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張天照蹲在一大塊結滿白霜的石頭邊,很認真的觀察石縫裏的冰晶結構,他用戴著厚手套的手尖輕輕觸碰一朵冰花。晶瑩剔透的冰花啪一聲落到地上摔碎了。
在白芷的視野裏,一小蓬冰藍色的異能粒子在冰花摔碎的同時出現,飛快的散開消失。這些異能粒子的數量極少,沒有引發異能波動。
“這塊石頭有問題。”白芷輕聲說。
“嗯,能吸附少量的水屬性異能。”張天照把大石頭收進背包,“這個結構很有意思,要是武器的一部分可以做成這種結構,你就能隨時隨地用冰雷網了。我們再找找。”
大家找了一個多鍾頭,一共發現了十幾塊這樣的石頭。張天照還收獲了六七種礦石,樂觀估計整團人的武器材料都湊夠了。現在萬事俱備,隻欠一個鍛造台。
“我涮出新配方了。”他露出疲憊的笑容,“雖然沒有工具台,但是先把礦石提練成金屬還是能做到的。”
張天照的練器式打鐵耗藍不耗精力,這幾天別人休息他還要打鐵,太累了。
白芷轉身,說:“我回幫會領地做飯去,還有幾樣果實成熟的時間到了,我在裏麵要待幾個小時。”
“多摘點做藍藥的果實,我的精力滿了,趁今天沒事,我把精力都用掉。”海風秋說。
白芷點點頭,傳回領地幹活,還把站在廣場上待機裝機的np戳醒,把它涮出來的所有配方都看了一遍,磨蹭了將近四個鍾頭才出來。
張天照他們三個都在帳篷的裏間睡著了。海風秋獨自坐在桌邊,百無聊賴打著嗬欠,桌邊火盆裏的火雖然燒得很旺,帳篷裏的溫度並不比外麵高多少。
白芷把成筐的果實拿出來,問:“輔料夠嗎?”
“不夠,但是還有一些,我先做著吧。等他們醒了你再召修理機器人,大家一起修下裝備。”海風秋停了一會,說:“那個盒子你試過沒有?”
“沒有。”白芷搖頭,“立方體浸泡時間還沒有到,我怕拿出來有變化。我們不是還要在這邊待一陣嗎?”
“到西寧我們是要調整下。”海風秋又打了個嗬欠,“我覺得你的立方體要是吸收了那個盒子,你的領地應該還能進化一次。幫會領地裏的np最近有異常沒有?”
白芷擺擺頭,表示沒有。如果她說np和係統互掐過,推一下時間他們幾個肯定會猜到變化的原因。他倆好不容易才做出放棄的決定,而且昆侖墟也發現了那個地方,她沒必要多生波折。
外間靜悄悄的。天色依舊昏暗,分不清現在是中午還是下午。白芷掏出資料翻閱,她打包了人家醫學院的圖書館,各種資料齊全。隻要她堅持不懈學習,總有一天她能看懂自己的檔案和穩定劑的成份單,弄清楚她到底吃了什麽,汪承鵬和張天烈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海風秋掏出記事本和鉛筆,專心的寫寫畫畫。他們三個還沒有醒,洪星亂突然傳送過來了。
“我們有兩個夥伴突然不穩定了。他們發作的時間還有半年。有人認為是實力增強致了發作的提前。”洪星亂驚魂未定,發現裏間三個在睡覺又嚇了一跳,問:“他們三個沒事吧……”
“我們已經發作過了,沒事。”海風秋鎮定的把記事本合起來,“他們現在怎麽樣?”
“異常暴燥,還好已經把人控製住了。”洪星亂抹汗,“我真怕你們也出問題。”
裏間的三個人都醒了,七手八腳穿衣服。張天照動作最快,他出來之後就拍白芷的肩,說:“等會傳送過去你可能就沒有個人空間了,我陪你出去走走。”
“好。”白芷把資料揣背包,和他出來找了避開洪星亂的視線,回幫會領地拿立方體的浸泡液給他。
張天照接過還有,接過還有,好笑的問:“你泡了多少?”
