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今天是挖掘的第三天了,岩石很堅硬,挖掘工作異常緩慢。不知道父親母親現在是否安好?我望著漸漸落下的日頭,心裏又更加思念他們。

三年前,身為考古學家的父親被打成□□,下放到西部農村。他們的獨生女,大學畢業剛滿二十歲的我,也未能幸免,與父親母親一起,下放了。農村的生活異常艱苦,但並未打倒我們一家,反而讓從小生活安逸的我,得到了更多鍛煉。嬌嫩的雙手磨出了厚厚的老繭,我也逐漸懂得了父親早年的艱辛。周圍的人都很和善,一向文靜的我還跟一個鄰居爺爺學期了武術。起因是母親說,你從小就體弱多病,硬是不讓我幹重活累活,她全部搶了去。為了不讓母親這麽操勞,我便苦苦哀求鄰居崔爺爺教我武術。

老爺子剛過花甲之年,身子骨卻依舊硬朗。自從他的獨子死了之後,已經數十年不再教授武功了。據說崔老爺子十分疼愛那獨子,而且那小子也很是爭氣,悟性極高。崔老爺子本來指望兒子能將本門武術發揚光大,結果那小子卻在一次比試贏了之後,被對方下毒害死了。她的老伴也因為承受不了打擊,去了。崔老爺子一時悲憤不已,決定從此再不傳授武功,遣散了門下弟子,過著一個人的清貧生活。

當時無論我怎樣哀求,他都不同意收我為徒。本來麽,男子都不收,更何況我還是一個弱女子。不過我這人,沒啥優點,唯一就有一牛脾氣!我母親常戲稱我和我父親是兩頭倔牛,脾氣像神了!

於是我從早到晚都跟著崔老爺子。他要打水,我搶過他的水桶就飛奔去打水。他要喂豬,我也搶在他前麵拎了自己的飼料幫他喂好。連他的洗腳水,都是我幫他打好了,端到他跟前。甚至有一次,我要侍候他洗腳。他那次是著了慌,斥退了我。以後的他,仍舊拒絕,可是我看得出,他已經明顯動搖了。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答應。

真正的轉機,是另一次。

下放前,我母親是首都一家大醫院的副院長,由於父親的牽連才下放到這裏。母親雖然不在醫院了,卻依舊信奉著治病救人的理念。在這個偏僻的小村莊裏,繼續著行醫救人。那一天,有個人跑到我家,請母親替他年邁的母親看病。母親一聽是急診,便匆忙的去了,有些藥忘了拿。她便遣了跟她一同前去的我,回來替她拿藥。當時已經是深夜了,一片白雪皚皚,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好在月光還算亮,照著雪地,路也就不是太黑。

“救命啊~”一陣大聲疾呼,吸引了我的注意。我不顧地濕路滑,向那叫聲奔了過去。近了些,我發現原來是兩名男子正欲對一女子施暴。我心裏一顫,朝左右望了望,看見有根木棒,便拾了起來握在手中,悄悄向那幾人走去。

猛地,我一舉棒,狠狠擊向了正在撕扯那女子衣服的男子。隻聽“啊~”一聲,那男子應聲倒地。旁邊一男子發現了我,立即向我揮來一拳。我猝不及防,肚子狠狠中了一拳,手一鬆,木棒掉地,我也跪在了地上。

“媽的,哪來的野小子,敢壞老子的好事,看老子打不死你!”說完,便是對我劈頭蓋臉一陣拳打腳踢。

我當時穿著父親的軍綠色夾襖,雖然我身形並不高大,但冬天裹得嚴實,加上我又是短發,在夜裏誤認我為男子也不足為奇。這樣也好,不然,難保他們不會像對待那女子一樣對待我。

來不及我多想,身體的疼痛早已占據了我的大腦。唯一的感覺,就是疼!除了疼還是疼!這時,先前被我打了一棍的男子也慢慢恢複了過來。他先是罵了我一句,然後便撿起我扔下的木棍,向我打來。意識漸漸飄遠,我不會就這麽死了吧?

