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襲來
“再這麽下去，我們的損失就太大了！”一個首領臉色難看，因為現在頂在最前方的就是他的部眾，“集中射箭，射死他！”
他旁邊的首領不滿地哼了一聲：“已經密集攢射好幾輪了，這家夥一定有魔鬼的力量，根本傷不了他。”
很快又有騎士來報告：“那支漢軍步兵很難啃！他們傷亡不到兩千，我們已經過萬了！”
有首領頓時精神一振：“就算拚人數，我們也能贏！”
“贏了之後，我們拿什麽去打天水！”終於有腦子靈活一點的人忍不住了，“照這個算法，我們得折損一半的勇士才能殲滅這支部隊！為了一個天水，損失一半的部族勇士，這根本不值得！”
“哦？邊章首領有什麽想法？”之前那首領換上了凶神惡煞的表情，“難道你想打退堂鼓嗎？你的部下好像還沒怎麽損失呢。”
邊章看了一眼這個滿腦子都是直線突擊的豬隊友，一臉恨鐵不成鋼：“我說，我們為什麽要和這群人硬拚？我們是騎兵，他們是步兵，他們根本追不上我們！讓我們繞過這支部隊，直接去天水！”
“邊章兄弟你的辦法不錯，但這支漢人部隊如此凶悍，如果他們尾隨我們去了天水，抄了我們後路，而我們又沒能及時拿下天水，那怎麽辦？”
總算來了個有腦子的，邊章精神一振：“北宮大哥不必擔心，正如剛才那位兄弟所說，我們在數量上有絕對優勢，留下一部分人跟他們玩兒就行了。”
“那誰留下？”那首領正是二十年前與邊章一起起兵叛亂的羌族首領北宮伯玉，本來兩人是結拜兄弟，隻是這十幾年的苦日子過下來，什麽親兄弟都變成怨念了，雙方都覺得對方是豬隊友：“要不是這廝當年如何如何，我們怎麽會輸給馬家！現在的涼州王說不定就是我們！”
邊章自然是聽出了北宮伯玉的弦外之音，冷笑一聲：“誰留下都行，攻破天水後，戰利品統一分配，留下來牽製漢軍步兵的拿雙份！”
這句話一出，北宮伯玉還沒說話，已經有一群大大小小的首領嚷嚷起來：“我留下，我留下！”
這是很容易計算的收益：讓騎兵對付野外的步兵，和讓騎兵去攻城，傻瓜都知道哪個更容易。
“我們隻需要留下三分之一的人就行了，其他人去打天水，速戰速決！”邊章大聲喊道，馬上一呼百應，部族首領們招呼自己的族人們重新整隊，避開遠方那個人形風暴絞肉機，從另一個方向迂回前進，而剩下的部族也終於改變了盲目衝上前去受死的戰術，更多的采用騎射騷擾，這才是他們最擅長的戰術。
“戰略改變了？這幫蠻族反應過來的速度比我預計的還要快啊。”法正皺起眉頭，看著左右兩翼奔騰而過的蠻族洪流，“他們這是要……分兵？倒是有幾個人的腦子清醒嘛。”
“孝直，必須退了。”張鬆歎了口氣，“看來他們沒有被威懾到啊。”
法正摸著自己下巴：“是因為震撼性不夠嗎？”
“這種事之後再考慮吧！”
法正點點頭，朝旁邊的士兵示意：“傳令吧。”
梓潼軍中升起一發煙火，同時號角聲也響了起來。
魏延剛剛一刀又斬殺兩個騎兵，聽到號角聲也是一愣：“這麽快？”
黃忠射出箭壺內最後兩支箭，順手從地上的屍體身上取下一個新的箭壺：“已經要使用備用戰略了？這幾個月還真是辛苦呢……”
最後行動的是關羽，他已經被上千騎兵圍在正中，箭如雨落，但他彷佛毫無所察，隻是回頭一刀掃過，麵前就清出了一條血肉之路。
沒有人敢攔他，幾萬人眼睜睜地看著關羽一路砍回了梓潼軍本陣，這時候之前突擊的三支隊伍也已經回到本陣，接著漢軍步兵開始了移動，雖然速度不快，卻異常堅決地向後方退去。
梓潼城頭。
劉備望著西北方升起的煙花，忍不住歎了口氣：“還是要來了啊……”
“主公放心，他們也沒那麽容易來。”費禕道，“孝直也料到他們會分兵前來，在路上做了點安排。”
話音剛落，就看見兩個人騎著馬從西北方向狼狽地逃了回來。
劉備指指這兩人：“這就是……孝直的安排？好像失敗了啊。”
費禕擦汗：“這個……還是先問問吧。”
沒多久兩騎已經進了城門，馬上的兩個人跳下來之後，其中一個馬上就挨了同伴一腳：“你個大廢物！就放出三百條馬腦蟲？你把蟲子都燉火鍋去了嗎？”
“不能怨我啊，這裏太冷了，蟲子死了一大半……你不也是嗎夫人。”
“還敢還嘴……”
“祝融夫人，孟獲大王，兩位辛苦了。”劉備這時候已經從城頭下來了，“情況如何？”
“不如何。”祝融餘怒未消，“我男人太廢物了，放的蠱蟲數量不夠，大概就幹掉幾百騎吧……加我的也不到兩千。”
“兩個人解決兩千，也很不錯了。”劉備真誠地稱讚，“接下來便是梓潼城要承受一些壓力了，還請助我一臂之力。”
孟獲哈哈一笑：“放心吧，就算沒有蟲子，我也很能打的。”
“你去和關羽打啊。”祝融哼了一聲。
劉備敲敲頭：什麽時候這兩位變成可以信賴的友軍來的？明明不到一個月之前還在和他們打生打死啊……
這時候，城頭上有人喊了起來：“敵軍出現了！”
劉備和孟獲夫妻趕緊跑上城頭，馬上就目睹了黑壓壓的蠻族騎兵從地平線那頭蜂擁而至的景象，頓時生出壯觀的感覺：“這次到底有多少蠻族來襲？十萬？二十萬？……說是一百萬其實我也信的。”
