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蛇蠍美人――南詔王後
“奴婢見過大將軍。”門外傳來一道清麗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順著聲音看去，隻見一個嬌小的藍衣女子，挺直的站在屋外。
這個女子他認識，是月姬身邊的侍女，以前在南詔之時，也不少見到過她。
朝她輕輕點頭之後，她才提步進來。
走到阿兀臉上，先是躬身行禮之後，才道出此行的目的。
“大將軍，王後娘娘請大將軍移步，有事相商，是關於，奇公主的事情。”說完之後立即垂下眸子，恭敬的等著他的回答。
阿兀目光掃視一遍這名婢女，隨即開口，“你先行回去，本將軍隨後就到。”
“是。”領命之後，抬頭看向阿兀之時，隻見他遠去的背影，目光掃了一眼四周，才轉身離去。
“你不惜孤身犯險，不就是因著非兀嗎，怎的？如今還不讓人說了？還是怕人知道，你這個君王……”庭院裏傳來月姬聲聲質問的聲音，話剛說到一半，就突然被製止住。
隻見衛及一手掐著她的脖子，目光不甚厭惡，“月姬，本王告訴你，今日你可以是南詔的王後，明日照樣可以淪為娼妓，你以為，你的丞相父親還能救得了你嗎？”
受他鉗製的月姬，口不能言，隻能惡狠狠的瞪著，一邊用手不停的撕抓他的手臂。
月姬的指甲很長，在他手背之上留下了幾道血痕，衛及一時吃痛，當即將她甩開，抬手看了一眼受傷的手背。
被甩開的月姬偏偏倒倒好一會兒才站穩，隨即仰頭大笑，“哈哈哈哈……，怎麽，你也有怕的時候？”陰沉的語氣，帶“著無盡的嘲諷嘰笑，麵目猙獰，宛如修羅。
”不要以為本王不敢動你，你別忘了，阿奇的事……“
”你……“臉上的得意瞬間消散，繼而代替的是不甘憤恨，眉目姣好的容顏，扭曲的嚇人。
――”大將軍何時來了？“
屋外一陣愉悅的聲音，於大堂之上的人猶如噩耗，衛及震驚的看向門外，果然，阿兀赫然而立。
目光透過空氣，直直的盯著堂中的兩人，有詫異，有悲痛，更多的是失望。
衛及避開他的目光，轉眼便看到低頭輕笑的月姬，好不得意。此時此刻，若非顧及阿兀，他真想上前一把撕碎她的麵具。
”微臣，見過王上，王後。“
”阿兀，本王自問你一句，你是信本王，還是信她？“
”阿兀，從來隻信自己的眼睛。“
”嗬――你從來都隻是信她，可曾信過本王？“
”整個南詔都信王上，並不在乎阿兀一人。“
”終有一日，你會後悔――“衛及的聲音漸行漸遠，幾盡模糊的傳到阿兀耳際。
阿兀抬頭之際，早已不見衛及的聲音，心知肚明，那一句”王上“，徹底傷了他，那一句”隻信自己的眼睛“終是將他隔絕九天高堂。
”微臣先行告退。“對著狼狽不堪的月姬行以大禮之後，大步離去。
看著他逃也似的離去，月姬仰天大笑，直到淚水劃過臉頰，仍然停不下來。
這一切，不都是自己想要的嗎？不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嗎？非兀，衛及，這一切都隻是開始，這是你們欠我的――
快步走出來的阿兀，停下腳步，大口的呼吸新鮮的空氣，抬頭閉眼仰望天空，就連薄弱的呼吸，也是那麽疼痛剜心。
他以為，王兄散盡後宮三千，是對她一人寵愛；他以為，他們相濡以沫，白首不離；他以為，高堂之上，他們攙扶一路，不離不棄。到頭來，都隻是他以為罷了。
為了他們，他獨守邊疆，征戰沙場，隻為成就他們一個盛世天下，卻原來，都是假的。他們的結合，到頭來隻是一場折磨！
為了忠義兩全，他不愛青梅愛天下，換來她十裏紅妝，母儀天下，終不過是一場笑話。
”非兀，你答應過父君，即便是為了南詔，也要為他，保的，盛世天下。“緊握的拳頭，”砰砰“作響，付出了多少，隻有他自己知道。
”砰――“一聲清脆的聲音直直落在棋盤之上，楚河漢界之上，輸贏已成定局。
”在下甘拜下風。“良篤猶有餘味的看著棋盤之上，落子已成定局。
”先生棋藝精湛，苡宣也隻是僥幸勝出罷了。“
良篤笑而不語。
”苡宣姐姐，歾決哥哥呢？他怎麽不再？“
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瀧悅突然開口，詢問，嚇得兩人直接給了他一記白眼。
瀧悅瞟了他們一眼，繼續走到苡宣身邊，纏著她，問她歾決的下落。
”他，該是出去了吧。“見她眸子瞬間黯淡，良篤更是知趣，靜坐一旁，安心觀棋，不再言語半句。
瀧悅仍不知趣的開口，繼續詢問，”歾決哥哥，去哪裏了，我都有好久沒有見到他了？“
苡宣一時語塞，好久，沒有見過他了麽？仔細想想，的確已有好幾日了，他，去哪了？
看著她發怔的模樣，瀧悅無趣的撇撇嘴，索性不再問她，而是自顧自的抱著蜷縮在一旁的紅孤，徑直離去。
說來也是奇怪，這紅孤對苡宣，歾決都充滿著敵意，唯獨對瀧悅很是喜歡，一人一狐時常粘在一起。
苡宣頗為無奈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突然，皺了一下眉頭，目光立即轉向遠處的樹林裏。
