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在前,兩隻小豹輪流馱著她撒歡。

後麵則跟著興趣盎然的紫萱杏青。

彭滿落在最後,不停地四下觀望。

一行人獸,看著就像春日踏青的一家閑人。

為了不引起太一注意,幾人連鎧甲都已脫去,看著更顯普通。

“沒有異常,建築也沒有銘刻特別陣法的地方。”

杏青以專業眼光審視遠處的太一主城。

彭滿點頭,示意自己收到。他也沒感覺到來自宿命之敵的威脅。

“真的奇怪啊……”他有一種捉摸不定的感覺。

完全猜不透守一在打什麽鬼主意。

一行人已經繞主城轉了一圈,再待下去也不會有收獲。

“去東邊,找一條必經之路守著。”

杏青瞬間明白心中人的打算:他們自西而來,一路經過大部分集市,如果有宿命之敵,應該早已察覺。

如果察覺不到,再守都不會有結果。

不如堵著東邊的安全通道,凡太一主城以東的勢力,都得經過那裏才能入城。

確實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至少比一個個集市查下去,從龍胸跑到龍尾強。

除了麻煩,時間上也來不及。

不如守株待兔。

一行人很快轉到主城東麵,沿著安全通道一路向東緩行。

想埋伏宿命之敵,不能距離主城太近,否則容易遭到太一的阻攔。又不能離主城太遠,遠了就非必經之地。宿命之敵有可能繞路。

“這裏不行。四麵遼闊。就算迎頭攔截,對方都有可能逃命。”紫萱指著附近地勢說道。

他們正在距離太一主城邊緣一千裏左右的地方,按說是個埋伏偷襲,速殺敵人的好地方。

可惜周圍空空****,無遮無攔。

擁有作弊器的宿命之敵,哪個沒有逃命手段?這種地勢很有可能讓對方絕處逢生。

“那就繼續走。”

彭滿也知道這裏不適合埋伏,轉身離開。

又走了三百多裏,眼前終於出現一排小巧山包。就像墳頭一樣稀稀疏疏。

“這裏同樣不適合,因為宿命之敵很有可能繞路。再說,一排這麽小的山包,也起不到阻攔作用。”

紫萱又給出專業意見。

“繼續走。”

彭滿知道凡事都要講究機緣,像迷霧山穀那種地方畢竟可遇不可求。

“這裏也不行,雖然有個廢墟,但擋不住人。”

“到下個地方看看。”

彭滿仍沒有灰心,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此時的小隊,已經換上鎧甲。就連兩頭小豹子,都各自得到一套新的。正瞧稀奇似的,左瞧右看。不時還用舌頭舔發光的魔化紫曜金,感覺它到底是什麽玩意。

“這裏不錯,真的不錯!”

下一個地方,讓紫萱大喜。

“這裏距離太一主城四千多裏,說遠不遠,說近不近,正好無法短瞬馳援。如果我們動作夠快,便能在他們趕來之前結束戰鬥。”

這是一處由末日震出來的溝壑,深度和寬度都不小。最關鍵的是兩端險惡,隻有中間位置好走,且已經被過往修仙者踩出路的模樣,更容易誘使宿命之敵經過。

“隻要埋伏在高處,再在關鍵地方布置禁空大陣,就能打一個猝不及防的伏擊。”杏青也看出優勢。

“那就在這裏,念奴,你帶小豹子去那邊的斷崖藏好,注意別讓它們發出聲音。”

“恩!”女孩點頭,立刻帶著小家夥跑遠。現在的小豹子,對她言聽計從,讓閉嘴絕對不會咧牙。

“杏青在溝壑底部布置兩座禁空大陣,隻要宿命之敵進入範圍,就立即開啟。”

“是!”杏青也轉身離開,前去布置。

“紫萱注意四周過往的人,最好能識別各屬於什麽勢力,這樣萬一對方逃脫,也能找到老巢。”

