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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從來想也未想過的一種狀況。

“我說……”第一次,她慌亂了神思,語態結巴。

他的聲音在耳際傳來,與平日無異的溫淡語調,這一刻在她聽來,不知怎麽竟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蠱惑,“坐穩了,如果覺得害怕就告訴我,我會跑慢一點。”

“誰……誰怕了……”現在,好像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吧?

他唇角掠過輕笑,一收韁繩,馬便嘶鳴一聲,飛馳了出去。

待馬跑起來之後,瀾溪已經沒有空去想兩人之間的那點曖昧情愫了,她被嚇得半死,閉著眼睛,忍了又忍才沒有叫出來。

沈嘉棠好笑地看著她閉眼的舉動,心想她這個樣子,如何能體驗到馳騁的感覺?

“試著把眼睛睜開,放心,有我在,不會把你摔著的。”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她聽得不太清,於是揚起嗓子大聲問他:“你說什麽?”

回應的,是他湊到耳際的呼吸,熱熱的,令瀾溪覺得心驚肉跳,神經。

“我說,你要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摔到的。”舒緩的語調,曖昧的語氣。

瀾溪怔愣了兩秒,幾乎是本能地回過頭去,不知道自己此刻臉上是什麽表情。她不是刀不如的聖人,她承認在這等曖昧的氣氛下,心已經不受控地被身後的那個男人蠱惑了。

正色地斥責,或是巧笑嫣然地似迎卻拒,本來這些才是她應該給出的表現,可是她一樣也沒用上,隻是像傻了一樣,側著臉與身後的人對望。

他拉了馬韁,奔跑的速度已經緩了下來。

而瀾溪也終於找回了理智,迅速地想轉過頭去。怎料她的動作竟沒有他快,他在她轉過臉的前一秒,輕輕地在她頰上印下一吻。

或許隻是氣氛與環境太過迷惑人心,才會讓他們都做出與日常形象相背的出格舉動來。

瀾溪美目圓瞪,脾氣要上來的樣子。

而他居然先她一步,嘴角噙笑,語氣無辜地道:“是你我。”

瀾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明明是他孟浪放肆在先,居然敢惡人先告狀!

“胡說!”

他眼底也染上笑意,閑閑說道:“你要不要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的臉色?雙頰飛嫣,根本就是在誘人犯罪。”

瀾溪氣極了,反而冷靜下來,嗤笑著問他:“好吧,那你說說,你剛剛的舉動,準備如何收場?”

他居然還好意思笑,反問她:“你希望我如何收場?”

瀾溪假笑一聲道:“正常程序收場唄。”

“怎麽一個正常程序?”他仿佛很有耐心的樣子。

“很簡單,就是我扇你一巴掌,讓你知道當登徒子的下場。”她咬牙切齒地說。

他不以為意,朗聲大笑。

瀾溪平定了之前的慌亂心思,冷然對他道:“放我下來。”

他也沒有為難她,放緩了行馬的速度,直到停下來。

瀾溪不顧跳馬會崴腳的危險,推開他伸來相扶的手,走過他身邊時,毫無誠意地笑了笑道:“你是什麽身份,我又是什麽身份,相信沈總你自己也明白。招惹到我,可不是什麽明智的事,你說呢?”

她這一番話,似真似假,卻是警告味十足。他有他的身份要顧忌,但凡還有點理智,他就不該來招惹她。

沈嘉棠伸手攔住她,眉眼間的玩笑之色也收了起來,看著她道:“你生氣了?”

她抬頭,對他粲然一笑,然後道:“有什麽可生氣的,你跟我的身份一對比,顯然還是我占便宜了。都說了我名聲不好,你要是不怕遭到連累,就盡管來惹我好了。”

繞過他的手,她大步朝休息室方向走去。

天角爆最後一絲霞光也掩進了雲層裏去。

沈嘉棠靜靜站著,看著她走遠的背影,目光裏染上一抹深沉的顏色。

該不該招惹,他好像都已經惹了。

剛剛隻是一瞬間裏,他覺得她雙頰嫣紅的樣子太過動人,才會一時情不自禁。

可是即便惹了,又如何?

