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出現一些亮光,大概是在上午10點左右開始的,10點半的時候徹底消失,再度陷入黑暗。

薑諾掐著時間,8點鍾來到2號別墅門口,李夢已經準備好了。

積雪太深,實在沒辦法開車,隻能等它自己慢慢融化。

而且這雪氣味實在不好聞。

吳大河和林嘯做了一個簡單的滑雪車,由兩股粗繩拉著,後麵是用廢棄拉貨三輪改造的,有安全繩,坐還是能坐穩。

薑諾唯一擔心就是哈妹亂跑,把她們把往溝裏拉。

這貨目光實在太興奮了。

兩人坐上滑雪車,不等薑諾招呼哈妹,它就已經自己把繩圈套上,撒丫子往外飛奔。

吳大河本來還想調試一下繩圈,怕扼著它,但哈妹跑得過於歡快,那氣勢直接把吳大河給震退了。

呼嘯的冷風不斷抽在臉上,薑諾也是痛苦麵具。

身旁的李夢更是淩亂不堪。

但哈妹已經拉車跑得停不下來了,雪上的拉著雪橇,點燃了它的靈魂之火,它快樂的好像可以起飛。

薑諾隻得從腳邊拎起背包,把口罩拿出來戴上,但戴好帽子,隨後,將圍巾卷在脖子上,慢慢遮住臉和耳朵,隻露出一雙眼睛。

另一邊,李夢好容易才扣好安全帶,她出門前就戴好了口罩跟帽子,但這風刮在臉上還是又凍又疼,隻得往背包裏摸索,拿出一條披肩,把整個頭都包住。

許久,李夢才適應了這個淩亂的狀態,摸進自己的包裏,拿出保溫杯,想喝口熱水壓壓驚。

結果雪橇底下撞到石頭,猛的往上一彈,要不是薑諾反應快,直接把手壓在杯口把保溫杯迅速拿走了,她已經被潑了一臉。

“等會兒再喝吧。”薑諾說道。

李夢隻得點頭。

她發現薑諾沒有扣安全繩,就提醒她,“這雪橇不安全,你要不要把安全繩扣上……”

“不了。”薑諾道,“等會翻車我還能反應快些。”

李夢無言以對,隻能把披肩往頭上裹得更緊一點。

好在並沒有真的翻車。

顛是顛了點,但速度也是真的快,一路風卷殘雲,沒過多久就快到吳興鎮了。

此時,四下仍是一片的黑暗。

薑諾叫停了哈妹,哈妹都還意猶未盡。

雪橇就留在這兒,薑諾讓哈妹可以隨便玩,但別跑遠了。

從車上下來,一腳踩進雪裏,李夢總算感覺踏實了許多。

她把背包背在身後,拉開頭臉上的披肩,裹在肩頭,和薑諾一起往吳興鎮的方向走去。

上次過來時,氣溫還沒這麽冷,每天還有幾個小時的白晝。

李夢當時跟著鎮上的人學養菌、做菇房。

但後來天氣實在太冷了,菇房的事一直沒張羅起來,隻能在3樓找了個小房間做少量的培育,可惜都長得不太好。

兩人走了一會,直接就來到了鎮邊上。

李夢不由有點愣神,畢竟上次過來時,他們在鎮外設上防禦網,還有人職守,現在卻是一副隨便進的樣子。

此時世界一片漆黑,隻有遠處有些房子裏燃著火光。

鎮上的人幾乎都認識她們,但李夢也不敢太大意,她順手撿起地主的柴,拿出打火機,將它慢慢點燃,舉在手上。

“沒事,進去吧。”薑諾說道,一邊留神聽著四周的動靜。

她緩緩往前走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

李夢緊跟在她身後。

薑諾在前方的屋子聽到了熟悉的說話聲,就直接上去敲門。

很快,門打開了。

劉鬆正站在門內,還以為是自己人找他,借著屋內暗淡的火光,他才看清了眼前兩個女孩的模樣,不由頓時激動了起來。

“同誌……是你們!!快請進……請進……”

劉鬆正打開門,聽到他的聲音,又有幾個鎮民也過來了。

屋內燃了火盆,門口用厚毯遮了冷空氣,窗口敞著縫用來透氣,倒還算挺暖和。

劉鬆正給薑諾他們站了椅子,李夢連忙擺手,讓他別客氣,劉鬆正卻不肯。

“你們是我們鎮子的恩人,這點禮數還是要的,不要推辭了!”

最後,薑諾她們隻得坐在那兒,沒多久,鎮民們又是送水,又是送食的。

這些東西,薑諾也沒碰。

這個時候了,水資源絕對是稀缺的東西,還是讓他們留著吧。

正說著話,一個20多歲的小夥子跑了進來,走到薑諾麵前,用力鞠了個躬,嘴裏道,“我叫王啟,那天差點死在歹徒手上,是你們救了我,我一直想道謝,可當時傷的有點重,沒爬起來,然後就沒機會了。”

薑諾對這個勇敢的年青人有幾分印象,她指向李夢:“是她開槍救的你。”

王啟火熱的目光看向李夢,又是一通感激。

李夢不太應付這種局麵,跟他客氣了幾句,趕緊轉移話題,“我記得你們以前是在鎮子邊上拉了防禦網的,現在怎麽沒了?”

劉鬆正解釋道,“本來是有的,後來白晝越來越短,隻剩下黑夜了,氣溫又一天比一天的冷,職守的人都熬不住凍。我想著,都冷成這樣了,吳興鎮附近不是公路就是荒地,就算有歹徒要過來,途中也凍死了,這防禦網實在有點用不上,而且,主要是職責的人也熬不住凍,最後是王啟堅持又守了三天,給凍病了,要不是他底子好……”

說到這裏,劉鬆正歎了一聲。

“不過最近回暖,天上也看得光了,我們也在商量著,重新把防禦線拉起來。”

“那就好。”李夢輕道。

隨後,劉鬆正聊了些鎮子上的現狀。

這些日子,吳興鎮的人品在大量的減少。

不是食糧不夠吃,也不是蓄水不夠了,實在是天氣太冷。

當初大家經過商協,決定不去基地,就是考慮到鎮了這麽多老人和孩子,且不說他們能不能撐到基地,就是去了基地,無法勞作,也隻會成為拖累。

被歹徒襲擊後,鎮民們空前團隊,年輕人都站了出來,由王啟帶頭,組建了一個隊伍,每天鍛煉學武。

劉陽的傷也好了起來,擴大了菇房規模,保證了大家的基本口糧。

一切仿佛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故事的收尾,往往不是驚天動地的壯烈,而是寂然無聲的毀滅。

氣溫開始大幅下降後,鎮子裏上了年紀的人一個人接一個的走了。

年輕人組織出去大量砍柴,每天都讓屋子燒得暖暖和和的,但還是架不住一個又一個的逝去。

就好像是被這個世界自然地淘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