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回溯
“你罵我……”
彭滿看著竹竿，一個個細數：
“【你這樣的垃圾，本仙想捏死，簡直易如反掌】，這話罵了一次。”
“【別特麽不識抬舉！要不老子宰了你！】這回，罵了兩次。”
“一共三次，一次一巴掌，剛剛那一下允許銷賬，你還欠我兩巴掌。”
彭滿豎起兩根手指，然後一步步走向瘦高道士。
“你，你別過來！殺！殺人啦，救命啊！有人違背鐵律當場殺人，大家都來看看。”
竹竿怕了，奪路而逃的同時大喊大叫，希望引起太一掌門注意。
他不知道彭滿會不會殺人，也不敢將小命寄托在對手的仁慈上。
武修，哪個不是心狠手辣之輩？
更何況，對方還是比他這個仙一更強大的武仙。
他一叫，立刻吸引了全場目光。
“殺人啊，那個武修看中我英仙宗集市，要搶，小道不答應，他就要殺人！”
竹竿看成功引起注意，立刻拿出顛倒黑白的本事汙蔑。
鏗！鏗！鏗！……
足甲踏在石板上的聲音不緊不慢，這是彭滿早已養成的節奏。
這種節奏似乎擁有魔力，一聲聲敲在所有修仙者心頭。
凡是境界低於仙級的，都如墜冰窖，四肢僵硬，眼中更是是出現屍山血海的恐怖場景。
就算仙階能夠勉強抵擋，都不能保證不受魔音的影響。
“好大的殺氣！”
一直“沉睡”的太一掌門終於睜開眼睛，不過卻沒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殺人啊。救命啊。殺人啦……”
竹竿感覺自己的手腳似乎被人綁住。無論怎麽拚命奔逃，都能被看似悠閑的武修追上。
因此，他叫的更加慘烈，希望盡快引得太一掌門出手解救。
“你跑，繼續跑。每跑十裏，巴掌就要加一記。”
彭滿冷聲嘲諷。
其實，觸發了三倍屬性的他，就算不動用寂滅。都能一步超越對方。可他並不想盡早解決這事，更不想隻是殺人。
盟會過程幾度不懷好意的目光，讓彭滿明白，必須立威才能避免麻煩。
否則，回音穀被人當肥肉，隨時招螞蟻臭蟲上來啃咬，豈不麻煩？
“這位武兄，眾勢力盟會，豈容你隨意殺人！”
一個仙人攔住彭滿。
他也不問事情經過，一開口便認定彭滿殺人。偏袒的心思昭然若揭。
彭滿揮手，不答。
啪！
仙人臉上頓時出現一個血肉模糊的掌印。
除了掌印。還有一團和著慘白牙齒的血團奔湧而出。
“滾！”
彭滿看也不看被抽的仙人，繼續不緊不慢的“追”趕竹竿。
這下，再也沒人敢上前阻攔，就算瘦高道士的同門都不敢。
一巴掌輕鬆扇掉仙人大牙，對方連躲的機會都沒有，這得多高修為？上前阻攔，能不能救下竹竿不知道，自己卻非得受辱。
竹竿看自己連滾帶爬的速度逃不開追擊，慌忙吐出仙劍，手忙腳亂的抱著，朝太一掌門所在的前排衝鋒。
仙人馭劍，速度確實超出不開寂滅的彭滿。
可他沒有著急，隻是從倉庫取出用魔化紫曜金煉製的標槍，然後靜等對方騰空。
竹竿越飛越高，這時的他終於想起，武修不會飛！
“哈哈！該死的東西，竟敢殺老子，現在你能把老子怎麽樣？你以為所有參會仙人都是瞎子，能容你搶奪不成殺人？告訴你……”
彭滿冷笑，從容伸出四根手指。
“又罵兩句，這下是四記。”
說完，手腕一抖，標槍連光都沒反射一下的騰飛出去，瞬間貫穿竹竿大腿，同時將他抱著的飛劍擊得粉碎！
啊——
性命交修的飛劍碎裂，加上腿部痛苦，讓竹竿開始如殺豬般狂叫。然後“砰”地一聲重重摔在地上。
“殺人啦——”
竹竿連刺入大腿的標槍都來不及拔出，就開始殺豬般狂嚎。
他知道，太一掌門再不出手，武修真能把自己玩死！
“老仙，這……”
英仙宗長老臉上掛不住，可又沒勇氣阻攔彭滿，隻能衝到太一掌門這裏求助。
