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三隻鴨子下的蛋存了又有50個了。

看來最近是進入了產蛋期，才這麽能下。

薑諾用對講機聯係1號2號，把鴨蛋給他倆平分了，李夢表示吳大河帶著女兒，她一個人吃不了那麽多，就讓了10個給吳大河。

麵對吳大河的道謝，她隻是客觀的說，“不用，這是你該得的。”

在酸雨肆虐大地的同時，她可以定期洗澡、洗衣服，洗過的水還能衝廁所，少了營地任何一個人的力量，都是做夢。

日子就這樣平淡的一天天過去。

外麵的世界寒冷殘酷，室內溫暖如春。

薑諾一個人練了幾個小時的刀，還出了一身的汗。

練來練去始終不滿意，一個人練真的沒意思，以前好歹可以找李夢用橡膠彈練，現在隻能對著空氣揮。

她現在卡在了一個瓶頸，需要實戰才能得到提升。

在臥室內不冷，洗澡還是有點冷的，薑諾衝完熱水澡，就趕緊裹上浴袍回到房間，正擦著頭發，對講機傳來了滴滴的通訊聲。

她拿起對講機，“喂？幾號？”

“2號。”對麵道。

對講機中的人聲會格外沙啞。

李夢此時也剛洗完澡，由於3樓有一個很大的露台，她怕雨水和火山灰滲透，就把房間到外麵的門封死了，自己住在2樓，一個是安全，一個是1號和3號傳東西都要通過她，在2樓也方便。

穿著幹淨的衣服，木柴燃起溫暖的火光，明明一切都很舒適，她卻覺得心神不寧。

閉門不出已經2個月了。

除了吳大河偶爾會出去檢修，其他人都一直在家。

按理說，也才2個月而已，先前暴雨那麽長時間也過了，但一個人悶久了沒人說話，總會有些胡思亂想。

“找你聊聊，最近你怎麽樣？”李夢拿著對講機說。

“還可以。”薑諾的聲音淡淡的，是一副清冷的語調，但相處久了，李夢漸漸能從中感受細微的不同，起碼在和自己說話時，她挺溫柔的。

“我也還行，前幾天堅持練槍，手感算是找回來了。”李夢道。

“小羊應該快出生了，我媽還挺緊張的，還有兔子，又懷孕了，等生了以後大家都加餐。”薑諾又說。

“不是才生過，怎麽又懷孕了？”

“理論上，兔子生產的當天就可以懷孕。”

聽著薑諾一本正經的聲音，李夢心情一下好了不少。

她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帶著強酸的雨水在鐵門與地麵腐蝕，撲鼻的不舒服氣味，還有目光所及之處，毫無生機的世界。

“薑諾，你說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天災一直持續下去，就算我們能僥幸活到最後，可人類這個種族又還能延續嗎？”李夢喃喃道。

問完這句，她突然回過神來，感覺自己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顯得很蠢。

李夢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嗓子，正想隨便說幾句話找補，但對講機那邊的薑諾卻在認真思考她的提問，並輕聲回答。

“誰知道呢？”薑諾語調仍然冷靜：“地球誕生在宇宙已經46億年了，而太陽還可以再存活100億年，到那個時候，一切都會消為虛無，沒有任何生命可以永久。”

李夢眨眨眼睛，看著窗外的雨滴，還有目光遠處似乎無盡的曠野，這一瞬間，她確實感到了自己的掙紮是那麽的渺小。

“在人類不斷對地球過往的追溯與發現中，認為地球曾經曆了5次的生命大滅絕，又有3次的生命大爆發。”薑諾繼續說著，“也許是茫茫宇宙中有一顆慧星墜落地麵，又也許是一場火山的噴發，或許氣候變化，讓所有生命冰結在了冰河之中。可每一次的災難與滅絕過後，又有新的生命產生，生態和秩序被重新改寫。人類確實站在食物鏈的頂端，卻從來不是萬物的主宰，如果注定消失，我們又做得了什麽呢？”

李夢聽得心微微揪起，她忍不住問，“薑諾，我們會有希望嗎？”

對講機這邊，薑諾沉默了一會兒。

她又想起鄭老頭了。

沒有任何生物比人更複雜了，有極度的黑暗，也有無限的崇高。

有慘淡的曆史，也曾創造出**燃燒的奇跡。

當她想說在自然的變化麵前人類何談希望時，一瞬間又想到那雙堅定的眼睛，仿佛是在黑暗中遙見了那隱隱亮起的燈塔。

“也許是有的呢？”她輕道。

關於靈氣，深山中奇怪的巨物，還有生物的變異與更長久的生命。

雲曜在幹什麽她現在不知道，但從小黃的講述與研究院的聯想之中，她知道在這片黑暗中，有很多人正在默默的努力，想去抓住什麽。

人類就真的不可以變異嗎？

是變化，也可能是一個契機。

“李夢，知道地球的生物大爆發嗎？”她問。

“嗯……我地理學的不好，你剛才說是三次？”李夢咳了聲。

薑諾輕笑，“對，在史前時代不同的紀元中，寒武紀與陶奧紀都曾有過生命的大爆發。大概在5億多年前，也就是寒武紀的前期，地球上突然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動物，它們不約而同的迅速起源、立即出現。像是直接跳過了漫長的進化的過程，平空改寫了生命的曆史。”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對這種生命的爆發，學術界沒能找到原因，有人認為是因為那時地球的氧氣含量大大提高了，可這個說法很快又被推翻，直到現在還是古生物學的一大懸案。”

李夢聽出了興趣，“那你覺得是為什麽？”

“我不知道。”薑諾道，“不過之前你們處理羊肉時，我在附近的山頭見過一隻變異的老鼠，比普通的老鼠速度快，啃咬力也很強，一般人很難處理它們。”

“變異？你確定嗎？”李夢聽到這裏，不由有些後背發寒。

“我確定。”薑諾聲音肯定。

“那……是什麽導致了它們的變異？”

“我不知道。”

李夢呆呆地站在窗邊，沉默好半天，她突然苦笑了一下。

“也是，這個世界都快完了，又有什麽是不可能的……薑諾，我明白你想說什麽了，你是想告訴我，我們的世界正處於變化之中，在一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過程裏，而這個未解的變化原因，也許從億萬年前就已經存在？所以我們想要活下去，就需要去順應這個變化，才能尋找希望，對嗎？”

薑諾輕歎，“你真的很聰明。”

“謝謝。”李夢一下子好了許多，她雙手緊緊握著對講機，輕輕道：“我沒那麽聰明，隻是知道你還沒放棄，我也沒那麽迷茫了。”

“我很榮幸，李夢。”

聽到薑諾鄭重其事叫了自己的名字，李夢的手指輕輕顫了一下，仿佛是一種共鳴，她能感受到薑諾的認可。

“我也是，謝謝你陪我聊天。”她緩緩道，“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人性，但我會努力讓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