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回到臥室,譚玲眼眶還是紅著,輕聲對她道:

“夢夢,你說以前好好的人,為什麽突然就變成了這樣,不過是一場暴雨罷了,怎麽搞得人心都壞了呢?”

“你還覺得這隻是一場暴雨嗎?”李夢問她。

“那不然呢?”譚玲神情茫然。

見她無助的模樣,李夢又控製不住的心軟,坐在她身旁,“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雨一直不停,或者就算雨停了,又有其他的天災發生,我們該怎麽辦?”

“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李夢反問,“熱到45度的時候,誰能想到後麵還有50度。到了50度時,所有人又都在說等下雨就好了,然後呢?誰知道這場暴雨停止的那一天,人們是迎來的希望,還是又一場絕望?”

譚玲長長歎了口氣,有些頭疼無力地躺在**。

“你又開始了,為什麽你總把所有事都往最壞的方向去想?”

“你又想說是我被害妄想症,對嗎?”李夢看著她的眼睛,“上一次你這麽說,是我爆刷了信用卡囤物資時,現在你還堅持這樣想嗎?”

譚玲怔住了。

李夢的話好像一記重錘打在她腦門上,讓她有些發暈,接著頭就開始疼,她一陣陣害怕,整個人又要哭了。

“求求你不要說了,好嗎?夢夢,今天發生的事已經夠糟了,讓我休息一下吧,求你。”

她的聲音隱隱帶著啜泣,李夢還是心軟了,搖搖頭,給她倒了一杯開水過去。

“譚玲,我不是故意讓你難受的,但我說這些,隻是希望你堅強起來,越是困難的時候,越不能指望別人,我們要好好活下去,首先就要自己變得強大。”

譚玲躺著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她聽沒聽進去,或者隻是單純的累了,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李夢沒再說話。

她來到洗手間,在浴櫃下拿出一個包,在幾件衣服的掩蓋下,裏麵有兩把折疊刀。

刀這種東西,貿然拿出手,反而會被對方搶去傷害自己,她本來準備和譚玲一人一把,但現在看來,譚玲還是算了。

這折疊刀是李夢去年出國比賽時,在當地唐人街購入的。

原理有點像蝴蝶刀,都是把刀刃藏起來的,但形狀更細,做得也更精巧,看著像是一把女孩子用的折扇,隻要把外殼反折,就會成為一把凶器。

關鍵時候,這把刀不但可以救命,也可以殺人。

折疊刀的機關比蝴蝶刀更精細,也就要更複雜一些,需要用得很熟練,才能手一甩就變成刀。

這些天,李夢都在悄悄的練習。

從今天開始,她要把這刀隨時放在身上。

右手熟練以後就練左手,畢竟誰也不知道在要命的關頭,到底需是哪隻手拿到了刀,雙手都要能熟練。

練到累了,她爬上浴台,在led鏡台後麵的小縫隙裏,她還藏了一點壓縮餅幹。

拿了半塊出來,李夢慢慢咽了下去。

現在食物沒有了,王強留下的一點也捏在汪漸離手裏,他必然會給自己臉色看。

要讓他們放鬆警惕,李夢就得讓他們覺得自己餓著肚子。

現在還不是去找薑諾的時候,她得學著如何靠自己生存。

到了現在,如果還隻想著依賴別人,那真的完了。

又練了好半天,李夢拿了一把刀放在衣兜裏,回臥室休息。

這一躺下,李夢就睡了很久。

等她醒來,看窗外已經是深夜,而明明睡在身旁的譚玲也不見蹤影。

李夢一看時間,現在是淩晨2點多,譚玲不在臥室,那麽她在……

正想著,門被人推開,穿著睡衣的譚玲走進來,見李夢醒著,怔了一下道:“你醒啦……看你睡著了,就沒叫你起來吃飯,不過我給你拿了點過來。”

說完,她在床頭上放了一塊小麵包。

有吃的李夢自然不會不收,拿起麵包小口吃著。

目光瞥過去,見譚玲此時麵上通紅,嘴唇也腫腫的,正神色慵懶解開衣扣,靠在**。

李夢問,“你讓他得手了?”

