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瀑。
林潯開車從顧宅離開,一路向城市另一邊行進。
那裏是瀕海市的老城區。
與光鮮亮麗的大都市相比,這裏聚集著的是不願搬離、有濃鬱思鄉之情的人們。
淡色的雨水衝刷著老城區的街道。
這裏樓房層都不高,普遍不過七層。
挨家挨戶都將窗簾緊緊圍住,不透露一絲光亮。
林潯憑著記憶在四通八達的小巷裏來回穿梭。
她將車子停在小區的路邊,用匕首解決掉一個落單的變異體。
然後抬頭看了看【幸福花園】幾個字,她要找的第一個隊員就住在這裏。
樓下餐廳廚師謝初墨,剛和兒子謝子琪吵了一架。
男人兩眼通紅坐在床頭,拿起一旁在醫院裏的三人合照,輕輕撫摸相框鏡麵。
妻子十年前難產死去,隻給他留下兒子謝子琪這個牽掛。
他含辛茹苦將兒子養大成人,父子兩蝸居在這個不足20平米的小家裏,靠微薄的薪水過日子。
現在十歲的謝子琪和其他小朋友一樣,都到了喜歡出去玩的年齡段。
因為之前生病了一場,所以沒去學校。
現在病好了卻被仍然被父親告知還不能出去,外麵在下著暴雨,終於在今天晚上跟父親大吵一架。
謝子琪憤怒:“爸爸根本什麽都不懂!我現在就要出去!”
謝初墨耐心跟兒子說:“現在下這麽大的雨,你沒看到新聞上說的嗎?外麵到處都是可怕的怪物,你要是遇到受傷了怎麽辦?”
“我才不怕,我會打跑他們!”
謝初墨說:“你再耐心等兩天,爸爸給你講睡前故事,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我現在就要出去!”
謝初墨聽得頭都大了,拉開半張窗簾,指著外麵的雨,對兒子道:
“外麵這些雨對身體有害,你聽爸爸的話,等這個雨停了就帶你出去。”
“我不要,你這話你已經說了十幾遍了,可是這雨呢,一直在下!我跟鄰居家孩子都約好了要一起玩,我不能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謝子琪開始哭哭啼啼地鬧了起來,謝初墨強忍著怒火,才沒對兒子大吼大叫。
“這下雨又不是我能決定的,老天爺要下,我也沒辦法。”
“現在都這麽晚了,人家也一定睡覺了,聽話,明天爸爸再送你。”
“爸爸就是個大騙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
謝子琪回到自己的房間,摔門而入,並反鎖了起來。
“唉。”
謝初墨撿起地上的玩偶,將它們擺回沙發上。
這些都是之前他陪謝子琪去遊樂園時,父子倆一起抓的娃娃。
等收拾好後,他站在謝子琪的房門口外敲了敲門。
“餓不餓?爸爸給你煮你最喜歡的雞蛋清湯麵?”
謝子琪沒回答,謝初墨認為他哭累睡著了,也就沒管,這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說是房間也不準確。
因為這間房屋本身就很小,所以他的房間跟廚房是一起的,隻用一片簡單的浴簾把床隔絕起來,然後拿起相框懷念。
林潯就在這個時候,敲響他家的防盜鐵門。
這是她第一次單獨來到謝初墨的住所。
前世遇到他,已經是在異能者基地,對方也覺醒異能。
要問為什麽林潯會記著他家的地址。
那是因為她曾跟謝初墨回家整理兒子遺物時,來過這裏。
屋內,男人聽到了敲門聲,很快起身謹慎趴在門口,詢問道:“誰在外麵?”
久違聽到老隊員的聲音,讓林潯忍不住恍惚了一下,才回過神,用提前想好的話說道:
“我是您兒子學校的班主任,謝子琪有一段時間沒來上課了,來看看他身體怎麽樣了。”
謝初墨依然有所懷疑,問了屋外好幾個問題,對方流利回答,這才稍微降低了一些懷疑。
他打開挨著防盜門的裏門,透過外層鐵門的縫隙看見了林潯露出的半張臉,還有她身上正在滴水的雨衣,微微一愣。
然後不動聲色站在鐵門和自家房門中間的地方,將身後的門扉半掩起來。
他之前參加過兒子的家長會,認識班主任的臉,絕對不和麵前的女人長得一樣。
可對方卻能將自己拋出的問題對答如流,像是完全了解過他一樣。
謝初墨不禁在腦海裏回想,自己到底哪裏見過這個女人?
“你好,認識一下,我叫林潯,想跟你簡單聊兩句。”
林潯就站在鐵門外不到三十厘米的位置,唇邊掛著淺淺笑意。
她眨了眨眼,掩飾有些酸澀的眼眶,喉嚨發哽。
謝初墨,男,34歲。
有一個十歲的兒子,死於變異體襲擊。
隨後覺醒異能,參與異能軍隊,被分配到林潯手下
死於39歲,死因,保護一對母子,被變異體啃食下半身骨肉。
現在的謝初墨一概不住,滿臉疑惑道:“找我什麽事?”
“談談外麵這場雨。”
“這場雨怎麽了?”
“會下很久,擾亂生活,以及之前的紅色雨水會讓人變成怪物。”
謝初墨臉色一變,心裏莫名的緊張起來,忙說道:“你不要亂說,這根本沒有依據。”
林潯垂下眼眸,“我沒有亂說,你不是之前自己已經看到過麽?”
“之前樓下一對恩愛老夫妻,其中老頭淋了雨,變成了怪物,然後把他的妻子……”
“住口!”
謝初墨趕緊打斷她:“我沒有看見你說的那些畫麵,請你立刻從這裏離開,否則我就要報警了!”
林潯的目光穿過他的身體,看向屋內:“警察不會管這些,我也沒對你造成任何危害,比起關心我,你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的兒子吧。”
“子琪?”
謝初墨轉身去敲謝子琪的臥室門,裏麵鴉雀無聲,像是根本沒有人。
“兒子?”
男人慌亂了一瞬,接著趕緊從旁邊的酒櫃裏找到鑰匙,打開兒子的房門。
謝子琪正穿好雨衣雨靴,手上戴著肥大的防滑手套,站在窗邊準備翻窗離開。
看見父親突然出現在門口,嚇得他腳下一滑,半個身體,已經向窗外傾斜了出去。
“啊!”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