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武流嵐這麽一聲驚呼後,赤膊上身的洛麗塔可謂是囧囧有神。原本已經蒼白的臉色此刻完全是慘白的狀態,毫無血色的嘴唇緊緊的抿著,金棕色的眼裏除了武流嵐驚愕的指著他的身影,就隻有一股子懊惱和抱歉的情緒。

“小嵐嵐,你聽我解釋。”洛麗塔曾經清麗的女聲現在已經變了,那低沉的天生就帶著一點鼻音的聲線恰似在撒嬌,而且還有著些許若有似無的慵懶夾雜其中,讓他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吸引力。

他很害怕武流嵐氣惱自己故意隱瞞了真實身份,他怕眼前的女人不再如同以往一樣的與自己相處,他無法想象當武流嵐用冷漠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他能不能承受得了。眼前這個正在看著他的,早已恢複了淡定從容的女人,是他這輩子唯一的一次心動,也是僅有的一次一見鍾情。他利用女人的身份陪在她的身邊長達十年之久,默默守望和付出了那麽長時間,他真的不願意因為這個突然的偶發事件,讓他再也無法陪在心愛的人身邊,所以他急切的想要讓武流嵐聽聽自己的解釋。

“為什麽你要裝成女人?”武流嵐其實並不介意洛麗塔的隱瞞,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氣憤的感覺,此刻她更多的是好奇這個男人裝女人的原因。

“躲避追殺。”洛麗塔沉默了良久後,緩緩地說出了這四個字,樹影斑駁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讓他妖異的俊顏染上了一層柔光,那頭棕紅色的短發在光芒映射下就像一團火焰。

對於他的回答武流嵐頷首表示理解,這個比自己還更早進入黑石城的人,怎麽可能隻是個普通的避難者呢,更何況他在黑石城所呆的地方那可是專門收容叛逃者們的J區。武流嵐不禁想起了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麵,再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忍不住撇了撇嘴,她還是沒辦法太快適應洛麗塔突然變成一個男人的事實。

不等武流嵐繼續問下去,洛麗塔倒是坐到了她的身邊,有些費力的用從袍子上撕下的布條包紮著自己後背的傷口。看到洛麗塔不順手的樣子,武流嵐忍不住伸手幫他包紮起來。

“謝謝。”垂眼看著貼著自己前胸,幫他包傷口的武流嵐,洛麗塔紅著臉低聲道謝了一句。武流嵐除了‘嗯’了一聲之外,沒有再多說廢話,而是安靜的幫他處理著傷口。

鼻腔內充斥著武流嵐身上淺淡的香味,洛麗塔滿足的閉起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享受著那股清淡的幽香和胸前那若有似無的溫暖體溫。趁著武流嵐幫自己包紮傷口之際,洛麗塔開開口緩緩講述起自己的生平來,也算是對武流嵐解釋了為什麽他會裝成女子的原因。

“我的真名叫做亞曆山大·卡朋特,是木撒拉哈特區卡朋特家族的第十六代繼承人。可惜我那多情的父親總是為了家族的子息奮鬥不止,因此我的兄弟姐妹可真是多不勝數,單就入了族譜的孩子都有十九個,其他未入族譜的我就不知道有多少個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造成了卡朋特家族的悲劇。”亞曆山大的徐徐地說著,那無限回憶的臉上滿是苦澀,讓武流嵐不禁有點同情的看著他。

接收到了武流嵐同情的眼神,亞曆山大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繼續道:“父親的私生子中有一對兄弟為了替他們的母親報仇,潛伏在卡朋特家族長達十餘年之久。在這期間他們用了各種手段,讓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們都‘意外死亡’了,一時間卡朋特家族謠傳起了詛咒之說。傳說卡朋特家族的孩子都活不過十六歲,父親為這個謠言斬殺了不少曾經忠心的家臣,他這樣毫無理智的做法也激怒了家臣們的反叛心理。終於,在我十六歲那天,那對兄弟帶著反對父親的家臣們衝進了別墅,將別墅裏的所有人都殺了一個幹淨透徹。若不是我為了研究草藥一直在地窖中,恐怕我也難逃一死。

那時候我的戰鬥力還不足B-級別,唯一讓我引以為傲的就隻有我的醫藥天分。為了逃命和躲開追殺,我用藥物改變了我的體態和聲音,裝成了一個女人四處躲藏,避過了一波又一波的追殺。直到我到黑石城之前,我才知道,那對兄弟已經繼承了卡朋特家族的一切,並且宣誓效忠了元老會,建立起了屬於他們自己的新勢力。卡朋特家族原先的家臣們,都被他們殺的不剩幾個了,剩下的也不過是把那堆兄弟當成了主子的叛徒而已。我也想過複仇,隻是我的能力讓我清楚的意識到,這隻能成為一個空想。

所以我隻能帶著怨恨的,成了一個頂著千麵幻君之名的巫醫,居住在黑石城中,想要等待時機的到來,重新回到家族替我枉死的母親報仇雪恨。

不過我所有的計劃和想法都亂了,因為我遇到了你,小嵐嵐。”

亞曆山大說到這裏,那看著武流嵐的眼中就卷滿了深情,讓武流嵐驚訝的同時還錯愕不已。亞曆山大不管武流嵐什麽表情,他隻是緊緊握住了武流嵐的雙手,將它們放到了自己的唇邊輕吻著的說道:“你知道嗎我的愛,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心動和一見鍾情!當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時,天知道我那時候是多麽的感激命運,如果不是家族叛徒們對我的追殺,我怎麽可能到黑石城,又怎麽會在那裏遇到了你。

看著你一步一步的建立了現在的團隊,看著你一次次的不放棄的追查著你所要調查的事情,陪著你度過每一天是我夜夜都在祈禱的願望。在你的身邊我忘記了身上背負的仇恨,我隻想要盡可能的幫你完成你的所想,哪怕到了現在我也一直沒有改變過這樣的想法!