幾人忙忙碌碌,很快各自完成,然後聚集在念奴所在的位置,那裏最高,可以俯視附近過往修仙者,有宿命之敵,絕對逃不開。

溝壑靠近太一主城,來往修仙者非常多,成群結隊的同樣不少。

彭滿趴在斷崖上麵,聽紫萱介紹一些她知道的勢力。

“現在過來的是關陽宗,他們屬於蒼天一流,胸口繡著一**日,大日下還有一座黑色玄關。”

彭滿打量著這個由五六百修仙者組成的隊伍。嫻熟,沉默,每一個人都負有觀望、警戒或者戰鬥的任務,顯得如臨大敵。

“是為了參加盟會而來,看樣他們對鹹天太一也不怎麽信任。”沒有在隊伍中發現宿命之敵,彭滿便擺手,示意杏青念奴不用緊張。

關陽宗很快通過溝壑,接著是一隊看似散亂的修仙者,一邊走還一邊爭吵。

“這是一個臨時隊伍,裏麵有四個宗門的修仙者,另外還有不少散修。”

“是一個狩獵小隊,估計分贓不均。”

彭滿沒有太過在意,繼續觀察位於狩獵小隊後麵的單獨三個人。

他們也是武修,穿得卻不是全身重鎧,而是可以折疊的魚鱗甲,手中拿著的也不是長劍,而是樸刀。

“戰力5階(煉虛),在蒼天也算不俗,能看出他們的來曆嗎?”彭滿有些好奇。

“不知道。”紫萱搖頭。

武修在蒼天末日前有很多,但並不成勢力,真正高階武修的盤踞地是其他幾天。

“那就不會是參加盟會。”這些人身上同樣沒有威脅,彭滿很快放過。

轟轟轟……

一陣劇烈響動從陰霾深處傳來。

彭滿抬頭,不被陰霾阻擋的雙眼發現是一座巨大符船,船身正中和船首都刻著由三座大山構成的標記。

“羨天福山宗。沒想到他們也能下界。”

這回說話的是杏青。

“他們很有名嗎?”彭滿覺得杏青認識的應該就是比較有名的勢力。

誰知杏青卻搖頭:“沒有。羨天二流宗門而已。不過師父從小就教我辨認九天大部分宗門標記,了解他們的主要特點。”

妙音女徒,可不是隻憑臉蛋勾引男人的花瓶,她們的學識遠比九天絕大部分男人豐富。

符船能隔斷感覺,萬一有宿命之敵藏身其中就麻煩了。就在彭滿琢磨要不要一標槍射下來的時候,一聲大喝陡然傳來。

“羨天福山,好大的威風,好大的名頭。竟敢騎在大爺頭上!”

彭滿視線下移,很快發現是符船快要經過的一個地麵隊伍發出的聲音。

“福山,快滾下來參見大爺,否則要你們好看!”

這個隊伍人數過千,同樣排得整整齊齊。大喊大叫的,是一個位於中間的玄黑袍服的老者。

老者頭發花白,環眼虯須,看起來頗有流氓氣質。

“原來是天璣宗王仙長,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恕罪!”

符船內傳出恭敬的話語。然後是一連聲的催促:“快停快停,落下去給仙長請安。”

巨大符船很快停下。然後緩緩降落。然後從其中走出三百多修仙者,大部分都是大乘(7階)修為。

“仙長息怒!仙長息怒!”三百多修仙者中的一個三兩步走到對方麵前,作揖行禮。

“哼!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從本仙頭上大搖大擺跨過。”

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的人聽後,不由在心底苦笑。

大劫前,各家在天上亂飛,隻要沒撞在一起,從未聽說騎在頭頂的說法,怎麽一到蒼天,規矩就變了?

“不敢不敢!”

