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正良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裏。

他的心髒在狂跳,體力幾乎到了極限,腳步越來越沉重,隻憑著求生的意誌在堅持。

他跑出那個磚房後,隱隱聽見了槍聲。

能搞出這麽大的動靜,絕對不是簡單的角色,來的也肯定不止一個人,目測5個人以上。

這章三平的仇家實在太多,這一趟真tm血虧。

好處賺不到就算了,可別把命也搭進去。

他隻依稀記得出門後右手方向不遠就是公路,就用盡力氣往那裏跑。

四下太黑了,什麽也看不見,他險些被腳下的石頭絆在地上,好在很快就上了公路。

接著,他聽到磚房那邊傳來了槍聲。

胡正良心中發寒,拔足狂奔。

他冷靜下來,靠腳底下踩著的觸感分辨是不是在路上,如果踩到了雜草之類的東西,就調整一下方向。

在純純的黑暗之中行走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頭頂是漆黑的,抬頭看不到天,也沒有一絲雲,一絲星光。

眼前也是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越往前走,越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人間,是不是在做夢,還是來到了地獄。

運氣不錯的是,他終於在遠處看到了一點點光。

那應該是其他行路人的火光。

這些人為了抱團取暖,躲避危險,往往會聚集在一起,點起火堆過夜。

在有光的地方,他未必能看到這點火,但黑暗中就不一樣了。

胡正良心中總算安定了一些,瞬間就有了真實感,他認準了火光的方向跑。

隻要到了人聚集的地方就好辦了。

混入人之中,是最好的藏身之法。

要是這些人實力不濟,還可以把他們的貨給掃了,彌補今晚的損失。

想到這,胡正良跑得更賣力了。

但遠山山遠,有時候就這樣,看著是一點光,跑了半天還是那麽遠,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而胡正良已經體力不濟了。

他隻能放慢速度,咬牙堅持。

更可怕是,從身邊傳來了某種聲音。

他無法形容,反正那不是人的腳步聲。

像是輪胎在地上的摩托聲,又有機械轉動的嘎嘎響。

黑暗之中,人的想象力無邊無際,那聲音離他越來越近,他就越發的恐懼。

這東西在追他!

這到底是什麽?

薑諾跟在胡正良後麵。

看著獵物驚慌失措,腳步發軟的樣子,真是很可笑。

前世,當汪漸離帶著那兩人用保護的名義霸占了她的家時,她就認清了這個世界已經變了。

當時的他們也留有餘地,才會被媽媽的菜刀驅逐出去。

那時起,薑諾就想要變強。

隻有強大才不會被欺負。

然而,糧食有限,營養不良,她強撐著鍛煉一下就餓得厲害,餓了會更加消耗食物,形成了一個死循環。

好人要在這末世活著,太難了。

除非成為惡人,可以殺人,可以吃黑,可以為所欲為,在別人孱弱的時候壯大自身,就像胡正良他們一樣。

她要比所有的惡人都更惡。

看著胡正良不斷回頭打量卻什麽也看不見,隻能連滾帶爬的逃跑,薑諾心中充滿快意。

直到看膩了他的醜態。

她收了自行車,放輕腳步跟在胡正良後麵,手中捏住兩顆特製彈子,用力拉滿了彈弓。

噗噗兩聲。

這麽近的距離下,要擊中目標一點也不難。

兩顆特製彈子都打入了胡正良的身體,一顆從後腰打進體內,倒勾紮在內髒上,一顆卡在了大腿的肌肉裏。

“啊!——啊——”

胡正良摔在地上,疼得嘴裏隻剩下慘叫。

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好不容易身後的怪聲消失,還以為危險解除了,沒想到卻突然被襲擊。

這不是槍,也不是刀,他根本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麽玩意!

他試圖站起來,但實在太痛了,每一個動作好像有利鉤在他的內髒和肉上反複撕扯。

噗。又是一聲。

“啊啊——!”胡正良要瘋了。

這一下又打入他的體內,腸子都要被刮爛一般,疼痛也翻倍了,他渾身抽搐,痛到生不如死。

“你是誰……你……是什麽人……”

胡正良每說一個字,口中都不斷湧出鮮血。

他知道自己完了,徹底完了。

但他不甘心!

他自體條件好,手長腳長,體力充沛,從小沒心思學習,還是錄取為一本體育生。他練過自由搏擊,拿過泰拳比賽的獎金,論單打獨鬥,還沒怕過誰!

“你……你有本事和我打……躲在暗處,算什麽……”

薑諾暗暗一聲冷笑,對準他腹部的傷處,狠狠一腳踩了上去,再用力輾壓。

但她依然沒有說任何的話。

反派死於話多。

殺人複仇,讓他嚐盡痛苦,不需要停下來聊天。

她不出聲,胡正良就無法確定對方是誰,究竟是人是鬼,他的恐懼會加倍,會很不甘心。

她就要他死在這份不甘與恐懼之中。

傷口被用力壓住,裏麵那個奇怪的東西也更深的紮入內髒,胡正良此時大量的出血,每當他想昏死過去,下一秒又會被疼痛喚醒,在這無止盡一般的痛苦之中,他的心髒終於超出了負荷。

隨著身體一陣猛烈的抽搐,胡正良暴斃而亡。

薑諾冷冷地收回了腳,隨手從空間拿了個木棍出來對準心髒進行補刀。

隨後把死透的胡正良從路上拖下來,扔進雜草之中,免得嚇壞小朋友。

至此,她的仇人總算被她親手屠盡。

薑諾長長的鬆了口氣。

仇是報了,但事情還沒有完,章三平和楊檸還在那間磚房間內捆著。

章三平本來早就該死的。

末世前他就用不幹淨的手段欺壓女生,逼迫利誘她們出賣身體,末世後靠著這些生意與積攢,大肆收小弟,搶劫物資,一度混到人人都要叫他一聲章老板。

如果方遠沒死,他根本到不了這裏。

是薑諾殺了方遠,讓他又活到了現在,還帶上了楊檸。

她不喜歡這種改變帶來的不確定性。

這種複雜與變數,最初來於美國一個叫愛德華的氣象學家。

他說:“一隻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

既然如此。

那這隻蝴蝶的翅膀,現在就由她來親手掐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