我知道你根本就沒有喜歡我,但我還是想要告訴你,我愛你。陪了你十年,愛了你十年,這樣的我在此請求你,我的愛,求你原諒我的欺瞞吧。如果你生氣的話,你可以打我罵我,但千萬不要把我從你身邊驅離開,那樣我會生不如死的……”

卑微的說出自己的所求,那雙美麗的金棕色眼中布滿著濃烈的哀求。亞曆山大的一席話和此時此刻的樣子,根本讓武流嵐無從拒絕。她並不否認一見鍾情的存在,可是這不代表她可以認同這麽快速又激昂的感情。但是若要她開口否定亞曆山大的情愫,開口否定的告訴他一見鍾情什麽僅僅隻是人類的一時衝`動而已,那麽她又怎麽去駁斥這個把一見鍾情堅持了十年的男人?

十年的時間可以磨滅很多的東西,包括了脆弱的感情。愛情能夠永恒的持續下去,最終是不可能的事。一對白頭偕老的愛人之所以能夠在一起生活到老,愛情不過是將他們維係在一起的一個起步點罷了,而讓兩個人持續走下去的絕對不是愛情,反倒是在一起生活後從愛情轉變出的親情,那才是綁著兩個人直到老死的終極感情。這是武流嵐一貫的和堅持的認知,也是她對長久不變感情的理解。

可是當亞曆山大告訴她,他愛了她十年之久後,武流嵐覺得自己曾經的認知被完全又突然的打破了。對於他們這些生命周期已經突破普通人類極限的異能人來說,再過六七個十年就如同過了兩三年一樣,所以她不能理解這十年堅持不變的愛意味著什麽。不過在她看到了很多無異能人的生死和脆弱後,武流嵐似乎也有點了解,十年的時間到底代表了什麽。

人,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和韌性,才能把一份感情如此持之以恒扛了十年!

“你……”嚅了嚅有些發幹的唇,武流嵐看著亞曆山大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那麽四目相對著。看著對方越來越苦澀和絕望的眼神,武流嵐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十年的愛和付出,你…不累嗎?”她悶悶的聲音有些迷茫,樣子也呆呆的讓亞曆山大莫名的喜歡。

“愛你,我甘之如飴,何以言累呢。”他澀然的笑著說到,用手理了理掉落在她耳邊的發絲,將她整個人擁入了自己懷中又說:“我告訴你我的感情,並不是要逼迫著你給我一個答複。我隻是想要用它做最後的籌碼,祈求你不要把我驅逐出你的生活而已。

因為十年相伴的歲月,讓我已經無法承受和忍受看不到你一秒鍾的生活了!你知道嗎小嵐嵐,當拉塞爾加入到隊伍後,我有多麽的羨慕他,羨慕他能那麽光明正大理所當然的對你宣告著他全部的感情。

而我……因為長久的偽裝,讓我隻能在黑暗中默默地忍受著,忍受著自己對你那份強烈情感的反噬。我也希望能如同拉塞爾那樣,無時無刻把愛你的那份情表現出來,隻是我擔心,一旦我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性別後,你會怪我對你隱瞞,我怕你會把我的這份怯懦看作是一種背叛。

你知道的,我不能忍受背叛你的罪名,連我自己都不能接受的罪名,我又怎麽忍心將那種被背叛的感覺讓你獨自舔舐!我知道那種感覺有多麽的糟糕。”

如果說之前的一切都讓武流嵐覺得虛無縹緲到不真實,那麽此刻亞曆山大的這一番話就如同一個戳子,硬是把之前的所言全都蓋上了真實不虛的記號,讓她武流嵐想反駁都不可能也做不到了。她的心不是石頭做的,她再強悍也隻是一個女人,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她不過是一個外強中幹的小女人罷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渴望能有一個寬厚的臂膀可以擁她入懷,可以讓她無端端無緣由的去安心依靠,她也喜歡浪漫的情話和深情的愛人,這是任何一個女人生命中都無法拒絕的兩樣東西。

就在武流嵐開口想要說點什麽的時候,拉塞爾黑著一張臉就出現了。他二話不說就將手裏的騰蛇槍丟給了身後跟來的亞當,然後揪起了還抱著武流嵐的亞曆山大,掄起拳頭便衝著人家的臉打了下去,邊打還邊憤怒的吼道:“你個特麽的死人妖!居然趁我們不在的時候偷偷搞小動作?!想要泡我家小妞兒,你給勞資死了這條心吧你!輪到誰也輪不到你這個該死的貨!”

“哎呀呀,我說拉塞爾啊,你別隻打他的左臉啊,右臉也要打嘛,不然會左右不對稱的!”伊萬在一邊火上澆油的說著,一邊用犀利的眼睛死盯著亞曆山大,恨不得眼中能冒出火來,把那個被揍的人活活燒死才能讓他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