“喔，老朽看著呢，自會給這事一個公正判決。”
老家夥也不知在想什麽，隻是用渾濁的眼睛看著正發生慘案的中場，一點出手救人的意思都沒有。
“四下，你還欠我四下！”
這段時間，彭滿終於走到竹竿麵前，先收回魔化紫曜金標槍，然後輕輕甩手。
啪！
竹竿滿嘴僅剩的爛牙，全部洶湧而出。
啪！
竹竿半邊臉上的皮肉全部粉碎，如黑紅牆粉一樣，簌簌而落。
“億幹沙魔？咯現嗚會防鍋億（你敢殺我？老仙不會放過你）……”
竹竿繼續用漏風的嘴拚死叫嚷。
啪！
彭滿根本沒聽懂，就算聽懂，又能如何？第三巴掌抽得又響又脆。
這一次，竹竿另外半邊臉也化為齏粉，四下飄散。
“億幹沙魔！億幹沙魔！嗚嗚嗚嗚嗚……”
一直強撐的竹竿，竟然哭了出來。
可憐他堂堂仙人，何時受過這等奇恥大辱？要是性格剛烈，隻怕當場就能自絕經脈自殺。
啪！
盡管對方臉上已經沒肉，可彭滿並不打算減免欠賬，最後一巴掌還是輕描淡寫的抽出，將幹嚎的竹竿下巴徹底擊碎。
“啊啊啊啊啊……”
這下，竹竿的哭聲徹底走調。
“老仙！”
英仙宗的人急了，急忙求救。
“唔。都等急了。是該判決了。”
太一掌門緩緩站起。看起來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毫無區別。
“老朽早就說過，自從你們踏入盟會大殿，各勢力之間便不允許再有任何攻擊行為。這條，現在已經寫入鐵律，雖然沒有正式頒布，但並不代表它不存在。”
老家夥的話聽不到怒意，但整個大殿內的修仙者，都似乎被一團烈焰瞬間包圍。
“可總有些害群之馬。不將老朽，不將鐵律放在心上，過去有，現在有，未來同樣會有。”
“老朽早就說過，有些人天生就不懂得遵守秩序，這樣的人，生來就給人殺了立威的。”
“哼！看你怎麽死！”聽了這話，竹竿眼中閃出得意光芒。
是，他是受辱。但那點傷對仙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麽。用這點代價除掉一個可惡的武仙。他覺得非常值得。
同樣恨恨得意的，還有英仙宗的修仙者。
同門受辱，自然讓他們心中生仇：“回音穀，等武修死後，看我們怎麽收拾你！”
除了他們，擁有幸災樂禍眼神的修仙者還不知凡幾。他們很多都是蒼天土著，其他高天下界的也有不少。
擁有神藥，擁有兩個仙一妖獸，擁有和太一掌門的關係，擁有那種一看就知道不凡的精金鎧甲，還有先前在太一主城出售的那種白色道袍，都是他們嫉妒的理由。
以前是因為回音穀勢力太強，讓他們不敢露出嫉妒的表情。現在太一掌門都表態要清除對方，還有什麽好怕的？
隻等回音穀主被殺，他們就能衝進那個無限神秘的地方，搶奪他們不知道的遺產。
“不過，在處理之前，老朽還是要向各位確認一下，暗中威脅盟會成員交出物資或者集市的人，是該殺還是不該殺？”
“如果不該殺，又要施以什麽樣的懲罰？”
“老仙，這還用議？暗中以死威脅盟會成員，比明顯攻擊還要嚴重。明顯攻擊傷害的不過一家，是非曲直也好判斷，很容易根據後果量刑。可暗中威脅，造成的影響卻非常惡劣，試想，如果有人以武力威脅在座的某一家，某一家又懼怕不敢宣揚，會發生什麽？悄悄遮掩？委屈求全？滿足對方所需？”
“然後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是偷偷挖整個盟約牆角的事！就像萬裏長牆上的一個個蟻穴，早晚會在不知不覺之間，毀掉我們，毀掉整個盟會。”
