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幫助隴北基地的人撤離嗎?”薑諾看得鄭一軒。

從位置上看,隴北到大興嶺和京城都有一段距離,相對說來大興嶺更近一點,方向也更安全。

鄭一軒點頭,“是,但還是要看你的意見。”

薑諾明白他的顧慮,轉頭將目光投向江琴。

江琴微微皺眉,“目前糧食儲量是沒問題的,住的地方也還有,但2萬多人口,我們的管理會很混亂,如果要帶過來,建議先臨時安頓在鎮上,分批上山報到。”她說著頓了頓,“我會提前讓人到興南鎮做準備。”

她這麽說,那就是能接納的意思。

不過建這個基地、做那麽多準備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候發揮作用,這個關頭了,不行也得行。

想必在薑諾來之前,他們也進行過這方麵的商討。

但薑諾仍然很不樂觀,時間倉促,帶著2萬多人離逃,路上隨時可能被獸潮吞沒,這真的太冒險了。

鄭一軒顯然也明白這點,認真看著薑諾,“我離開前,已經讓基地將幸存者進行了篩選,將科研技術人員、醫生、技術工人等集中到一個隊,薑諾,我希望你出手,單獨帶這個隊離開,剩下的就交給我們。”

薑諾沒說話。

她忽然想到什麽,向鄭一軒問,“你來了以後,見過周悅妍嗎?”

鄭一軒唇角浮現淡淡的苦澀,“我進了這個營地後,在實驗室見到了她,大致和她說了一下情況,但她聽完後,什麽也沒說,又繼續去忙了。”

聽他這麽說,薑諾反而放心了。

“她確實很忙,而她正在忙碌的成果,或許可以解決你的難題。”她緩緩道。

鄭一軒一怔。

……

實驗室外,透過窗簾的一絲縫隙,鄭一軒近乎迷戀地看著裏麵那個身影。

他半夜來到這個營地,在江琴的指引下來到實驗室,周悅妍那時還在工作,眼睛帶著血絲,在休息間聽他說完,就麵無表情的站了起來。

“我還有事要做,你先等薑諾。”她揉了揉眼睛,隻留下這一句話,就又回去了。

實驗室內,薑諾想去幫忙,但提取外激素並不是人多就可以,還是要靠儀器,而這樣的設備他們僅有一套。

急也急不來,但又不得不急。

這是鄭一軒第一次來大興嶺基地,這就像真正的世外桃源,一切都蓬勃充滿生機,仿佛希望就在眼前。

越是這樣,越不甘願放棄。

周悅妍給這些外激素取名為“保護傘”,隻要在今天之內能完成所有提取工作,就可以真正造成一把保護2萬餘人的大傘出來。

實驗室內,言子凡就坐在鳥籠旁邊,他已經坐了好幾天了,實在無聊,順手拿本書看,結果完全看不懂。

可能是從小就吃變異鳥蛋,又長期虐待那些變異鳥,身上殺氣也重,言子凡身上有著令胖嘴鳥害怕的氣味,把他擺在這裏,有助於它們外激素的成倍分泌。

薑諾看他眼皮都要撐不住了,便對他道:“你要麽在這睡一覺,到時跟我們一起出去,你來開車。”

言子凡這下總算精神了。

“還有你也去。”薑諾又看向李夢。

李夢怔了一下,沒有猶豫就點了點頭,“好!”

基地那邊,江琴已經在著手準備物資。

2萬多人的撤離,就算基地內有現成的糧食,但時間倉促,恐怕也會有些不足。

除了吃的,長弩、釘槍、毒彈,也不能少。

如果一切順利,15個小時後,2000份保護傘順利裝箱,就可以直接啟程。

和鄭一軒相比,薑諾的心態挺平靜的。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並沒覺得這是一定要擔上的責任,然而,卻也是真心的想救下他們。

這矛盾也不矛盾。

進入末世後,她旁觀了太多的災難與死亡,兩世為人,再熱的血也早就冷下去了。

但她終歸是幸運的,得到了空間,擁有力量,她向這個世界索取了許多,也該提供自己力所及的庇護。

她來到林中,找到正在教哈妹爬樹的邊牧。

認真捧著它的腦袋,輕聲道,“找到雲曜,帶他到這個地方。”

“嗷!”邊牧聽懂了她的指令。

薑諾將一張地圖折好,放進一個小包,掛在邊牧的脖子上。

“嗷汪!”

邊牧一刻也沒有遲疑,向山下飛奔而去,哈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跟著它跑了。

地圖上所標識的點,是在譚口附近的休息點,如果雲曜沒有走遠,剛好能趕上與車隊會合,如果趕不上,就到上麵標記的第二個地方,隴北北基地見。

那一整片地區直到瀾滄高原為止,言子凡都探索過,也給薑諾帶回了信息,說酸雨和汙染特別嚴重,竟斷斷續續下了2年多。

然而隴北基地的土壤汙染並不嚴重,這是不科學的,多半是有靈源。

……

時間一點點過去,周悅妍已經超過40個小時沒有合眼了。

她操作儀器的手依然很穩,但臉色卻越發蒼白。

鄭一軒沒有打擾她,去了一趟基地後,又再度回來,走到門口看到一個2歲出頭的小女孩在哭,心倏地狠狠一痛。

他如置夢境,緩緩走過去。

小女孩抹了抹淚,嘴上抱怨道,“哎,我媽兩天沒理我了。”

李廣元哄著她,看到鄭一軒來,便對他使了個眼色。

鄭一軒蹲下身,來到她的身邊,認真看著她,“你媽媽沒有不理你,她隻是正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鄭未來哦了一聲,她打量著眼前這個高大的叔叔,不知怎的,有股莫名的親切的。

但是他怎麽在哭啊,這麽大人了,不羞的麽?

鄭未來都愣住了。

鄭一軒很想抱抱她,很想和她說話,帶她玩耍。

可實在沒有時間了。

他在身上摸來摸去,想找點什麽東西出來給她玩,或是哄哄她,但最後一樣能行都沒有了,隻得窘迫的低下頭去。

“你要乖乖的,好好聽媽媽的話。”他說著抹了把臉,狠心離開,轉身走入實驗室外間。

……

比計劃晚了5個小時。

在深暗的夜幕之中,車隊載著人和物資,離開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