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相搏
彭滿剛將那顆仿佛無數小米粒聚集起來的圓球，洞府世界便重重一顫。
然後，天上的日月星辰，雲霞朝露。地上的河流山川，土壤草木，便現出他們本來的模樣，化作一條條規則之虹圍繞聖血旋轉。
“哥哥，就是現在，快！”
念奴催促。
全部聖血都由她提純，因此很了解時機。
彭滿知道對方是催自己融合，也沒傻到將古怪聖血當丹藥服下，而是劃破自己手腕，握著聖血按住傷口。
聖血接觸鮮血，立刻化成如同靈氣一樣的東西鑽入血管，隨後，傷口在邪魔特質作用下自愈，看不出一絲痕跡。
“好像，沒有什麽……”
彭滿等了足足十分鍾，沒發現什麽變化，這才開口。
當初，他就想到融合聖血會出現兩種結果。
一種，沒有負作用，戰力提升，徹底躋身聖級。
一種，沒有正作用，聖血與邪魔特質直接衝突，然後他爆體而亡。
現在，兩種猜測都沒發生，一切平平靜靜。
“不會，我在提純的時候就有一種感覺，它對邪魔特質非常重要。甚至能夠彌補一些有害的東西。”
念奴說的很肯定。
“哥哥……”
念奴思考一會，才決定說實話：“你知道，得到邪魔特質，都會有一些特殊預感。哥哥的預感是致命危機，我的預感更多側重煉丹，就是無論什麽材料。隻要接觸。就能知道它們對自己有益還是有害。當初。我剛接觸聖血，就發現，它能彌補邪魔特質的一些漏洞。”
“其實，哥哥的邪魔特質雖然無害，但本質沒有改變，現在看不出什麽，等到濃度提升到百分之百，會有很大幾率變成真正的邪魔。”
“這是你感覺到的？”
“是。我也能感覺到身體的發展方向。”
念奴點頭承認。
“很早就發現了吧。”
彭滿微笑著將女孩摟在懷裏，他知道，對方不說，是顧忌自己的感受，不想自己擔心。同時，她也肯定一直在尋找解決辦法，直到得到聖血，才敢向自己吐露事情。
“嗯！”
念奴抱著哥哥，那種溫暖的感覺，真的很好。
“沒關係。我的邪魔特質雖然得來的情況特殊，但終究是邪魔特質。又碰到守一那個能力不足，心眼不好的家夥，肯定不會盡心逆轉。所以，留有漏洞很正常……”
“不用擔心，有聖血，就能彌補，尤其是這種提純到極致的聖血，就已經不是血液，而是一種……一種……我也說不好，它似乎隻是一種因果秩序，能夠彌補邪魔特質天然的缺陷，應該說，互補，兩方能夠互補。”
念奴摟得更緊，她相信自己的感覺：“一定不會無效。”
其實，她沒說錯。兩者確實能夠互補，就像水和火，黑和白，光和暗能夠互補一樣。
但這不意味著，它們就一定能夠互補，水和火相遇，一定是一番你死我活的鬥爭，不死不休。
“嗯，不會無效。”
彭滿剛說完，就聽自己體內傳來一聲轟鳴。
那是仿佛開天辟地一樣的轟鳴，然後，他便看到，被摟在懷裏的女壞以極快速度倒飛，似乎，他剛剛動用升級戰力打了對方一掌。
“念奴！”
彭滿大叫。
“哥哥，我沒事！”
念奴吐出一口血，然後腦袋一歪，昏死過去。
“九轉金丹，快！”
彭滿指示杏青。
杏青剛來及將金丹納入女孩檀口，就見彭滿周身突然爆發一道紫光。凡是紫光範圍內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山石草木都統統倒飛。
隻有杏青因為給念奴喂藥，才幸免於難。
“這是什麽回事！”
彭滿急了，然後，他的身體便開始變形，腰腹不斷加大，腿卻如麻花般扭曲轉彎，更恐怖的是腦袋，擰得更車輪似的。
噗——
被擊飛的人同時吐血，昏迷。
“放心，我會救她們！”
