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絕望的光明
兩年時間悄然流轉，這兩年柳樂徹底成為普通人，體驗到了許多以前不能體會到的事情。
每天日落而息日升而起，和每一個普通人一樣忙碌一天，仿佛又成為末世前那個每天為了妹妹辛勤工作的柳樂，雖然簡單枯燥，但是卻遠比修煉來的充實。
這一天，柳樂如常的早起，洗涮過後來到樓下。
清晨的客棧還沒有開門，其中一個小二迅速接近低身施禮，看這行為絕對不是麵對什麽客棧掌櫃。
事實也確實如此，這兩年除了做掌櫃，整個周邊數百城多了一個隱秘的暗殺情報組織，善於用各種藥丸控製上線下線，這個情報組織最擅長的就是讓人生不如死，相反殺人倒是很少有過。
“自己不能殺可以叫別人殺，這也算是漏洞了。不過一般的藥劑師也沒辦法用這裏的條件配置毒藥，他們早已經習慣了各種輔助，什麽都沒有的情況下能煉藥也輪不到我來發展組織了。”柳樂輕笑道。
一如往常聽各地的負責人匯報各處的情況，重點搜尋的就是瞳石的存在，既然宇宙人族能發現瞳石的特殊，那麽盲穀族人沒理由一點都不知道。
他們一樣知道瞳石珍貴，整個盲穀世界數億凡人王朝，每一個對瞳石的搜尋都不遺餘力，天驕唯一的優勢就是知道瞳石怎麽來，可以針對性的讓人安樂死。
“希望，宇宙人族為什麽不多派一些人，這樣引導盲穀族人安樂死不是會多出無數倍收獲？”柳樂飲著早茶皺眉道。
“瞳石的出產來自於信仰和對光明的渴望誕生的奇跡，那種力量隱藏在億兆盲穀族人靈魂深處，安樂死不過是一個釋放的誘因，宇宙人族隻是不想殺雞取卵在持續生產。”希望淡然道。
“我說呢？雖然每個王朝都有宇宙人族設立的神殿，但是幾年都未必有一對瞳石收獲。”柳樂冷笑道。
“你選定目標了？”希望突然道。
“恩！已經找到一對父子，雖不是親生，但當真是父慈子愛……”柳樂淡然道。
拿起桌前一麵麵玉牌，那是用完美的刀工雕刻的玉牌。上麵的紋路複雜到一般人隻要看一眼就會眩暈，整整兩年時間就是為了雕刻這些玉牌。
上麵的紋絡不是別的，就是陰影暗麵符文，為了讓這雕刻的符文能起一點作用，兩年的時間可謂費盡心機，諸天夢境各種各樣的實驗不下數萬次。
如今，兩年辛勞也不過製作成五麵玉牌。這可以算得上盲穀世界唯一的超凡力量。
小城內一片貧民窟，這裏都是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流浪乞丐。比起一般的盲穀族人他們更加悲苦，但這又是一個堅韌的民族，從來也沒有發生過自殺這種事。
一間四麵臨風的小屋內，一個已經垂死的老人，周圍的領居都知道此人不過四十歲，但是終年辛勞食不果腹，早早讓這個中年人蒼老到極限。
中年人有個儒雅的名字常文，在最困難的時候還撿到一個嬰兒取名常明，不是償命而是向往光明的常明。父子兩人相依為命度過了六個年頭。
此時，一個六七歲大的幼童，艱難的拖動著已經因為重病無法移動的養父，短短到屋外一陣距離，傻傻的幼童足足拖動了半個時辰。
幼童之所以會這麽做，隻是聽周圍的人說過死在陽光下盲穀族人才能重生，因此心思單純幼稚的孩童唯一能做的也隻有這種事。他還太小真的什麽都不懂。
門外，溫暖的陽光灑下，驅散了大地的寒意。
父子兩人倒在陽光下感受著溫暖，已經垂死的父親，受到陽光的照射麵上帶來一絲生氣，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經將要死亡。這隻是回光返照。
不遠處的小巷，柳樂站在一邊默默等待。
兩年來類似的場麵已經見過上百起，各種各樣的手段都有用到，但是結果是全部失敗，如果那麽簡單那些天驕也不會有的困在這裏數萬年。
給那幼童常明保護，讓常文安心高興死去，這絕對不可能。盲穀族人天生悲苦，就算他最疼的養子未來有好的生活，他也絕對不會相信，反而會在死的時候更加悲苦。
提前照料幼童常明，在常文死前就證明真的會讓幼童平安生活，那也不可能讓他安樂死，沒有什麽人麵對死亡反而會很開心的。
在盲穀世界的資料裏，有天驕大肆折磨一位將死之人，世間各種殘酷刑罰輪番施展，試圖讓此人在生不如死的情況下安樂求死，結果一樣失敗反而自己因為殺人被抹殺。