“那時，老仙的一番心血，我們的一番努力，便要化為碎渣。所以，小宗覺得，凡發生這種行為，不僅要將威脅者本人處死，還要株連！株連整個勢力，全部屠戮幹淨，才能以示懲處。”
說這話的正是英仙長老，有除掉整個回音穀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正好讓人知道，英仙宗是不能得罪的。
隻是得意洋洋的他沒有注意到竹竿的眼睛，那雙原本得意的眼睛此刻全是恐懼，無邊無際的恐懼。
“唔，誅滅全宗的建議，是不是有些……大家也可以說說看法。鐵律說白了，就是所有勢力的事。隻有得到大家的支持，才能堅持下去。一個盟會，不是僅靠武力便能維持的東西，否則，大劫前的聖人，早就能將整個九天收入囊中，事情遠沒有那麽簡單。”
沒人注意對方無意中透露的信息，他們全都被即將到來的殺戮和好處吸引。
回音穀，周圍可是不毛之地，隻要跟去屠宗，就能撈到好處。
“老仙，小宗覺得，英仙長老說得對，這種行為就該屠殺全宗，以儆效尤！”
這是實力不弱，想撈好處的。
“對！就該殺光，不能放任！”
這是那些實力弱小，想到未來可能被誰威脅，顯得同仇敵愾的。
彭滿橫掃一眼，發現竟然有八成以上宗門，同意誅殺全宗。
“話雖如此，但末日後的生命，畢竟珍貴無比，依老朽之見，還是隻殺高層，剩下門徒全部交給被威脅的勢力比較好，大家覺得呢？”
“老仙聖明，這樣既能威懾宵小。又能顧及天仁。順便還給受害的勢力以補償。”
“這樣確實不錯！”
這下。無論大小勢力，都覺得不錯。
畢竟，某勢力高層盡滅，便會徹底失去凝聚力，更何況，若是小勢力被威脅，吞下一個擁有仙級的功法資源的大勢力，瞬間便能提升無數等級。
等於白送的好事。
“既然如此。老朽便將這條記入鐵律。”
太一掌門不緊不慢的將文字?弄好，這才開口：“那麽，大家就一起聽幾段聲音，聽了，便知道誰有罪，誰該死。”
竹竿的眼神再變，變得猶如焚燒後的死灰。
老家夥再次伸手一抹，大殿頂端突然出現一個巨大圓球。
乳白色的圓球仙氣氤氳，裏麵更有無數色彩在盤旋回繞。
“此球有的認得，有的不知道。老朽就費兩句話解說。它叫天目。是一位聖人賜給我太一的重寶，隻要仙元充足。就能監控無限廣闊的區域。”
“可惜，大劫之後，想擁有那麽多仙元已不可能。所以，它隻能監控這座大殿，還需要耗費老朽許多丹藥。”
“剛剛發生的所有事情，無論是你們做出的動作，還是說出的聲音，甚至使用功法傳出的秘音，都能被天目記錄。所以，想分辨是非曲直，非常簡單。”
太一掌門說著，伸手一指。巨大的白色圓球，便出現無數畫麵，每一個畫麵，都能對應一個在場的修仙者或者妖獸。
“現在，先看看回音穀和英仙宗的衝突起源。”
老家夥再指，無數圖案中的一個突然變大，將整個圓球全部霸占。
圖案中的人物正是彭滿，還有他腳下的瘦高仙人。
“回溯！”
太一掌門喝令。
圖案便按時間順序倒回播放，同時還有彭滿和竹竿說過的每句話，甚至每聲呼吸。
前麵的部分，大家親眼所見，直到畫麵停在竹竿下巴被打碎的那一幕上，太一掌門才出聲提醒：
“大家看仔細，聽仔細，真相就在後麵。”
全場立刻寂靜無聲，就連一直玩鬧的小豹子，都停下盯住畫麵。也不知它們懂不懂發生了什麽。
啪！
這是巴掌的聲響。
確實彭滿抽的最後一巴掌。
然後鏡頭和聲音不停回溯，從第五巴掌開始，將曆次攻擊全部呈現在眾人麵前。
“這位武兄，眾勢力盟會，豈容你隨意殺人！”
這是那位上前拉偏架的仙人。他剛剛才被彭滿抽一巴掌。
“你跑，繼續跑。每跑十裏，巴掌就要加一記。”
這是彭滿冰冷的嘲諷。
“殺人啊，救命啊，殺人啦……”
這是竹竿落荒而逃時發出的聲音。
鏗！鏗！鏗！……