這次，彭滿連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的身體突然從橫向變化變成豎向，細長得跟竹竿一樣。
下一瞬，又一道紫光出現，範圍比剛剛更大，威力同樣如此，所有砂石樹木，全部瞬間湮滅。
“不！我不能留在洞府世界！”
彭滿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知道，自己隻要待半分鍾，整個洞府都會被紫光擊碎，洞府中的人更是無法幸免。
想到這，他迅速閃出，來到太古通道內部。
為了避免波及黑珠，他甚至還向前疾奔。
轟！
太古通道發出一聲巨響。
確實第三輪紫光爆發，卻不知為何，沒有撼動通道內的一片碎石。
“這玩意，到底是什麽做的？”
彭滿大駭，他一直以為，通道隻是仿佛地球隧道一樣普通的東西，沒想到，卻能承受半隻腳的聖級攻擊。
轟！轟！轟！
他越奔越遠，紫光爆發的威力也越來越大。
如果，他還有閑心內視，便會發現，聖血化成的氣，正被包含邪魔特質的鮮血圍攻。
但聖血並不是吃素的，邪魔特質每攻擊一次，都會損失些許，而紫血則會壯大一點。
漸漸的，吞噬邪魔特質，或者說，被邪魔特質稍微汙染一些的聖血，也同樣有了吞噬的能力，居然開始反撲撕咬對方。
“這不可能！”
這種情況，彭滿一定會說這句話。
因為就算聖人都抵擋不住邪魔特質的侵蝕，更何況聖血。
但不可能的事一旦發生，就一定有它可能的原因。
聖血突然變異的原因。就是那種灰霧。
當初救了彭滿一命。隻被他吸收萬分之一的灰霧。悄悄潛伏在不知什麽地方。同樣呈霧狀的聖血一出現，它們便冒出，不斷配合邪魔特質的攻擊節奏，融入聖血。
同時被融入的，還有部分邪魔特質。
灰霧，似乎能與邪魔特質抗衡。因為邪魔特質畢竟不是邪魔能量，沒有那麽霸道的表現。而灰霧的來曆，又極為特殊。整個仙界，隻有那麽一團，還在機緣巧合之下，被彭滿得到。
轟！
又一道紫光閃出，這次彭滿發現，光的範圍太大，剛接觸太古通道的壁麵，便被反彈回來。
而反彈的餘波，又隨之波及彭滿自身。
嗯——
彭滿發出一聲悶哼。
這就等於自己在打自己！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紫光威力雖然不斷提升。但還沒強到足以將他一擊毀滅。
所以，他隻是受傷。不斷重傷，又不斷被邪魔特質修複。
更讓彭滿驚喜的地方，是這次自愈，居然不要補充丹藥。
他不知道，那些無窮無盡的灰霧，其實就是最強大的能量，一次重傷，隻要一點就夠支持自愈。
“到底怎麽回事？”
彭滿一邊奔跑，一邊設想種種可能，但他怎麽可能想到發生在自己體內的古怪事件？
“不行，我不能再跑了，不能離開太遠。”
轟！轟！轟！
紫光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他也不斷受傷，然後修補。戰力，也在這種雖不致命，但卻算受盡折磨的情況下緩慢提升，不斷提升。
“怎麽回事？”
聽到身後通道傳來回響的天帝轉身，剛想進入查看便停下腳步：“好狡猾的守一，居然想用這種辦法引誘我離開。”
想通這點，他急忙停下，再次如門神般堵著通道入口：“我當前的目標，是獲得全部本源碎片，然後謀奪更大利益，不管裏麵發生什麽驚天動地的事，都不能被幹擾。”
人說聖人同樣是心誌堅定的人，這點沒錯。
沒有堅定心誌，誰能在無窮歲月中不斷提升，直到成聖？
天帝能淩駕於眾聖之上，自然不缺這種堅定，因此，一秒之後，他竟然像堵上耳朵，自動將聲音過濾一樣，什麽都不再聽聞。
