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抽條膨脹,仿佛是剛剛反應過來般,原本在身後被炸飛的黑衣人短短數秒間變成了身長三米,高兩米左右的獸行怪物。
水流無聲地護住沈鴉,王芝雅一邊檢查著她身上是否出現傷口,一邊抽空回頭看,秦煙手握光刃,沒有片刻猶豫擋在眾人身後。
“……小心!!”
秦煙雙膝貼地,她整個人猛地往後一折,避開了那直衝她咽喉的黑影。
那是一條布滿黑鱗的蛇尾,一擊未中,長得極像蜥蜴的怪物四肢扒在天花班上,轉了一個身,他的整張臉布滿了黑鱗,早已經看不出半點人的特征。
蜥蜴人探出舌尖,墨綠色的舌尖搭在唇角,滴答滴答地往外滴著毒液。
李月笙鬆了一口氣,剛剛那聲小心就是她喊的。
她扭過頭看著身後身體部位發生獸化的怪物,吞咽著口水,跟那隻蜥蜴人不同,雖說那緊跟在後的怪物身上依稀還能看到些許人的特征,但這種半人半獸的長相反倒更讓她感到害怕。
她不斷地從空間裏拿著武器,身旁徐微緊跟在她身旁,她懷中抱著一個小包,裏麵裝的都是一些沙土樹葉,二人一個掏一個買,再由徐微丟給前麵那幾個主要戰力,漸漸的也磨出了一些默契感。
才開始都是一些子彈手槍,零散小件,大多都派不上什麽用場。
李月笙的鼻尖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焦急地抽空看著身後的戰局,秦煙跟那隻蜥蜴人的戰局越發焦灼,同時因為身後怪物越發逼近,見縫插針偷襲的緣故,秦煙的身上出現了不少傷口。
而前麵,雖說由王芝雅接過了沈鴉,黑衣男孩得了閑,但他也要用火係異能清除前麵的障礙,一時半會,幾人竟有些許想要被包圍的征兆。
這樣不行!
不能再跟這些家夥耗下去了。
李月笙咬緊後槽牙,突然她從空間拿去物品的手慢了一拍,徐微手中的一把樹葉掉在了地上。
“喂——”
她背包裏背著的東西也不多了啊!不要浪費!
“往那邊走!”李月笙激動到破音,“往左邊,我能感覺到去左邊我能拿出殺傷力更大的武器!”
雖說不知道殺傷力大些的武器有沒有用,但這總比在這裏被消耗體力強吧。
而且,既然她都能拿出那些大型武器了,那不更加證明了去那邊她們異能的被遏製程度會降低!
隻要降低,秦煙他們的壓力也會小上許多!
在場幾人也都不是傻子,水流緊緊纏繞著沈鴉的手臂,順著手臂,它撩起了沈鴉到達大腿中段的長發,找到了!
王芝雅心中稍喜,在沈鴉的頸側,一個泛著青色邊緣的針眼一看就是剛紮進去沒多久的,在剛才檢查身體的過程,王芝雅便發現了除了昏迷之外,沈鴉的身體內並沒有其他任何潛藏的毒素,如果隻是安眠效果的藥物的話,那她還是相對有把握的。
在左側走廊越走越深時,秦煙的眼裏閃過一絲意外,她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手上的光刃,明明體力消耗所剩無幾,但她竟覺得在和蜥蜴人對戰的途中竟輕鬆了許多,是那邊有什麽嗎?
她望著走廊盡頭的雙扇歐式門。
是那裏麵有什麽嗎?
手指輕顫,指腹微微摩挲著王芝雅的衣領,做著抓握的動作。
王芝雅驚喜地側過臉,她看見沈鴉的左眼微微睜開。
“沈同學醒了!”
她激動地大叫了一聲,隨後望著沈鴉被叫聲刺激得微微皺起的眉,她連忙壓低聲調:“沈同、不是,沈鴉,你還好嗎?是我啊,我是那個,那個,今天跟葉九在一起的那個人!”