“這一年多都在泡。就怕出這樣的事。”白芷苦笑,“除了這個,我也拿不出來別的了,但願他們沒有事。”
兩個失控的同伴分幾次喝下一共一百毫升的浸泡液,調整了兩天才恢複正常。張天照給他們檢查之後,發現他們現在的狀態不錯,不亂吃東西的話可以保持兩年。這種發作和不吃穩定劑發作的時間間隔區別不大,已經習慣了一兩年發作一次的改造人放心之後沒放在心上。剩下的人在半個月裏陸續發作。海風秋在所有人恢複正常以後還休整了十天。
洪星亂在江漢平原這樣的重鎮確實設立了不止一個傳送點可以瞬移。但是江漢平原可能是末世人類活動最為頻繁的地區,時隔兩年,那邊也沒人維護,沒法保證傳送點現在仍然隱秘安全。
海風秋態度堅決的拒絕了洪星亂先瞬移過去探路的要求,認為步行最合適。他們在相對舒適的地下世界居住了一年多,已經適應地下的生活。現在地麵上的環境和以前大不相同,需要慢慢適應。
每前進幾十、一百公裏海風秋會開辟一個臨時營地,住上一兩天,派人出去探索記錄附近的地形和氣候變化,繪製簡易地圖。
不論是山川還是平原,除了地形有區別,都是一樣的死寂。大氣異常幹燥寒冷,似乎很久都沒有降水。一路上看見的大江小河不是見底就是結冰,枯萎的大樹小草隨處可見。偶爾能看見動物的屍骸,卻不見一個活物。
藺雲來在一次搜索之後回到充當臨時營地的山洞,用力扯開麵罩,鬱悶的說:“不會除了我們,地麵上就沒活著的動物了吧。”
“地下肯定不少。不過敢上來的人應該不多。”海風秋捧著一杯茶朝張天照那邊走,“照我們這一路看到的情況,我國境內的環境還可以。”
藺雲來瞄明亮的角落,那邊張天照和白芷係著皮圍裙,正在工作台前忙碌,兩人的表情都顯得很愉快,“他倆要成功了?”
“差不多了,據說找到可以反複儲存異能的材料。”嶽洞庭遞給他熱開水,“外麵情況怎麽樣?”
“還是老樣子。連個鬼影子都沒有。”藺雲來脫去皮手套,雙手緊握熱水杯,壓低聲音說:“一路上都看不見幾個喘氣的,我懷疑等我們走到江漢,汪承鵬和他的手下沒渴死也餓死了。”
“建立新江城的人不可能考慮不到核冬天。那邊肯定有人生存。”嶽洞庭肯定的說:“至於汪承鵬,就憑他存的那麽多的小弟,也餓不著他。”
“我上次遇見他的時候,他應該有十二級,不知道他現在有多少級了。”藺雲來搖晃杯子裏剩的小半杯水,珍惜的一飲而盡。
“實力不能隻看等級。就說白芷,她要是做個陷井下個套,一次弄死我們三五個不費吹灰之力。要是張天照和她聯手……放一個冰雷咆哮,”嶽洞庭嗬嗬嗬,“我直接自殺。”
“這倆變態。你說她是怎麽辦到的,她連天雷咆哮都壓縮出來了。”藺雲來摸心口位置,那裏的內袋裏,用一隻軟軟小小的腕包裝著一枚天雷咆哮壓縮成的小晶體。白芷給了他們一人一枚防身。
“她學了多少東西!”嶽洞庭搖頭,“除了和你們玩了兩三年遊戲,她就沒玩過吧。她和張天照現在看的那些書,我已經一個字都看不懂了。”
“我們本來就不是幹那個的。”藺雲來很坦然,“你說,如果那些女孩們都能活下來,她們會不會都是白芷這樣的?”
如果女孩子們都能活下來,不管有沒有末世,他們和她們的下一代會在實驗室長大,遙遠的將來無法預料,但是他們看得見的將來,和普通人類相比出類撥萃的同類們絕不會有任何自由。
嶽洞庭長長歎氣,說“誰知道呢。”他把注意力放回《生物化學和分子生物學》的課本上,認真閱讀。
這本書同樣是白芷從人家大學圖書館順來的。對於現在的環境來說,從前的知識也許確實過時了,但是對於一無所知的人來說,了解舊知識是一條總結新知識的捷徑。
張天照深呼吸,“要是這個還不行,我就老老實實照係統涮出來的配方做低端鐵匠。”
“試吧。”白芷把帶著鑲嵌孔的黑色彎刀平放到工作台上,退後幾步。幾個離得近的同類很自覺的避開了。海風秋則很自覺的以張天照為目標落了一個無敵。
張天照頂著無敵迅速把一枚小核桃大小的藍色寶石拍進孔裏。彎刀的黑色刀身上紫紋閃爍,緊接著藍光一閃。彎刀在工作台上跳了一下。
白芷搶過去握住刀柄,梳理彎刀的能量流。藍色寶石不停閃光,十秒之後才趨於平靜。
她成功了! 張天照和海風秋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
白芷倒轉刀柄遞給張天照。張天照持刀從刀尖撫到刀柄的尾端,滿意的把刀交給海風秋,“效果比我設想的還好。”
海風秋雙手緊握刀柄,輕輕揮了一下,一個拳頭大的白色冰球從刀尖滑出來。張天照伸手把那個冰球吸回去拍散。幾個用刀的小夥伴們都圍了上來,齊涮涮的用“你懂的”幽怨的目光盯著海風秋。
“這個是給白芷量身打造的。你們的還要等等。”海風秋把刀交還白芷,問張天照:“我們的武器和白芷的有區別嗎?”