就連一直不語的良篤也抬頭，目光同苡宣看著一處。
兩人對視一眼，當即會意。一同起身走向遠處的樹林裏。
走進一看，隻見那一處雜草之後有東西，晃動這雜草。
”呼――“兩人正要一看究竟，隻見一陣淩厲的劍風插過臉頰，刺的生疼，好在兩人都非泛泛之輩，躲避及時，才沒有受傷。
站定之後，三人相視一眼，不禁啞然。
”阿兀？“
”苡宣姑娘？“
兩人同時發出一陣驚呼，大致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
平靜之後，才看到他衣服上沾染的血跡，想必方才聞到的血腥味，便是源於他吧。
”你受傷了？“
”林中猛獸居多，一時不甚，所以……“說完不禁自諷一笑。
苡宣看了一旁的良篤一眼，似是怪他，因著是他的地盤。
”到前麵去包紮一下傷口。“說完轉身就要離去，隻聽得”錚“的一聲，阿兀當即半跪於地。
苡宣皺這眉頭，不解他是何意，在她影響之中，這是他第二次行此大禮，第一次是為他妹妹，那麽，這次呢？
”你若就此死了，還拿什麽求我？“並沒有因著他的舉動而震撼感動，反倒越發清冷。
對於一個輕易下跪的人，拿不出什麽理由對他尊重。
良篤看著冰冷的苡宣，似是奇怪她的反映。
聞言之後，阿兀並沒有起身，仍是支撐著跪下，隻是不再言語半句。
等了許久，仍然不見阿兀有何動作，苡宣終是失望，移開目光，徑直轉身離去，隻留下淡淡一句話。
”你若喜歡，便跪著。“清冽的身影，瀟灑如昔。
阿兀錯就錯在不該去賭苡宣的慈悲心，不該同她比試耐力。
阿兀仍然低頭，半跪於地，一言不發，如同一具雕塑。
反倒是良篤，饒有興致的在一旁看著，看著苡宣遠去的目光，有多了幾分審視，當真是個奇女子。
”撲通“，一聲重物猛然倒地之聲，隻見方才還是半跪於地的阿兀，已然昏倒在地。
”唉！這麽抬回去，當真是費神。“目光埋怨掃了一眼苡宣離去的方向。
人家明明來求她的，她倒華麗麗的轉身離開，留下這麽大個麻煩給自己，隻怪自己太過好奇，果真是沒好事。
佳人無垢，對鏡梳妝，素手輕佻墨發。隻是眉頭帶著一股子劃不來的陰鬱。
”怎的？你那王上夫君又傷了你不成？“身後突然傳來一名男子的蠱惑之聲。
坐在銅鏡之前的月姬，頭也沒回一下，隻是看著鏡中倒影。
君子如玉，邪媚自成，除了清孟回樂還有誰人可稱得上。
莞爾一笑，輕輕放下手中玉梳，起身看著清孟回樂的眸子裏帶著嗔怒幽怨。
”那又怎樣，你可曾為我出過氣？“
”你不是活的好好的麽？何須我為你出氣，再者，誰敢不要腦袋，膽敢冒犯你這王後。“
”清孟回樂，你到時候會不會也過河拆橋？我幫你拿到伏羲琴，你幫我拿到南詔大權。這是一早就說好了的不是嗎？“
”你不是都看到了，南詔上下，誰敢忤逆你。“
月姬輕巧一笑，為他添茶，阿兀不再南詔的這幾個月，南詔大權盡數落在她手中，這也是衛及不敢動她的原因之一，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個道理，他不會不知道。
”伏羲琴我自己會拿到，至於你，好自為之。“
”你這是何意？“瞟了一眼晃**在桌上的茶水，絲毫不予理會，直直的看著清孟回樂。
清孟回樂不急不忙的輕輕捏著杯子，啐了一口，繼而開口，”你我本就是利用關係，而今，你追求你想要的，我努力我所要的，自此兩不相幹。“
”嗬――真是好笑，你清孟回樂也有懸崖勒馬的一日，我倒是想看看，這世上，還有那個姑娘能讓你回頭？“他本性風流，除了感情一事，實在難以想象，還有何事能牽絆他至此。
”我的事，你無須過問，至於你的事，我也不會多說半句。“
月姬譏諷一笑，”好，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否則，即便你是妖，我要拚盡一切不會讓你好過。“清孟回樂是妖，這便是她能妥協接受他的條件，兩不相幹，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畢竟，與虎謀皮，也不見得有多好。
”月姬，若是當初你嫁的是非兀，也不至於落到這般地步。“起身正欲離開之際，丟下輕飄飄的一句話。
看著清孟回樂遠去的背影，輕撩耳邊發絲，嫵媚一笑，”這世上什麽都可以替代，維護感情不可以。“
平移碎步，走到床塌之上，輕輕挑開裏麵一層簾子，隻見一個莫約十六七的少女，安靜的睡在上麵。
麵容姣好，靈犀清目，倒也是個空靈聖潔的美人，猶如蓮花的聖潔氣息，使人不敢輕易褻瀆。
杏黃羅裙，頭飾繁多，一身打扮都是南詔國的風俗習慣。
素手輕撫隨著女子白皙的臉頰，”好一個靈巧美人，隻是，你不該壞我好事。阿奇，你說，我該怎樣利用你，毀了他們，毀了南詔？“
”不過，你也該感謝我，把你帶來這裏，還能見到阿兀哥哥。“素手離開她的臉頰，陰沉算計，一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