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地下暗河

青光一閃，打在裂隙深處，無數碎石激射，砸得棺材砰砰作響。

與此同時，五百多傷殘遊魔也恢複如初，開始飛速爬升。焦急的彭滿連忙扛著半截棺材，跑進新開洞窟。他的打算很簡單，能藏就藏，藏不了，就用棺材遮擋身軀挖洞，盡量向深處躲避。

末日前，聖人一念為九百生滅。

也就幾十生滅的功夫，遊魔便從深淵底部飛回。被暗算的它們，搞不清發生了什麽，隻知道這裏仍有血腥殘留，但又找不到可以平息饑渴的食物。

於是，發狂便成了最好選擇。

轟——

五百尾骨齊動，將整個深淵東岸生生鏟平一截！就連彭滿開辟的裂隙，都在浩劫中徹底消失。若非剛剛弄出新洞，隻怕在劫難逃。

被嚇壞的他立即抓起標槍，借著棺材遮掩，朝更深處狠狠擲去。又是碎石紛飛，在亂糟糟的背景下，倒沒有引起遊魔注意。

位置越深，越難開辟。這次隻砸出一個十多米的小洞。

遊魔的第二輪發泄緊隨而至，五百多卷起的巨大骨尾，如耙齒一般，狠狠咬向東岸。看架勢，不會比先前造成的破壞遜色，巨大的攻擊範圍，已經將他兩次開辟的小洞，籠罩在內。

彭滿不甘心地掙紮著，一麵擲出標槍，一麵頂著棺材朝洞窟深處狂奔。

生死關頭，悲愴又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寂滅。天地，萬物，光陰，俱惘去的寂滅再次降臨。若於寂滅中回頭，便能看到自己正位於喇叭一樣的洞窟深處。三截十多丈的遊魔骨尾，裹挾風雷之勢，朝巨大喇叭口劈來。

洞窟，洞窟深處的棺材，棺材中的人，都在這一擊的範圍之內。彭滿盯著鋒利尾骨的攻擊軌跡，心若死灰。沒有遊魔衝來，尾骨攻擊時速度又快，就算想要割肉誘敵，都不可能。

危機中，一樁詭異引起他的注意：先前擲出的標槍，撞上洞窟石壁後，沒有取得預料中的戰果，甚至連一片石頭都沒敲下，便無聲無息消失。

有古怪！

絕望的心重新燃起希望，彭滿連棺材都不要了，直接對著石壁使用穿牆術。

眼前一黑，仿佛置身太空的失重感傳來，再過一瞬，所有不良感覺又統統消失。彭滿扭頭，見自己正站在一條星光璀璨的河邊，河道兩岸遼闊無比，寂寥的隻剩滿地恒沙，潔白如雪。

向前看，悠遠河水漫漫無涯，不知流向哪裏。向後望，蜿蜿河道曲曲折折，不知來自何處。抬起頭，上方似乎隻有一種深沉青色，沒有天空。

“難道是傳說中的時間長河……”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豐富的顏色，自從末日降臨，仙界便隻有陰霾黑暗，和凋零慘白。

“或者，隻是一種沒被黑雨破壞的幻陣？”

不管怎麽說，能夠擺脫邪魔追殺，都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彭滿沒有去抓地上的潔白恒沙，也沒有跑到河邊抄水洗臉，甚至連腳步都沒挪動半分。如果一切隻是幻境，亂動無疑是致命的。當然，如果隻是某種仙界陣法在發揮作用，說不定一會就會被遊魔破壞，或者被遊魔闖進來。

平心，靜氣，再次發動穿牆術。然後，他依舊站在原地。

“可能……是真實場景！”彭滿抬起左腳，邁出一步。——長河還是長河，恒沙還是恒沙，沒有一點變化，也沒留下任何腳印。

“或許，隻是能將人傳送到別處的通道？”

或許，隻能那麽解釋。但他在仔細觀察周圍後，迅速否定了這個想法。

因為他沒有看到自己先前投擲的標槍。

真是傳送通道的話，標槍就不可能消失！會跟自己一塊出現在傳送地。

可現在，標槍不見了！

終究還是幻境！

彭滿不是仙界原住民，更不是修仙者，對末日前的手段一竅不通，根本想不到破壞或者出去的辦法。隻能不斷對著四麵八方使用穿牆術，先是空中，接著是前後左右，然後是地下。

不得不說，一竅不通也有一竅不通的好處，起碼敢毫無顧忌的亂試。然後，他成功了。眼睛一花，來到真正的河邊。——深處地底的暗河。

整個暗河空間呈圓形，沒有水的地方，全是岩石經河水衝刷形成的石鍾乳，一根青光瑩瑩的標槍，插在離水不遠的岩石上，露出半截槍杆。顯然，他先前所在的地方，就是這條地下暗河，隻是被一種陣法迷惑了眼睛。

如果到處亂跑，就會闖進一些不該闖的地方，或者幹脆淌進水裏。漆黑的河水，明顯被滅世黑雨汙染過，真要走進去，下場不言而喻。

看到水，彭滿條件反射地拔出標槍戒備，當初在小鎮水榭的遭遇可謂記憶猶新。還好，地下暗河沒有怪物，或者說，暫時沒有怪物。

彭滿不知道這裏距離正被遊魔破壞的深淵東岸有多遠，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出於什麽目的，在地底弄出可以將人傳到暗河的通道，還詭異地布置幻陣。他隻有一個想法：找到其他出口。總不能縮在暗河一輩子。

至於立身處，想來就是進來的入口，應該也能出去。但他不能出去，不說會再次落入遊魔口中，就說入口那塊石壁，都有可能被遊魔破壞，或者掉進深淵。再從這裏出去，豈不是找死？

別忘了，當初可是有很多黑白魔被他坑進了深淵，以邪魔的恢複能力，萬一有腦袋沒摔碎的，用不了多久就能活蹦亂跳，四處找人吃。

暗河走勢，與他在幻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樣，彭滿猶豫良久，先在附近石鍾乳上做好記號，然後取出73粒辟穀丹吞下，補充消耗的體力值，最後動用極限速度，溯流而上。

水往低處流，來源處於高位，去向肯定低窪，越走越低深入地底的傻事他是不會做的。可惜，人有時候，想不犯傻都不行，彭滿跑了半天沒找到出口，卻看到無數細小水流，正從河道石壁滲出，匯入暗河。

也就是說，從這裏開始，一直向前，都是這條暗河的源頭，地表應該有個麵積不小的大湖，或者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