自從汪漸離住進來,李夢就一直提醒她,別輕易和他上床,那等於被吃幹抹淨,而且家裏還有兩個男人在,誰知道他們會有什麽肮髒手段?

譚玲咳了聲,眉目間滿是柔情,“說什麽呢,他是我男朋友,我們在一起很正常。”

“白天才被搶了東西挨了打,他還有這個興致。”李夢冷笑。

譚玲一下就不高興了,坐直身子。

“夢夢,你能不能別再針對漸離了?他今天為什麽挨的打?不是為了保護我們嗎?”她越說越激動,“我和我男朋友幹什麽,需要向你備報?”

李夢不想和她吵架,埋頭繼續吃著麵包,譚玲卻仿佛一發不可收拾,繼續質問:

“你總說他利用我,可現在呢?我們所有物資都被搶了,好不容易留下的一點也是他向王強爭取的,我還有什麽利用價值?為什麽他還要對我好?你為什麽就不肯願意承認他愛我呢?”

“王強對你有意思,你看不出來嗎。”李夢反問,“你怎麽會沒有利用價值?他為什麽要今天睡了你,你想過嗎?”

“你……你是說……”

譚玲怔住了,臉色有些難看,最後憤怒地踢開身上的毯子,站了起來,“是不是在你腦子裏,這個世上沒有純潔的愛情,隻有肮髒的男盜女娼?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也是這樣看他的……”

譚玲冷笑,“我對你太失望了!”

說著,她打開臥室門走了出去,去了汪漸離的房間。

李夢閉上眼睛,感到一股強烈的無力,自己心中對譚玲的友情正在一點點消失,這實在悲哀。

……

吳大河的屋裏,王強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又不是讓你去殺人,你怕什麽啊?”

“我不是怕,隻是……”

“別磨磨唧唧的。要你去撬門,又不是要你去死。你也知道,整個樓都沒吃的了。所有人都服從樓管會的管理,她家自然也不能例外,否則肯定會有人餓死,”王強說著看了看吳大河的女兒,似笑非笑地說道,“特別是小孩子。”

吳大河一陣緊張,趕緊把女兒往身後藏了藏。

“你別慌,我還不會對小孩子動手。”王強笑道,“不過呢,其他人可說不準,這麽小的孩子要是發生點什麽,多可憐哪,是吧?”

吳大河臉色一變,憤怒讓他手腳都在發抖,這是拿他女兒在威脅他了。

“再說,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王強不以為然道:“斷電那天,你來來回回往電房去了好幾趟,裝作給大家修理,其實是把電房拆了,裝了好多零件回來,你以為沒人知道?”

吳大河愣住了,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麽說。

“你為了貪那些材料零件,害大家沒電用了,你該不該死?”王強指著他。

吳大河急道:“不是這樣的,我確實是去修電房,來回幾趟也是回家找工具,但淹成那樣,實在修不好了才放棄。我拆下零件,也是想留著以後萬一用的上,被水淹了就全壞了……”

“好聽的誰不會說,到底怎麽回事也隻有你自己最清楚。”

王強陰陽怪氣,眼睛直勾勾看著他和他女兒:“沒用的屁話也不用說了,去還是不去,你表個態吧。”

“好,我答應你……”吳大河咬牙道,“但我隻負責開門,其他的我不管。”

“也不需要你管。”王強見吳大河終於答應下來,心滿意足地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時又叮囑道,“給你一天時間,把你那什麽火焰準備好,後天上午九點,準時在35樓的樓梯口集合。”

說完王強便揚長而去。

“爸爸,”吳萌萌害怕地拽著吳大河的手,“他不是好人,你不要跟他一起好不好?”

吳大河心疼地摸了摸女兒的頭,他也不想去。

他心裏清楚,為虎作倀,最終隻會自食惡果。

36樓也許是可以製衡王強的,不管出於理性思考,還是出於基本道德,他都不能幫王強。

把女兒哄睡了之後,吳大河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想了很久,最終在心裏做了個決斷。

他果斷起身,先關掉客廳的燈,悄悄打開門,確定外麵沒有人後,快速轉入樓梯朝35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