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慈不掌兵
在韓伊領命悄然離去之後，周悅便率領大隊人馬朝著錦州黑城挺進，但這行軍速度，卻是慢的可以，原本一百裏的路程，若是全速行軍的話，半個小時便可抵達，但他們這五千餘人足足用了兩個小時，才走出六十裏，而此時已經是入夜時分。
周悅當即傳令，為放夜襲，全軍就地紮營，待明日清晨，再行出發。
這個時候，那張怡終於忍不住了，找到周悅，請求道：“周城主，我知道您對我們有很多意見和看法，我們也已經全盤接受了您的條件，如今錦州黑城近在咫尺，片刻便可抵達，而城中的軍民，已經無法支撐了啊，從下午時分，蒙古人就展開猛烈的攻城之戰，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停歇，他們這是要連夜攻城的打算啊，如果您決意明日再行出發，隻怕您所能看到的，就是十六萬具屍體啊！且不必說最基本的人之常情，這根本不符合您的利益啊！”
“周哥，我認為張怡大校說的很有道理，如今我們士氣高昂，又有兩百台八牛弩助陣，正是銳意進取之際，若是任由蒙古人連夜攻城，隻怕，錦州城中的十六萬軍民是抵擋不住的。”江陽這個時候也站出來說情道。
周悅似笑非笑的目光掃了江陽一眼，便歎息一聲道：“你們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你們都忘了最基礎的一點，我的四千重裝狼騎的真正威力體現在什麽地方？是騎在戰狼上麵，需要在特定的地形下，形成強大的衝鋒陣列，如此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江陽，你來告訴我，你讓那四千重裝狼騎舍棄最大的優勢，去站在城牆上當靶子，你是不是昏頭了，連這最基本的常識都不具備了麽？我們這個時候進城，蒙古人巴不得呢，你下去好好反思一下。”
“至於你，張怡大校，馬上回城，告訴張上將，我會在距離錦州黑城東城門二十裏外接應他，讓做好撤退準備，這是我唯一可以做到的，要麽他守城守到明日天明，要麽，棄城來找我，沒有第二個選擇！”
“可是，周城主……”張怡還想說什麽，周悅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必再說，我這個人不喜歡討價還價！”
麵對周悅如此強勢的決定，張怡也隻好選擇匆匆離開。
“周哥，二十裏的接應距離是不是有些遙遠了一點，我覺得，十裏比較合適，畢竟錦州城內的軍民幾乎大部分都是步兵，而蒙古人肯定會銜尾追殺的，到時候，比然會損失很大。”夏至此時有些小心翼翼地建議道。
“不！他們損失很大，我們損失就會很小，你們以為，托雷那家夥是那麽好對付的麽？他這個時候肯定是已經看出我們與錦州黑城之間的關係，他奈何不了我們，卻也知道我們不會放棄那十六萬人，這就是要害啊。如果我們進城幫忙防守，我敢肯定，必然是托雷最希望看到的，而我們再想殺出來，就沒有那麽容易了，他隻需要把那一百個怯薛軍分守四門，那麽，我們的人出去一個死一個，出去一雙死一雙，這是必然的，因為重裝狼騎沒有速度和規模衝鋒，那就是個死，所以，江陽，你現在知道你的提議是有多麽愚蠢麽？”
“當然了，這不能怪你，我們這些現代人，根本就不習慣這種冷兵器作戰，這裏麵的道道太特麽的缺德了，所以我們在做任何決定的時候，都一定要保守，千萬要保守，小心無大錯，兵行險招那種事情，那都是名將才能使用的專利，你們不信，就看著吧，托雷不會讓那一百個怯薛軍參與攻城的，而是留著對付我們，一旦錦州黑城裏的人棄城而逃，他們就會借助這混『亂』，驟然發難，而我們越靠近錦州黑城，就越容易被暗算道，而二十裏都是一個危險的距離，要我的想法，最佳的距離是三十裏，好了，就這樣吧，所有人全部戒備，一旦錦州黑城傳來棄城的信號，就把八牛弩推出來。”
“可是，周哥，萬一錦州城中的那些人認為我們的條件太苛刻，從而選擇其他方案呢，比如死守或者是向沈陽方向突圍？”
“你覺得他們有那個勇氣和時機麽？他們死守錦州，那不過是苟延殘喘，很快就會被攻破的，到時候難免遭到屠城厄運，至於說突圍到沈陽方向，那更是一個笑話，靖北軍區都已經放棄了他們，那張立文會傻到依舊向那個方向逃亡？別的且不說，僅僅是蒙古人銜尾的追殺，就足夠他們死上十幾次，他們是別無選擇的，必須要依靠我們來斷後。”