正在通道內暗暗焦急的彭滿，不知自己躲過一截，因此還在慶幸自己的戰力提升。
他現在，已經正是踏入聖級門檻，達到聖級一階0級的程度。也就是說，碾壓一切聖級以下存在，但又是聖級戰力中的墊底貨色。
“但不管怎麽說，都是進步，更何況，它還在提升。”
是的，戰力提升不快，但一直穩步前進，照這個速度發展，聖級二階並非什麽難事。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渾身一疼，就像有無數把刀，在全身亂戳一樣。
原來，就在剛剛，聖血數量已經和邪魔特質達到一半一半的平衡。如果融合到此為之，倒也算雙贏，以後彭滿隻要想辦法維持雙方的平衡，就不會再出現危險。
但別忘了，邪魔特質雖然不是邪魔能量，但仍秉承邪魔的重要特點：侵蝕。
它絕對不會容許異端存在。
而紫血，在得到唯恐天下不亂的灰霧支持，又吞噬了部分邪魔特質之後，也逐漸擁有同樣的特點。
所以，現在的彭滿體內，其實就等於一山拴著兩頭老虎，還都公虎，相鬥到一方死亡，幾乎是一定的事。
所以，在邪魔特質剛陷入劣勢的時候，彭滿就感覺到了疼痛。
因為邪魔特質是他自己的，聖血是別人的。
自己攻擊別人，感覺不到疼，別人攻擊自己，就完全不同。
轟！
又一道紫光爆出，彭滿立刻感到體內的疼痛變大至少十倍。
“到底怎麽回事！”
他不知道多少次問自己，但聖血已經融入身體，再想後悔抽出已不可能，隻能咬牙硬撐，大不了撐死拉倒。
反正念奴她們雖然重傷。但都有邪魔特質。又處於洞府世界那種安全地方。就算什麽都不做，也能在裏麵好好生活一輩子，沒什麽好放不下。
轟轟轟……
通道的響聲漸漸連成一片，再無間隔，仿佛潮汐一般連綿不絕。
“奇怪，我怎麽感覺一陣心慌，好像能夠威脅的東西終於誕生！”
天帝再次睜開眼睛。
這種類似心血**的能力並不奇怪，幾乎每一個聖人都會。
但他終究沒動。
因為守一畢竟是本源。而他隻要一天不突破桎梏自己的聖級，就要一天受對方影響。
守一如果做點什麽手腳幹擾自己，非常簡單。
這也是天帝為什麽寧可舍棄尊榮生活，舍棄自身，也要算計對方的原因。
被某種存在壓在頭頂的感覺並不好受。
盡管，那種存在可能戰力不如自己。
尤其還是在已經誕生私心的情況下，不殺，死得就是自己，換誰，都睡不安穩。
而這是。彭滿自從來到仙界，便賴以生存的邪魔特質。已經被壓縮到隻剩拳頭大小。他的身體，也徹底變成紫色，那是聖血大漲，能夠控製全身的表現。
就在這時，負隅頑抗的邪魔特質突然凝聚成團，衝向彭滿額頭的位置。
聖血和灰霧組合想阻攔，但在內質相等的情況下，根本無法製止對方拚命。
所以，下一個瞬間，邪魔特質便來到他的頭頂，然後，一股龐大吸力出現。
太古通道壁麵之中的黑色光芒，全在這股吸力之下，飛到彭滿頭頂，然後順著一道漩渦融入他的身體。
準確說，是融入退縮到頭部的邪魔特質之中。
得到生力軍支援的邪魔特質，裂口開始膨脹，並向對方發起新的進攻。
轟！
這一次，洞壁已經不再是回響，而是顫抖。
並不是紫光弄出的顫抖，而是自身。
嗷——
通道內部，傳來如此高吼。
彭滿臉色大變，他知道，那是怪物的叫聲。
絕不是普通凡級仙級天級的叫聲，因為夾雜在聲音中的恐怖威壓分明告訴他，對方戰力，能穩壓自己。
他已經是聖級一階，能穩壓自己的，甚至讓自己害怕的，至少是四階！
甚至五六七**階！
“怎麽回事？通道內怎麽會有邪魔，還是這麽強力的邪魔！”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闖入通道，抵達鈞天的計劃無比可笑，簡直就是送死。