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自己的身份,王芝雅磕磕絆絆,好在沈鴉的記憶不錯。
暈眩感越發減輕,沈鴉張開雙眼,無神的雙眸微微眯起,她聲音極低,有些虛弱道:“那大門後,是我的房間,去那裏,那裏安全。”
王芝雅的耳朵有些癢,她不著痕跡地用手抓了一下耳朵,保持著一個不會讓沈鴉不適的聲音,將沈鴉說的話告訴身後幾人。
有了底氣,幾人的速度比先前快了一倍,再加上越靠近大門,怪物同他們糾纏的速度就越慢,直到到了距離大門一米開外的距離,蜥蜴人攀附在左側牆壁,它尾巴不耐地抽打著牆壁,但卻再未往前一步,其餘怪物分段在走廊內。
秦煙謹慎地殿後,她後退一步步退回房內,關上了大門。
同沈鴉衣著的精致華麗顯得格格不入,房間內沙發床鋪家具雖全,但大多都是一些極簡風格。
沈鴉被放置在床鋪上,調整著她身後靠枕的高度,王芝雅將被抽空帶回來的竹竿交到她的手裏。
她就近搬了一個椅子坐在床鋪邊緣,其餘人搬椅子的搬椅子,沒搶到椅子的就坐地上,大體將床圍在了正中心。
“沈鴉,你是出了什麽事情嗎?怎麽會突然就被迷昏了?”
李月笙嘴快,她同沈鴉關係這半年來維係得挺好,她也早就習慣了和她這樣說話,但話說出口她就後悔了,在往上爬的時候,王芝雅也告訴過她,說沈鴉不知為何好像不認識了她們。
她有些緊張地盯著沈鴉,但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
“……具體的我其實也不太清楚。”
沈鴉往傳來聲音的方位看了一眼,她倒沒有其他的想法,不管這些人是誰,他們救了自己都是事實。
“我就和平常一樣換好衣服,帶著書準備去教堂禱告,在走廊的時候,突然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昏過去了。”
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昏過去了?
幾人相視一眼,王芝雅招了招手,剛準備先帶其他人到旁邊交換一下信息,她在早上被叫去打掃衛生的時候,她清楚的看見秦煙是跟李月笙一眾人一起離開的,但她又莫名出現在了這裏,是掌握了什麽她們不知道的信息嗎?
一旁蹲坐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卻突然站起,他三步兩步,一把將擋在前麵的王芝雅推開,膝蓋貼在沈鴉的腿側,他伸出手捏住沈鴉的下巴,有些不耐煩道:“喂,沈鴉,你不會是撞壞腦子了吧?怎麽說話吞吞吐吐——”
竹竿不輕不重地抵在男子胸前,沈鴉蹙眉,她不適地將臉側向一旁,勉強錯開男子的手指:“你是誰?”
她聲音冷淡,帶著些許警惕。
房間內死一片的寂靜。
“不是!你又跟我來這套是吧?行,上次你不記得我那是情有可原,但我都告訴你了,你這次又——”
連忙抓住暴起的男人的胳膊,三人勉強將人生拉硬拽到牆角,看著男子氣焰高漲,王芝雅連忙壓低聲音解釋道:“那個,沈同學她不是故意不記得你的,是這次來汙染區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其他人的記憶都是好好的,但沈同學她卻好像失憶一樣,莫名不記得我們了。”
“……失憶?!”男子頓在原地,他臉上擠滿了不敢置信。
王芝雅無奈攤手:“所以我剛剛也是想先問一下你們,你們上一世解決汙染區的時候有遇到這樣的情況嗎?”
秦煙撐著下巴,她搖了搖頭:“這樣的情況我也沒遇到過,燕鴻安,你聽說過這種情況嗎?”
徐微躲在李月笙身後,她眼神中帶著些許的恐懼。
原來這個人叫做燕鴻安啊,還真是人不如其名!
燕鴻安還處於呆滯狀態,但被秦煙喊了一聲,他周身的氣焰消減了幾分:“這樣的情況,我好像聽程橙那小姑娘提過一嘴,但當時我沒耐心聽……”
他聲音漸弱,帶著理虧地垂下頭。
“行吧。”秦煙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她本來也沒多指望這人,“程橙這次應該是在你那邊進來的吧,對了,我昨天晚上沒找到你,你們也在這樣的大樓內嗎?”