苦笑歸苦笑,他還是沒膽硬抗,雖然對方修為也就渡劫(8階)而已。

“諒你也不敢,可畢竟是從本仙頭頂跨過,不給點交代,隻怕今天不好揭過。”

“仙長有吩咐,小宗無不遵循。”

他知道天璣是故意找碴,對方在大劫前,就是天璣的一條雜魚,根本不足畏懼。可奈何一場大劫,讓福山損失慘重,隻有十幾人跟他下界。現在帶著的那些人,都是在蒼天收的嘍囉,沒有跟對方硬抗的底氣。

“看你心挺誠實,大爺也不好為難……首先,這符船要拿來賠禮。”

“仙長看得上,盡管拿去。”

他是打斷牙齒和血吞,雖然這是福山唯一能夠拿出手的家當。當初之所以用它趕路,就是怕延誤會期,讓鹹天太一找到收拾的借口。可沒想到,太一沒找碴,先被別人盯上了。

“哈哈,算你識相。”

環眼老者得意大笑,然後吩咐手下前去接收符船。

“仙長海量寬宥,小的告罪辭別,免得誤了會期。”

“敢!誰讓你走的?誰讓你走的?”

姓王的大怒,就連滿臉虯須,都如刺蝟般炸開:“原先還想著看你恭順的份上不加追究,可你他麽是什麽意思?不給本仙麵子?是不是不給本仙麵子!”

“不敢不敢,隻是怕誤了會期,所以才有些匆忙。”

“少拿太一壓人,告訴你,別說太一的人不在,就算在,本仙追究被你福山侮辱的事,他們也管不著。”

“那是那是,請仙長吩咐。”

“吩咐泥煤!本來還好心邀你們一起上路,誰知竟敢不識抬舉!這下可沒那麽好糊弄了。”

“仙長,福山上下,真的不是有意怠慢。”

“敢說不是有意,告訴你,這次不拿出點誠意,本仙讓門人把你們統統殺光!”天璣顯得咄咄逼人。

“不知仙長要什麽誠意?隻要福山拿得出,無不應命。”

福山表現的誠惶誠恐。

“哈哈,拿得出,當然拿得出。你福山運氣好啊,控製了那麽大一片福地,產出驚人,還有三座集市。我天璣就不行了。下界太遲。我也不吞並你們。也不全要你們的集市,不僅如此,在會盟的時候,本仙還會支持你獲得更大的封地。不過日後,得把你們現在的勢力交給本仙代管百年。”

“這不行,太一掌門傳令的時候,再三強調,不得在勢力範圍上玩弄花招。否則誅滅全宗,小的不敢違背。”

“你怕個屁!這種事,你我做下,他太一怎麽會知道?就算他們知道,又能拿本仙怎麽樣?惹毛了我,我幹脆……”

“幹脆怎麽樣?”清淡的聲音突然出現。

隨後,一個身穿太一白袍的仙人淩空顯露身形,正滿臉淡然地看著對方,仿佛在看一隻螞蟻。

“不……不怎樣,我和他說著玩的。說著玩!哈哈,說著玩。”天璣那位的虯須一抖一抖。顯得極為滑稽。

“是麽?你的話,我從頭聽到尾,你以為我傻,還是本宗掌門傻?”

“不不不!小的沒那麽意思,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虯須抖得更加厲害,是那種控製不住的猛烈顫抖。

“太一掌門有令,所有勢力,不得阻攔,為難,威脅,殺戮任何前來參加盟約大會的人員,否則死!所有宗門,不能以任何手段弄虛作假,否則死!這命令,你天璣是否收到?”

天璣那位真想說自己沒收到,卻沒有膽量當麵撒謊。

“收……收到,到了。”

“收到就好。你跟我回去,在盟約大會上,明刑正典,天璣就此除名,並入福山。敢違逆不尊,全宗誅殺!”

太一來人說的雲淡風輕,一揮衣袖,便將對方裝入,然後掉頭便走。

福山掌門傻了,事情轉變的太快,簡直大起大落,一刻三變,讓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師父,師父,天璣宗已經被判給了咱們。福山終於能夠躋身蒼天一流行列……”

啪!

他的話,被一巴掌打斷。

“不知死活,現在的蒼天藏龍臥虎,你還敢指望躋身一流?不說隨時能掌握我等生死的太一,就算其他幾個已經亮出名號的宗門,都不是我們能夠相比的。至於天璣,到了會盟的時候,一定要努力推脫,免得惹禍上身。”

不愧是一宗掌門,福山那位很快反應過來,分寸也拿捏得極準。

“別愣著了,快走!再耽誤下去,還不知要出多少亂子。”

“是是是!”被揍的徒弟也清醒過來,明白他們危險的處境。

“掌門,這是您的符船……”剛剛沒收福山符船的幾個修仙者畏畏縮縮上前,他們是天璣中高層,否則也輪不上搶奪符船的油水。可現在,好處都成了燙手山芋。

就連天璣都並入福山了,對方還能讓他們好過?