眾人再次聽到仿佛是魔音的腳步，那些境界不高的人，再次被屍山血海折磨得瑟瑟發抖。
“殺人啊，那個武修看中我英仙宗集市，要搶，小道不答應，他就要殺人！”
這是竹竿逃跑時汙蔑的話。
“你，你別過來！殺！殺人啦，救命啊！有人違背鐵律當場殺人，大家都來看看。”
這是對方最初的汙蔑。
“好戲來了！”
太一掌門再次出聲，鼻孔冷氣直冒。
接下來的畫麵，是竹竿找上彭滿的過程。
“我看貴門身上所穿鎧甲的精金不錯，不知可否割愛？”
當時的彭滿隻是皺眉，卻沒說話。
“別給你臉不要臉，識相的乖乖脫下鎧甲，送給本仙，否則以後要你好看！別以為加入什麽盟會，就有人護著，你這樣的垃圾，本仙想捏死，簡直易如反掌！”
這是竹竿用特殊手段傳出的秘音，卻被“天眼”一字不露的記錄。
竹竿說完這話，滿臉都是得意，正用非常淩厲的目光逼視彭滿，在他想來，武修聽了一定會恐懼不已。
誰知，彭滿根本不怕，直接大大方方的詢問。
“是麽？你準備怎麽弄死我？”
竹竿大急，憤怒的再次傳音：“小子！別特麽不識抬舉！要不老子宰了你！”
“你罵我？”
畫麵中，彭滿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然後緩緩伸手，一巴掌抽在竹竿臉上。
啪！
脆響過後，裹著爛牙的血花四濺。
英仙宗的臉色變了！他們沒想到，這個不知好歹的師弟（師叔）真敢上去威脅一位武仙。
自然，他們不反對威脅，但威脅之前，你至少也要打聽清楚對方戰力，就算不知道戰力，起碼也要分地方。
仙七大人物掌控的大殿，你以為是想說什麽就能說什麽的自家後院？
“這回大家都看清楚了前因後果。按剛剛商定，寫入鐵律的處理辦法，老朽宣布，英仙宗高層，盡數誅滅。剩餘英仙勢力和地盤，全部並入回音穀。”
啪！
又一個巴掌聲響起。
這次動手的卻不是彭滿，而是那個先前進言，說非株連不可的英仙宗長老。
“我叫你嘴賤！”
啪！
又是一巴掌。
他恨啊，恨自己竟然幹出自掘墳墓的事。親手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回音穀和英仙宗的事已經明了，下麵看看兩外兩起大家都不知道齷齪。”
太一掌門揮手，將跟蹤彭滿的畫麵掃去，重新換上一個肥胖的矮子，他正趾高氣昂的看著另一個修仙者。
“聽說，你們地盤上有座被田黃玉包裹的銀星礦，裏麵礦物保存的完好？”
這話，同樣是秘音，卻被“天眼”一字不漏的記錄。
“稟仙尊，正是。”
修仙者不敢反抗，回答得一五一十。
“本仙想要什麽，你心裏清清楚楚，識相的……恩？”
“是，礦脈一定交給仙尊派來的人打理。”
這下，修仙者也用了秘音。不說對方身後的勢力，就說一個仙人，就不是他們這些蒼天土著能得罪的起的。
“切！本仙豈會讓人抓到把柄？還是你們管，你們采，不過采了多少，都要直接上貢，明白嗎？銀星礦本來不算好東西，可無奈現在的仙界萬物盡毀，本仙也是沒辦法，隻能委屈你們。”
“不敢，不敢，一切全憑仙尊做主。”
那被威脅的修仙者倒也識相，最起碼，矮胖子很滿意。
“大家都看到了？這就是悄悄發生的違背鐵律。在老朽的大殿都有人敢接二連三，等到外麵，還不知會發生什麽！”
“老仙，饒命啊，小的隻是意識鬼迷心竅！”
畫麵中威脅修仙者的矮胖真身突然冒出，跪在太一掌門麵前求饒。
“老朽一再說明，苦口婆心，你們就是不當一回事，現在哭鬧求饒，遲了。”
太一掌門揮手，矮胖子瞬間消失。
死的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