“有區別,但是區別不大。”張天照思考了一下,說:“需要合擊的夥伴給鑲嵌的寶石充能。第一次充能還要我和白芷同時引導。過程非常痛苦,先來一對誌願者?”
一對反應最快的伴生榮幸的搶到了這個資格,他倆在學習充能的時候叫聲淒慘令人發指。不過付出還是值得的,得到武器之後攻擊力最少提升了一倍。小夥伴們需要武器的要求太迫切,海風秋幹脆在這裏停留了十多天,等所有人都拿上武器再出發。
隊伍在太行山的盤山公路上第一次遇到了活物——幾十隻變異兔子,它們和地下洞穴裏的同類個頭差不多,卻更加凶猛,每一隻都能使用冰球和冰箭,實力遠超小boss。
白芷很滿意背包裏完美的兔皮和成堆的兔毛。完美級的裝備材料終於出現了,完美的套裝還會遠嗎?她還能用這些高質量的兔毛混紡隨機出毛衣來呢,換新地圖涮怪太幸福了。
張天照解剖了一隻兔子,還謹慎的從背包裏拖出一隻穴居兔子做對比,發現地麵上的兔子進化程度超過了穴居本家。它們經受住了核輻射的考驗,活下來的都變得更加強大了。
兩個小時之後,他們還在盤山公路上看見五個穿衣風格近似犀利哥的男人圍獵一隻公牛大的變異鼠。這些人配合使用火箭,金刃和地刺,偶爾還能拍個火牆和土盾,殺死變異鼠還算容易。
張天照和海風秋都在觀察這幾個幸存者,隻是他倆觀察的角度不同。張天照想知道核輻射對這五個人身體的影響,並以他們為參照物分析核輻射對異能者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
海風秋在分析他們之前生活的環境,推測他們覺醒異能的時間,以及以他們為參照物來判斷整個太行山區還有多少幸存者。這些人靠什麽維生,現在和他們接觸的利弊。
他倆商量之後得出一致的結論:在到達新江城之前,盡量在不接觸幸存者的前提下觀察他們,並且把自己偽裝成在一直地麵上生活的幸存者。
走出太行山脈之後,這個團隊經過了一個廢棄的縣城,找到了一些舊衣服和舊床單之類的東西,變身成帳篷全是補丁的犀利哥團隊,低調而安全的到達江漢平原。
經過離新江城十幾公裏的老江城時,正好寒潮來襲。江漢平源的寒潮沒有西北的那麽冷,找個稍微隔風的地方避一避就可以了。海風秋直接挑了附近最高的一棟大廈,叫大家到樓層的中間看風景。
大廈的各個房間很空,所有有用的、能拆能搬的東西都沒有了。幸存者們很勤勞,同時也從側麵說明新江城物資匱乏到了什麽程度。
“每天來一輪寒潮,植物根本沒法生存啊。”嶽洞庭看著遠處的大地迅速由土黃色變成銀白色,感歎:“植物不生長,動物隻能相互吃,這是要全部絕種的節奏吧。”
“寒潮不是越來越弱了嘛。”白芷很樂觀,“照這個減弱的速度,再過一個月就會弱到沒有了。”
張天照挑眉,“溫度再高一點,沿海可能會下雨,更麻煩。”
“更麻煩的事兒已經來了。”站在另一個方向窗邊的藺雲來說:“下麵那群人,走在最前麵的我恰好見過,是汪承鵬的狗。”
白芷探頭過去看,是汪承鵬的保鏢小古。小古看上很慘,這麽冷的天氣沒頭發也沒帽子戴,光頭亮得像個小燈泡。和他一起的幾個人都是一樣的光頭,有幾個連眉毛都沒有。這幾個人穿的也挺破,東披一塊西掛一塊四處透風。有個壯漢臉上脖子上和**的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紅黑色小疙瘩,臉看上就是一堆疙瘩裏有兩個大黑泡加一兩個洞,很嚇人。有一個人走一會,就扶著牆吐幾口。
這幾個人得了嚴重的輻射病,可能很快就會死。大好線索路過卻不能去撿。張天照歎了口氣,用幾塊透明的冰盾擋住了破隕的窗戶和最外間的門。
在中間坐著休息的人一個兩個都站起來了。
“沒事。有幾個按觸過強烈輻射源的人路過。隻要不接近他們,離的遠擋一下就沒事了。”張天照揮手示意他們坐回去休息。
“小古應該是被汪承鵬拋棄了。”白芷一直盯著下麵看,那幾個人在前麵拐進了對麵大廈的地下車庫入口。
“我上次來,他還神氣活現的守在汪承鵬臥室外麵,連江清月都要看他的臉色。”藺雲來說,“汪承鵬不會說不要他就不要他吧。”
白芷搖頭笑笑,“小古扮演的就是豎起來讓江清月這種人甩飛刀的靶子。心腹?他是背黑鍋的頭號種子選手。哎,江清月的防禦罩白光!”