最後，無數代天驕總結出辦法，讓盲穀族人在絕望中墜入深淵，在絕望的頂點給予希望，隻有這樣才有極小的可能讓盲穀族人安樂睜開眼睛麵對死亡。
柳樂微微歎息，五道玉牌捏碎，五道陰影暗麵符文化為黑線一閃即逝沒入那常文體內。
沒一會時間，常文隻覺內心沉重無比，原本就對幼子的擔心被無形放大數十倍，隻是短短工夫，他已經心痛欲裂，他無數次的幻想自己死後幼子要麵臨怎樣的苦難。
“你不能死，你死了常明將徹底淪為奴隸，可能明天就會餓死在街頭，又或者被那戀童之人百般折磨，甚至可能作為鮮嫩的食物被人端上餐桌……”
一聲聲無人可聞的傳音絲絲傳入那常文耳中，這已經是柳樂借助對身體的掌控能做到的極限，即便如此每說一句話都會受到重創無法恢複。
“我不能死，我絕對不能死，我要看著常明長大。”
常文一遍遍呻吟，他想拉住常明，但是挪動一個成年人已經讓他筋疲力盡，此時已經倒在門邊暈倒過去。
“你已經沒有辦法救他了，睜開你的眼睛祈求光明，最後看一眼你的孩子。等待有人收養他，等待光明給你希望給你未來，隻有這樣常明才能得救……”一聲聲引導不斷傳入耳中。
陰影暗麵符文不止可以放大負麵情緒，當負麵到極限的時候還會無限放大正麵情緒，它放大的隻是情緒，隻是因為人的負麵情緒更多才占據絕對主導，但那不意味著它不會放大正麵情緒。
遠遠地，貧民窟熱鬧起來，一個個身影走到街上接過熱粥饅頭。
遠近聞名的神醫柳樂經常帶著一車車的食物來這裏散布，同時免費為這裏的人尋醫問診，常文同樣被柳樂看過，但他是生命力衰竭，凡人的手段對這種疾病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此時，才有人發現倒在門口的常文父子，幾個好心的鄰居將他們搬到路邊，懇求柳樂能救救這對可憐的父子，至少給他們一點生的希望。
“常文的生命力衰竭已經沒救了，離去就在這片刻，不過常明卻沒什麽大礙，我的醫館還缺一些學徒，常明這個年紀剛剛好，一個這麽小就這麽懂事的孩子會有好報的。”柳樂歎息道。
簡簡單單幾句話，這一霎那常文心中那已經到極限的絕望一掃而空，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溫暖，那來自於常明的懂事，來自於常明可以在醫館成為學徒改變命運。
如果是一般人說的話常文會懷疑，但說這句話的是遠近聞名的神醫，是幫助他們許多的善人。
想起冥冥中聽到的聲音，常文艱難的睜開眼睛，看著一邊睡下的幼童，原來我的孩子長這個樣子，原來這個世界的色彩是如此美麗，常明他一定會很幸福。
已經油盡燈枯的常文咽下最後一口氣，隻有那雙眼睛，明亮美麗仿佛天上的星辰，柳樂在萬獸秘典見過燭龍的雙眼，那樣一雙眼睛都比不過常文一個凡人。
因為這不是外在的美，任何一個生命第一眼看到這雙眼睛，都會感受到那種發自靈魂的美麗，難怪會被稱為宇宙最美的眼睛。
片刻後，雙眼暗淡那美麗消失，化為兩顆灰暗的瞳石滾落地麵，柳樂拿起瞳石，心裏第一次變得這般沉重，是薩爾那那加人欠盲穀族人太多。
盲穀族人的先祖，是宇宙人族被逼入絕境的小小種族，他們自願接受了薩爾那加人的改造，作為交換薩爾那加人許諾他們永遠和平幸福的生活。
但是，薩爾那加人戰敗，失去光明聖言的籠罩，盲穀族人信仰被封印受到太多苦難，但是即便如此過了數億年，他們的靈魂都沒有忘記向往光明，那不是陽光而是光明聖言的神光。
柳樂從懷裏拿出最後一枚玉牌，一股淡淡波動閃過，常文的靈魂虛影被吸入其內，裏麵這樣的靈魂已經有116人，全部都是一個個絕望死去的盲穀族人。
“無數年來你們沒有放棄光明，那麽我也不會放棄你們，我以我自己的名義起誓，但凡我的神國不朽，盲穀族人也隨我踏入不朽直到永生。”柳樂默然道，內心深處從未有過的殺意大盛。
柳樂起身抱起常明，在盲穀世界最多還可以呆半小時，這半個小時要安頓好一切，很快就會再來這裏要用神血灑滿大地，而盲穀族人也將在諸天夢境永遠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