趙雲已經帶著衛隊站在劉備身邊，費禕指揮城頭上的守軍進行最後的戰鬥準備，忙亂中眾人卻看到洶湧的蠻族大潮逐漸減速，最後在離城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隻有少量——這個“少”是相對而言，少量也是有幾百騎——繼續向前，謹慎地繞著梓潼城觀察，當然膽大離得近的就會被城內一波箭雨帶走。
“數量約在八萬左右……但似乎還有後續部隊。”費禕很快做出了判斷，“主公勿慮，這些連秘術師都沒有的家夥，絕對衝不破梓潼城的防禦！而且關將軍他們最多一個時辰就會返回！”
“但我們之前訂立的計劃可不是死守啊……”劉備望著城下怪叫著呼嘯而過的蠻族騎士，忍不住有點抱怨，“為什麽每次都會遇到這麽離譜的情況呢？好像老天不搞死我誓不罷休一樣。”
說到這裏，他突然呆住。
臥槽……這麽說起來，我本來就是被劉邦寄望，想要逆天而行的人啊？
難道說一路上走來這麽多的不順，都是那個什麽“天意”在搞鬼？
他抬起頭望著灰色的天空。
逆天行事，果然不是隨便說說就行的？給自己套上一個悲情憤怒的外殼，大喊“我命由我不由天”，然後就能朝老天爺比中指的事情，很顯然不適用於這個世界啊……所以劉邦怨念了一輩子，有張良這樣的牛人協助，也沒能逆襲成功，而現在就是我了嗎……
“主公，敵人似乎要行動了。”趙雲提醒道，“主公還是到安全的地方比較好。”
劉備幽怨地看他一眼：“我就知道，你們都嫌我礙事……”
羌軍的遲疑很顯然是因為眼前這座城市的出現不在他們預料之內。
這裏離天水至少還有七八十裏，如果說多出一個臨時的城寨堡壘倒還能接受，但是憑空跳出一座不比天水小的城池，這就有點怪異了。得到報告後，部族首領們不約而同地發出命令，要部眾暫停前進，先派斥候打探清楚再說。
“漢人狡詐，要小心一點才行！”一個首領的話得到了大多數人附和，“先看看這座城市是怎麽回事！”
邊靖在和父親的部隊會合後恢複了一些自信，這時候也躍躍欲試：“父親，我去探查一下！”
邊章想了想：“也好，那些羌人連字都不認識幾個，你好歹小時候讀過幾本書，至少給我看看這是什麽城！”
圍在梓潼城周圍的羌軍騎士逐漸變得多了起來，他們離梓潼的距離也越來越近，並且開始朝城頭射箭試探，而梓潼城守軍則在這時候保持了沉默。雖然也動員了幾萬平民青壯協助守城，但是這次要兼顧四麵城牆，人數還是顯得捉襟見肘，費禕和許攸商量後決定先不暴露本方實力，反正梓潼城的防禦體係這幾天也搶修了一些，就憑一群沒有秘術師的蠻族騎兵要在一個時辰內破城還是沒啥希望的，至於一個時辰之後，在外的主力部隊返回（雖然和羌軍比起來依然是劣勢），後續任務就可以丟給關羽和法正他們了。
“文有法孝直，武有關雲長，其實我們這個陣容還蠻豪華的不是嗎，”許攸用毫無責任感的語氣如此說道，“後續計劃還是要他們來實行比較穩妥，我們負責守城就行了。”
“你哪裏有負責守城啊。”劉備一針見血地指出，他和許攸現在縮在離城牆不遠的一處瞭望塔內，這座塔是石頭砌成，基本不用擔心被箭矢射到。
“主公你要對孝直有信心……”
看著許攸寫滿臉上“老子就是鬥不過啦”的表情，劉備覺得自己的初任狗頭軍師已經廢掉了。
而在城外，邊靖也已經小心地接近了城牆。
“那是……呃，辛……童？”他吃力地辨認著城門口的字，“寫得太難看了，真是不好認！”
還好邊章的文化水平比兒子強一些，在得到回報後，他用手指在空中畫了半天：“辛……童……”
最後他終於得出了正確答案：“是……梓潼！”
“紫銅是什麽？”旁邊的羌軍首領完全沒聽懂，“是那個城裏的特產嗎？”
“能吃嗎，好吃嗎，怎麽吃？”另一個首領滿眼放光。
邊章哼了一聲，在眾多文盲麵前的優越感陡然升了一層：“這是那個城的名字！這座城市應該是在益州……也就是大漢另一個地方的，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剛才問吃法的首領眨了眨眼：“嗯……然後呢？”
“然後？”邊章臉上露出笑意，“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它會出現在這裏，但是益州的城池到了涼州怎麽活得下來！兄弟們，這座城一定比天水好打！我們就先不打天水，把這個城打下來！”
“油水比天水足嗎？”吃貨首領又追問了一句。
接下來邊章的回答讓每個羌人都熱血沸騰：“糧草一定比天水多，女人一定比天水漂亮！”
“殺進城去！”
幾乎是一瞬間，羌軍陣中就爆發出一片片的歡呼聲，這歡呼像波浪一樣席卷到整個戰場，所有的騎兵都嚎叫起來：“殺進去！搶錢，搶糧，搶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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