“對啊,不過我們那裏跟這棟不太一樣,那裏每一層都是一個大平層,黑漆漆的,沒走廊,也隻有那一個房間,我,程橙,蕭哥,白醫生,我們幾個都聚在一起,哦,對了,我們那裏好像分區還會選老大,一醒過來的時候,我們幾個還有一群一看就是弱雞的孩子就被一群大一些的孩子圍在正中,他們叫囂著要揍我們。”
“那你們沒事吧?”秦煙擔心地上前一步。
燕鴻安瞥了她一眼,他哼哼唧唧,頗有些陰陽怪氣道:“你們沒事吧?哼,還特意加個你啊,你不就是想問那小子有沒有事嗎,放心,那群小屁孩雖然人比較多,但都是一群紙老虎,我跟程橙,蕭哥完全是一拳一個,你那個更是躲在我們身後一點事都沒有!”
“那就好。”
秦煙放心了。
她沒在意燕鴻安陰陽怪氣的態度,反正自從他們聯係上後,這幾天每隔一段時間他都要上趕著刺撓自己一下。
她大致將自己這邊的信息跟他交換了一下。
“……我雖然不知道你們在幾棟樓,但很明顯從不同的入口進來,一般也會傳送到不同的樓裏麵。”除了沈鴉的情況有些意外。
王芝雅幾人也紛紛加入交換信息的隊列,但在熱烈討論了一番之後,幾人徹底放棄。
他們除了知道每個地方的孩子都很慘之外,完全就沒有半點關於其他的想要靈光一閃的念頭出現。
“……那邊有水。”
聽著幾人斷斷續續的討論聲,沈鴉的頭腦漸漸清醒,在聽見腳步聲再次響起時,她抬起手指了指那邊的桌子:“不過那些水都是昨天晚上接的,如果不嫌棄的話。”
“昨天晚上?”
“嗯。”沈鴉垂下眼皮,“隻有晚上這裏才是絕對的安全,裏麵的水也是,白天如果你們經過這裏的話,一定一定要小心。”
王芝雅示意李月笙給自己掏幾瓶瓶裝水,她們也不是不信任沈鴉,隻是這種隻限於晚上的判定詞實在是總能讓她們聯想到一些不好的東西。
畢竟誰能知道這些判定會在什麽該死的情況下不吭不響地消失。
她們這些弱雞還是再安妥點好。
“你為什麽說這裏隻有晚上才是安全的?”
秦煙接過王芝雅遞過來的兩瓶水,她擰開一瓶,遞到沈鴉的手裏,疑惑道。
早在白天的時候她便實驗過,雖然那些看守及一些暗地裏的東西會變成怪物,但這些怪物卻好像隻能被他們這些外來者看到一樣,有些孩子哪怕危險都到了眼前,對於這群怪物的變化都好像沒看見般。
摩挲著手裏的瓶子,在秦煙的帶領下,沈鴉勉強將它放在嘴角,喝了一小口,卻沒有回答,她反問道: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
我們到底是什麽人?
幾人相視一眼,對,他們其實奇怪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他們雖是異能者,但這一身份在這汙染區說出來雖有可信度,但隻會惹出更多的麻煩,如果要是想貼近這汙染區的情況的話,王芝雅隻能聯想到那個所謂的調查小隊。
但調查小隊,他們又不能肯定在後麵的劇情裏調查小隊是否會出現。
但要是說是警察的話,王芝雅還記得當時在醫院內,沈鴉對於警察的排斥態度。
李月笙及徐微小心翼翼地望著身旁幾位大佬的臉色,她們其實想說她們是警察的,畢竟在這種地方,警察往往會更讓人容易相信。
但她們也明白,既然她們能想到這個層次,那身旁的幾人也絕對能想到,她們既然沒說,那肯定就是她們也有自己的考量。
“……其實我們是你未來的朋友,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我們,但是在你長大後,”秦煙喉間酸澀,她垂著眼皮,聲音顫抖,她知道她可以用一種更合適的方法瞞過沈鴉,但是她不想騙她,唯獨這一點,她不想做。
“我叫秦煙,我認識你的時候你20歲,他是燕鴻安,他比我早一點認識你,但也是在你20歲的時候,這三個人她們是在你十九歲的時候認識你的,在未來,世界會發生某種變化,但我們在以後會成為可以托付生命的戰友。”
“……”
秦煙垂頭屏息,她仿佛是一位等待宣判生死的犯人般,忐忑不安。
“……原來是這樣啊。”
如釋重負,被這一聲明顯要比先前柔和許多的聲線打動,秦煙猛地回頭,她正好看見沈鴉嘴角一抹還未散去的笑意。
“……真沒想到,我竟然還能活那麽久,還以為就要死掉了。”
“……”
後麵幾個字咬字極輕,但場內每個人都聽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