聽完周悅的這一番解釋，再無人有任何異議，當即所有人前往那距離錦州黑城二十裏的位置，等待時機。
而事實也正如周悅所料，那張立文已經是沒有其他的方案可選擇，不到半個小時，棄城的信號便已經出現，過了沒多久，大量『亂』哄哄的士兵和難民就已經衝出東城門，向著二十裏外狂奔而來，而那黑城之中更是喊殺聲震天，顯然蒙古人已經殺進城去。
這必然是一場死亡的潰逃！
在同一時間，兩支蒙古騎兵也分別從南北兩翼殺出，開始肆意夾擊那些棄城出逃的軍民，每一刻，都有無數人被擊殺，這個時候，這十六萬人已經是徹底混『亂』了，原本沒有撤退的時候，還能維持著最基本的秩序和鬥誌，一旦撤退，那就是一鍋粥，『亂』成一團，隻能是不斷地潰逃。
“周哥，我們去支援一下吧，這樣下去，傷亡太慘重了，等他們逃到我們這裏，隻怕連十萬人都剩不下。”『毛』羽此時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建議道。
“不行，我們若過去，死的人更多，你們信不信，那一百個怯薛軍，就藏在這兩支騎兵之中，但是他們沒有出手，就等著我們來救援呢，一旦我們的人殺過去，在潰兵的混『亂』製約下，那些怯薛軍高手會很容易大量殺傷我們，到最後，若我們這五千成建製的騎兵死傷慘重，蒙古人就再也沒有任何忌憚，保證立刻展開全麵衝鋒，到那時，不但這十六萬人得盡數被屠戮，連盤錦黑城，都將遭到巨大的威脅，甚至被直接攻下！”周悅沉聲道。
“不錯，主公言之有理，所謂慈不掌兵，便是此意，我們這四千重裝騎兵在這裏蓄勢待發，就能夠始終占據主動優勢，而且還有二百台八牛弩的秘密武器，所有才可以以逸待勞，若沒有了這個優勢，後果將不堪設想。”蕭觀音這個時候也開口道。
就這樣，所有人被周悅強令不得擅動，如有違者，格殺勿論，潰『亂』的人『潮』也越來越近，畢竟大多都是30級的人，因此，二十裏的奔跑根本不算什麽，但被蒙古人從左右兩翼外加銜尾追殺，這實在很慘，簡直就是一場赤『裸』『裸』的屠殺。
遠遠的，怒罵聲不斷傳來，不用說，也是那些人大罵周悅他們，但周悅充耳不聞，他死人見得多了，這才十六萬人而已，當初僅僅一個赤山市，就是上百萬人的死亡，那又怎樣！沒有誰有義務那麽大義凜然，舍生忘死地展開這種救援。
眼看著那潰『亂』的人『潮』越來越近，而那兩支蒙古騎兵也是夾雜在其中，左右砍殺，不亦樂乎，其中跑在最前麵的，是五六百騎兵，護衛幾個人，毫無疑問，這是錦州城裏麵的某個大官，他們邊跑邊喊，到沒有辱罵周悅，隻是請求庇護，因為一支蒙古騎兵就追在他們後麵。
“所有人聽令，兩翼分開三百米，讓那些難民先行通過！”周悅的命令快速下達，這是為了避免被那些潰兵衝『亂』陣列或者阻擋重裝狼騎的機動。
很快，原本成一字陣列的重裝狼騎立刻向左右分開，留出一個三百米的中央通道，黑黝黝的，仿若擇人而噬的巨口。
“『操』弩手，準備，鎖定前方一千米，放！”
就在那前麵一批人馬心中大定的時候，忽然就聽到一個清脆的命令聲，卻是蕭觀音。
而伴隨著這聲音的響起，就是齊刷刷的，極其巨大的弓弦聲震天而起，在一瞬間，在那漆黑的三百米位置裏麵，就飛出了整整一百五十支巨大的攻城弩矢！目標不是別人，正是那幾百個跑在最前麵的騎兵。
呼嘯聲震天，沒有人來得及反應，就像是幾百根麥子被鋒利的鐮刀直接切割而過一樣，齊刷刷的，在瞬間，這五六百人，連人帶馬，就被轟成肉醬！
但也有例外，超過五六十道身影很輕鬆地地就躲過了這一輪攻擊！
而幾乎是在同時，又是接連三波八牛弩的弩箭飛『射』而出，整整四百五十根巨大的弩矢籠罩住那五六十人，任他們實力再強，麵對這種恐怖的密集打擊，也是力有不逮，當即就有二十餘人被『射』在地上，剩下的三十多人則是或多或少，都被『射』傷。
當然，更多遭殃的是，那些後麵的潰『亂』的軍民，畢竟這八牛弩的『射』程超過三千米，盡管一部分被那五六十個怯薛軍給格擋下來，但仍舊是在這三波攻擊下，就被『射』殺了數千人！重傷者無數。
這就是周悅所說的代價，如果不用這種方法，是根本『逼』迫不出那些暗中藏在潰兵之中的怯薛軍的，一旦被這些高手近前，那對於周悅的五千騎兵來說，就是一場災難。
但是現在不同了，數百根弩矢的掃『**』，直接讓這些怯薛軍『露』出真麵目，那麽就可以全力撲殺！
“全軍衝鋒！不許停留！不許救人！直接給我殺到蒙古人大營！違令者，斬！擋路者，殺！”
周悅的怒吼聲在這一刻震天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