心理建設,快步走到那人身旁,剛剛蹲下,她便發現了有哪裏不對勁。
“這、這是——”
李老師驚呼出聲。
剛扯下床單鋪在地上將沈鴉輕輕放下,聽到這聲驚呼,王芝雅連忙走過去。
“怎麽了?”
李老師身子前傾,她伸手指向地上人的嘴角道:“你看,這是線嗎?”
線?
怎麽會有線?
王芝雅蹲下身,這才看見。
地上躺著的男人的嘴角被一根極細的線死死縫住,甚至不單單是嘴角,他的眼睛,耳朵上也都是密密麻麻的紅線。
隻是這些線也不知道本來就是紅色的還是後來被鮮血染紅的,這人現在**在外的皮膚又全部都是血淋淋的,第一時間他們才沒有發覺。
“需要割斷嗎?”李老師遲疑地看向王芝雅,“要是割斷的話,我這裏有一個手工剪。”
“不,先等等。”王芝雅沉默片刻,她突然想到某種可能,她看向李老師,“你確定這個人是你剛剛說的那個異能者嗎?”
“對,就是他。”
“那你見過這個異能者釋放異能嗎?”王芝雅也覺得自己的推測很扯,但是,“就是有沒有可能,這個線其實就是他的異能呢?”
王芝雅險些變成了那種喪失理智的怪物,所以她知道,那種隻想吞噬一切的欲望絕不會僅僅局限於隻是扒了這人的皮。
在給食物縫個針……
應該不會有那麽腦殘的怪物吧?
誰會嫌到嘴的飯燙嘴啊,非要多此一舉。
“……線先不拆,你去搬櫃子盡量把門先堵上。”有了前車之鑒,王芝雅冷靜地下達命令,她將手放在男子的胸前,隔著衣服感受著那緩緩跳動的心髒,留了一顆水球後,她又快步跑到沈鴉的身邊。
沈鴉的呼吸又淡了許多,但——
“沈同學,你這是?”
望著沈鴉半睜著的眼睛,王芝雅疑惑地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是地上那人。
等等,先前那人的臉是衝著這邊的嗎?
“我沒事。”
沈鴉垂下眼睛,她的呼吸間都帶著熱氣,好熱。
“沈同學,你真的別強撐。”王芝雅還是有些不放心,“我很快就好。”
雖然這個男人身上的傷看著很嚇人,但她能通過水球感受到,這個人的體內有著滿到近乎溢出的生機。
不需要費多大的功夫。
隻要牽引出他體內的生機,水球壓成條狀,分成數縷,從紅線間的縫隙探入……
將門堵好,李老師焦灼地等待著一旁。
終於,一大口黑紅的血從口中溢出,王芝雅連忙將他撐起,換了一個姿勢,以免他被血嗆到。
“咳咳——咳——”
隨著男子咳嗽聲漸止,紅色的線從他的麵部散開,一條條自動編織成一根紅繩掛在了他的脖頸。
果然是他的異能!
還好剛剛沒有剪。
王芝雅心裏一鬆,鬆開手,望著男人緩緩睜開雙眼,她如釋重負地勾起嘴角。
太好了。
“你好,請問你是治愈係異能嗎?”
男子輕輕地閉上了眼,眼皮鼓動,他伸出手平靜地擋在眼前。
“……如果是你身後的那個人,我能救她。”
“那太好了!”
喜出望外,王芝雅興奮地跟李老師交換了一個眼神,沒想到她們這次竟真的那麽幸運!
王芝雅起身,她想要攙扶這人,但卻被男子側身避開了。
伸出手指,輕輕將掛在脖子間的紅繩勾起,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男子突然開口道:“好像有人要來了。”
有人要來了?
王芝雅看向門口,屋內的櫃子大多是那種半人高的矮櫃,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內測區的怪物的癖好,一路走來,凡是有打鬥痕跡的房間,無一例外,房門皆是破損的。
這個房間也同樣如此,半人高的矮櫃根本就無法把房門擋得嚴嚴實實,怪物四肢僵硬,不一定能翻進來,但如果是人的話……
水鞭憑空出現在王芝雅的掌心,她不放心地看向男子,帶點警告意味道:“我去看一眼,很快就回來。”
“來不及了。”
“嗯?”
男子輕輕撩起衣袖,**出的皮膚也是一片血紅,但他卻仿佛沒看見般,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白色的手帕,攤平放在手心,男子起身,走上前,隔著手帕握住沈鴉的手臂,然後將她輕輕拉入懷中。
看著沈鴉後背凸起的白骨,男子輕輕將手放上。
“等等,你放——”
王芝雅急了,她怒氣衝衝就要上前。
而就在這時。
砰——
房間天花板上突然掉下來一位滿身是血的男人。
“……陳許?!”
王芝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連忙小跑過去,“你這是怎麽了?”
陳許沒有回應。
隻是大睜著眼睛,急促地喘息。
該死,是摔到腦袋了?
王芝雅再三確定男人沒有半點想要傷害沈鴉的意思後,她衝李老師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盯著,一有不對就過來叫自己,隨後,水鞭順著陳許微張的嘴巴探入。
肋骨斷了兩根,右手骨折,胃部輕微出血。
還好,除了這幾處傷比較嚴重之外,起碼陳許的身體內部沒有出現致命傷。
王芝雅簡直要被沈鴉這個前車之鑒嚇怕了。
冰冷的水包裹著陳許的頭。
“……咕嘟嘟——咕嘟——”
水球散開。
陳許大張嘴嘴,吐出了嘴裏的水,一個白色的東西隨著他吐水的動作掉了出來,是一顆斷掉的門牙。
“沈唔小姐,沈小姐係在這嗎?”
整個人徹底清醒。
沒了門牙,陳許說話有點漏風,他緊緊抓住王芝雅的肩膀,激動地扭著頭就要搜索沈鴉的身影。
“我必係找到沈小姐,隊長,隊長她就要支吃不住了!”
陳許從懷中掏出一個一次性手套激動的晃了晃。
那是買燒烤時,沈鴉遞給他的。
“不,等等,你先別激動——”
王芝雅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先跟他解釋一下這裏的情況,但陳許的情緒已經徹底崩盤。
房間內總共就片大點的地方,不過一個扭身,陳許便看見了那個紅色的背影。
“怪物?!!有怪——”
“你先給我冷靜點。”
眼瞅著陳許嚷嚷著掏出了手槍,王芝雅再也忍不住了,自從被感染後,她的情緒便從來沒有一刻放鬆過,她冷著臉,重重地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臉上。
啪——
這一巴掌,王芝雅沒有半點留手。
“清醒點了沒?”
陳許無助地捂住臉。
“嗯。”
“沈小姐她現在沒法幫你們。”王芝雅拽著陳許的衣領把人帶到了沈鴉的身邊。
早被這聲音吵醒,沈鴉睜開眼,嘴唇慘白,她看向陳許。
還沒等她開口,一道清雅的男聲先一步響起。
“她的脊椎骨需要剔除。”
“什麽!!”
一把甩開陳許,王芝雅一個跨步來到沈鴉身前,她跪坐在地,臉色難看:“剔除,等等,是我聽錯了嗎?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要把這節骨頭砍斷吧?”
“不,不是這節骨頭。”
男子伸手輕柔地隔著衣服,按在了沈鴉的脖子後側的位置。
“是從這裏,一路向下。”男子的手隔空緩緩向下,直到到了尾骨尖才停下,“那麽長一截骨頭全部都要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