就算他有邪魔特質，都不可能越一階殺怪。
如果說，仙級一階之間的差距是百倍的話，聖級的差距就是千倍。
所以，他最多能夠越三小級刷怪，絕對不可能更高。
“不行，我得躲，不能讓對方看到。”
聖級邪魔，如果再像其他怪物那樣，一來一群，任誰都惹不起！
此時，彭滿還不知道，門口有一個恐怖程度絲毫不下於大批邪魔的天帝，在等著自己上鉤。如果敢露麵，對方一定不介意殺死一個剛剛晉級的弱小對手。
可是，還沒等他強忍疼痛移動，便看到一件比怪物更可怕的事情。
隻見，無數比太一掌門噴吐的超級邪魔能量更恐怖的邪魔能量，突然如煙一樣沿著通道湧來，速度根本不容彭滿躲避。
完了！
他知道，自己一旦被這玩意沾染，下場一定是變成怪物。
直到今天，包括聖人在內，沒一個能逃脫這種結局。
更何況，他為了方便，還將新打造的鎧甲脫去，現在等於是一頭待宰的羔羊。
“不該大意！”
彭滿悔恨得想到，他初進通道，發現這裏很安靜，很安全，便以為隻是一個普通的小路，哪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竟沒有一定防備。
無數濃鬱邪魔能量湧來，瞬間將彭滿包圍。
然後，他便看到所有湧來的黑煙，都在從自己的頭部鑽入身體。
他不知道，這是邪魔特質在吸收相近屬性能量抗衡聖血，隻以為是對方在汙染自己，於是幹脆放棄抵抗，放棄對體內疼痛的忍耐，躺到地上等死。
邪魔能量入體，任何反抗都是徒勞。
他又不是當初剛到仙界，全無修為的時候。更何況，就是還是那時候，都沒有別的東西，替他逆轉感染。
“現在想想，守一其實還是不錯的，就是太歹毒了一點。”
他還沒想完，體內的疼痛便再次加劇。
這一次的感覺非常熟悉，正是首次來仙界，被侵染的那種感覺，就連冰冷觸感，都一模一樣。
事實正是如此，進入彭滿體內的黑煙，立刻開始四處攻略。而做了壞事的邪魔特質，卻開始向胸腹遊走，避開對方侵蝕。
看來，它也知道，自己引狼入室的行為極為不妥。
但它的速度不如對方，還是被無數恐怖的黑色觸手抓住，迅速侵染。
或許是想通了，或許是為了自保，邪魔特質猛地一顫，靠向聖血。
此時，聖血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同樣在被黑煙侵染。
“我的手，一會該變成爪子了吧。”
他自嘲似的舉起手，等待黑色利爪出現。
“或許會像太一掌門那樣長出鱗片，三角形的鱗片，也不難看，起碼夠威風霸氣，一見就讓人害怕！”
邪魔特質沒有因為他的等死而放棄，迅速與聖血貼在一起。而聖血，仿佛也明白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立即接納對方。
還有灰霧，也明白自己的宿主變成怪物，自己下場會非常不妙，拚命的朝雙方結合的地方灌輸。
再加上先前融入邪魔特質，似乎和黑煙不是一夥的黑光，四個屬性完全不同，但同樣恐怖的存在瞬間結合在一起。
砰！
彭滿身體一震。
接著，整座幽暗漫長，不知多深多長的太古通道也狠狠一陣。
接著無數來自邪魔大吼瞬間停止，就連翻滾的黑煙，都快速縮回。
世界，又開始寂靜無聲。
“終於技窮了？”
盤坐在入口的天帝冷笑，他還以為剛剛的所有動靜都是守一弄出來引誘自己離開的，因此統統視作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