第6章

濱湖新區那個案子失敗之後,瀾溪一直以為東盛內部會有一場不小的鬧騰。張光升的性格擺在那裏,當初他堅決反對這個案子,如今中了他的烏鴉嘴果真失敗了,依他的脾氣還不要落井下石借題發揮一下?

可是出乎瀾溪意料的是,張光升那邊並沒有什麽動靜。他還一直忙著他工程部的事,仿佛濱湖新區的案子從來沒有過一樣。整個公司,寧靜得有些詭異。

沈兆彥從外地放完假回來了,按理說他應該已經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關於競標失敗的消息。而整個案子都由他負責,一旦失敗,他必然也會有所反應。

那天他突然來找瀾溪,瀾溪以為他是問她關於那個案子的事。誰知道他竟然神色別扭地問起關於雪楊的事。

瀾溪看著他假裝不經意的樣子,實在覺得很好笑。他關心雪楊就直說,一個大男人扭捏個什麽勁?

於是她故意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他一句:“你可真奇怪,這段日子她不是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嗎?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怎麽還跑來問我?”

沈兆彥果然是個看似嚴肅實則單純的好青年,被她這樣一揶揄,話也說不出來了,一臉的尷尬,轉身就要走。

瀾溪趕緊攔住他,問道:“濱湖新區那個案子失敗了,你知道的吧?”怎麽一個兩個全都毫無反應呢?枉費她這個外人一直鬱悶了這麽久。

沈兆彥神色如常地回道:“知道。”

瀾溪覺得更加詫異了。他是總負責人,案子失敗了,該是他這種表情嗎?

“難道你一點也不覺得惋惜?”

沈兆彥露出一個冷淡的笑,語氣嘲弄地道:“項華南很快就會知道,他走了一招臭棋。”

這話從何說起。

他對瀾溪笑了笑道:“你不要擔心,東盛決定要做的事,從來都是不會輕易出現差錯的。”

連標都丟掉了,她實在看不出來哪裏還有轉機。

不過看沈兆彥篤定自信的樣子,她開始有些好奇,一件已經板上釘釘的事,他們倒是如何去把它扭轉過來。

她也沒有傻到繼續追問沈兆彥,既然一直到現在沈嘉棠都沒有跟她提過這件事,就說明他並不打算告訴她個中細節。從沈兆彥這裏,想當然也是問不出來什麽的。

想到沈嘉棠,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來那天在馬場的事。

從一開始,她雖然抱著自己的心思進到東盛,但卻從未想過跟沈嘉棠有什麽私人上的糾纏。而相識以來,他一直都維護著穩重自持的形象,那天的那個舉動,現在回想起來,她仍有些詫異會是他做得出來的事。

她想過當他是對手,卻未想過與他演變成曖昧的男女關係。像他那種人,適合拿來匹配的是那種單純到看不懂他深沉心思的女人。而她不巧知道他的手段知道他的為人,在懷著防備的心思下,她不可能傻到放任自己陷進他的裏去。

那天回來之後,她開始有意無意地避開他。當然還是幾乎天天都見麵,不過都是在公事場合,私底下,她都避著他走。

不是她怕他,而是她還沒想好,該以一個怎樣的心態來應對他這個人,為了不顯露出自己的弱點讓他瞧見,暫時躲著他才是上策。

F市的野生動物園,位於西市郊的大蜀山腳下。

難得休息天,天氣也好。沈嘉棠自己開車,載著另外兩位一大一小的乘客,充當起免費司機,一路往動物園駛去。

一大一小的乘客是爺孫倆。爺爺看似嚴肅,偏偏對自己上四年級的小孫女寵愛非常,她說一,他絕不說二。所以孫女吵著要來動物園,原本兩個打算在家裏談些事情的大人,也隻好向她妥協,改變了談話的地點。

動物園,如果不是跟著孩子來,以沈嘉棠這把年紀,出現在這種場合還真是挺奇怪的。而他今天來唐叔家,原本是要談一些關於工作上的事。

到了入口附近,他讓祖孫二人先下了車,自己則找地方停車去了。

買了門票進到裏麵,那孩子已經神采飛揚地領先跑遠了去。老爺子在後麵扯著嗓子叮囑:“冉冉,別跑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