“彼此各位其主,小事而已!”

福山掌門揮手表示就此揭過,不僅沒有下令再次使用符船,甚至就連收回都沒有。

這樣一來,等他將原屬天璣的人手推讓出去,符船也會隨之不屬於福山。他算看清楚了,想要自己的宗門順利存活,就不能有任何顯眼的東西。

完整符船,在蒼天說不定隻剩一艘,哪敢再留。

“這掌門,挺識趣的,知道縮頭,知道自保……”彭滿小聲評價。

旁邊紫萱杏青的注意力卻不在這。

“剛剛太一門人說出現就出現,等會我們劫殺,會不會還玩這一套?”

“沒事!”彭滿很有把握地解釋:“他們那種隱身手段,如果我想,仍能看出端倪。當初那個仙五長老我雖然沒有發現,剛剛這個仙三門徒,卻在第一時間看到了。其實,擁有邪魔特質你們也能發現。他們並不是一直在所有地段巡邏,隻是在一定範圍內保持有人監控而已。真發現宿命之敵,等咱們殺完,對方都不一定能趕過來。”

“至於那所謂的太一掌門令諭,能當麵抓住,自然後果嚴重,如果我們殺過就跑,誰能怎樣?”

“就算這樣,萬一敗露,也無法參加盟約大會。”杏青提醒。

一個大會而已,大不了退回回音穀,有兩側海岸,一座七宗山當屏障,就算太一都攻不進來。

這一點,彭滿很有信心,當然,如果事情真到那步,還需要做一些布置,比如將潛伏在黑海中的海魔,全部引上岸。

“也隻能如此!”杏青能夠理解彭滿誅殺宿命之敵的理由。

每一個宿命之敵,都是他和紫萱的絕對敵人,還是成長速度最快,最危險的敵人,沒有絲毫妥協的可能。

念奴卻不會考慮很多,此時的她,已經悄悄挖了一個大坑,正在坑中教兩隻沉默的小豹子各種戰鬥動作。

除了作為豹類必要的奔襲,躲閃,抓撓,她還特意將自己領悟的一些來自邪魔的戰鬥方法傾囊相授。

“別教它們撕咬,如果發現有撕咬傾向,一定要及時糾正。”彭滿難得操閑心的提醒。末日戰鬥,大部分都是殺戮怪物,真要是一口咬上去,立刻就得變成怪物同類。

“知道呢!”女孩調皮得眨了下眼,接著又開始訓練。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都在靜靜守候,卻沒發現一個宿命之敵的蹤影。

“這裏麵,肯定有什麽古怪,隻是我們不知道。”

“守一作弊,絕對是守一作弊,隻是我猜不出怎麽作弊的!”彭滿已經可以肯定部分原因:“它肯定無法屏蔽邪魔特質對威脅的感知,那麽,就隻有屏蔽讓本源碎片所有者……”

“我覺得不對,宿命之間的對決,是本源規則決定的,既然是規則,就不可能亂改,但我也猜不出對方用什麽方法。”這是紫萱的猜測。

“明天就是會盟日期,再有隊伍過來的可能不大,我們還是回去吧。”杏青建議。

“那就回去。”

彭滿點頭,先讓杏青收回禁空陣盤,然後才帶人離開。

兩頭小豹子這幾天天天吃神藥,可謂進步神速,至少奔行起來,已經不比紫萱杏青慢多少,因此很快回到太一主城。

“主人,貨已經全部出手,非常搶手。另外,鹹天太一為了免除各勢力疑慮,沒有將盟約地點放在城內,而是在城北一千裏處又起了一重宮殿。此時,各勢力差不多已經到齊。”

黑豹在城裏,除了養傷賣貨,還有打聽事物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