藺雲來摸著下巴感歎,“最低的都有八級。江清月有十級了。她們這是打算幹什麽?”
白芷咬嘴唇,“江清月是來打落水狗順便吃外賣的吧。那幾位是她的新盒飯?”
白芷指的是那幾個美貌少女,天真嬌憨嫵媚嬌豔純潔清冷每款都有。灰色的天空下,這四個少女再加上女王範十足的江清月,五個人都有防禦罩的白光加持效果,一舉手一抬足賞心悅目美不勝收。
盒飯的形容很準確。幾個湊到窗邊看盒飯的都搖頭,末世有的吃就不錯了,汪承鵬還要講究賣相,這麽挑食會被雷劈的。
江清月站在地下入口的坡道正中間朝下喊話,聲音不大,但是五樓的這群人聽力都不錯,聽的很清楚。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收斂異能波動,離開窗邊保持安靜。
“古組長,你一個大男人,被你看不起的女人追得像狗一樣到處躲,不嫌丟人嗎?”江清月沒有下去的意思,她試圖讓小古自己上來。
“姓江的,你有本事就守著我,守到我死!哈哈哈哈。”小古笑聲瘋狂,“你再不回去,汪太太的寶座就歸別人了。”
江清月聲音尖厲,“汪太太的寶座,我不需要!我隻要你死!”
“我就在下麵。姓江的,我受了重傷不能動,你一個指頭就能捺死我,你下來讓我死呀。”小古大聲嘲笑咒罵江清月,說幾句,總要咒江清月吃人不得好死。
四個少女越聽臉色越難看。江清月連聲冷笑,等小古說累了才說:“你這樣對我,不過是因為沒有得到我因愛生恨。你以為你這樣說,就能挑撥到我們姐妹的感情了嗎?”
小古笑的暢快極了,“你挑撥姐妹的感情還少嗎?這兩年老板的女人們鬥來鬥去不是你挑撥的?老板的女人死幾個,你就升一級!”
四個少女臉色異常蒼白,有三個離江清月遠了幾步。
“你胡說!”江清月連聲冷笑,“才來的那位從什麽都不會到十一級才多久?我要是肯吃人,怎麽會讓她壓在我上麵!”
“哈哈,江清月,我也十二級了,我馬上就要死了,你吃掉我,就能壓在她上麵。你敢來嗎?”小古一邊大笑一邊咳,“再不下來活剮了我,人死了吃下去就沒效果了。”
“江姐姐,我們下去。”一個少女輕言細語的勸說:“我們有五個人,不怕他!”
“好,下去就下去!”江清月彈出火球射向黑暗的坡下。火球射出去十幾米就熄滅了。但是借著火球剛才的那點閃光,能很清楚的看見小古獨自站在坡道的底部。
剛才說話的少女疾射至入口,對江清月點點頭,說:“我先下去探路。”她扔出一個雷球,帶著雷球跑向下麵。跑近小古的時候,她的雷球也突然熄滅了。黑暗中少女驚呼一聲,再無聲息。
“小青!”江清月悲慟欲絕,含著熱淚朝前走,剩下來的三個少女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朝後疾退。
江清月沒有回頭,她已經接近車庫,回頭就是把後背送給小古。她的防禦罩雖然很強大,小古的等級卻比她高,她不敢把背留給人家。
“江姐姐,你先扛一下,我們回去和老板說,讓老板來救你!”一個少女很厚道的丟下一句場麵話,跑的飛快。
這三個少女很不老實,說是回去求救,跑出一百多米都停了下來,天真款的小姑娘說:“好冷,我走不動了,我要躲寒潮。”她的夥伴都讚成,於是她們仨上了附近的另一棟大廈,找到一個靠近地下車庫入口房間潛伏下來聽熱鬧。
江清月一邊走一邊不停的給自己套防禦罩。頂著多重防禦罩的她,在黑暗中亮的像燈泡。下麵的打鬥聲音是突然響起來的,打了半個小時才停止。又過了兩個鍾頭,換了一身行頭的江清月帶著滿足的微笑出來,走上大道,她打了個飽嗝才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