再一睜眼,看到的竟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孔。“醒了,醒了!她醒了!”那陌生女子,不,應該是女孩,頂多十五六的年歲,她衝身後大叫著,一臉的欣喜。

“你是。。。?”我的頭有點發脹,暈乎乎的。

“林兒,你終於醒了!”母親從後麵跑了過來,流出兩行清淚。父親也趕了過來,眼眶紅紅的。

“你們這是怎麽了?”我一臉困惑。

“林兒,你已經昏迷兩天兩夜了,趕緊先喝點粥吧。”母親心疼地說。

我聽話的喝了粥,母親這才給我講起。原來那晚我被打暈後,崔老爺子正好路過,他怒吼一聲,兩三下就打跑了那兩個男子,救了我和那被欺淩的女孩。不過,他並未發現是我,隻匆匆背了我回他家,那女孩也一路跟著。到家之後,放了我在**,才發現,這不是隔壁那張先生的獨生女麽?他趕緊喊來了父親,後來母親也趕了回來。當時我嘴角掛著血絲,身上也是青一片紫一塊的。母親和那女孩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我身體擦洗了一遍,為我包紮了傷口。母親見我一直沒醒來,怕是傷到了腦子,提出送我去城裏的大醫院做檢查,父親硬是不同意,兩人正吵著呢,我醒過來了。

之後我的身體很虛弱,那女孩一直默默的照顧著我。她名叫翠翠,家是外地的,父親前些日子將她嫁到了鄰村一戶王姓人家。那王姓人家雖然家境比較富裕,可偏偏生了個傻兒子,誰家都不願意把閨女嫁過去。翠翠家在外地,家裏很窮,他父親也不太了解那家的情況,一聽人家彩禮給的多,便二話沒說就同意了。

翠翠到了兩天,那傻兒子傻乎乎的,也不知道怎麽對待她,每天隻是拉拉她的小臉就滿足了。翠翠心想,如果是這樣也可以,隻要他不動自己。結果一天,她婆婆急了,見那傻兒子還不行動,便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包□□,下在了傻兒子的飯裏。傻兒子跟瘋了一樣,抓著翠翠就往**按。翠翠嚇得順手拿了夜壺砸暈了那傻子,逃了出來。一直從鄰村逃到了這裏,想著安全了,不曾想又碰到了那兩個地痞流氓,在之後,就是我的見義勇為了。

“可憐的孩子,”崔老爺子看著翠翠,難過地說。我知道他是想起自己兒子了。翠翠有家不能回,那王家是打死也不能回去了。我便建議她不如留下做崔老爺子的幹女兒,兩個人好歹還有個照應。崔老爺子剛開始不同意,後來見翠翠這孩子確實是心靈手巧,把家裏收拾的整整有條,便也默許了她的留下。

待我的身體好了一些後,我便開始每天偷學崔老爺子的武功。他老人家有個好習慣,那就是聞雞起舞。每天天不亮,便起來耍拳。以前,我也曾試著偷學,可惜他舞得太快,而我又是完全的門外漢,根本學不來。可是現在,他卻開始從一板一眼的基本招式練起,這樣,我完全可以伏在那半麵牆後跟著學了。其實我心裏很清楚,崔老爺子是故意耍給我看的。因為他曾經立下過永不收徒的實驗,如果明目張膽的收我,勢必麵子過不去。而這樣,既避免了尷尬,又教了我武功。

我們彼此都心知肚明,便也這麽持續著。直到有一次,有一招我怎樣都舞不順暢,中間總是要磕絆一下。我正懊惱不已時,忽挺崔老爺子發話了。

“想當年,我那不孝子練這招時,怎麽練也練不順暢,真是沒把我鼻子氣歪!其實這一招,出拳是要快而準,但卻不宜過猛。看似攻擊,實為刺探,隻是虛晃一下點到為止,而回拳則要迅猛到位,為下一招的進攻蓄積力量贏取時間。那臭小子我教了他三天才明白,真是笨啊!”老爺子自言自語,聲音雖然不大,但我卻聽得明明白白。按他的話試了一下,果然連貫自如,勢如破竹!

“悟性比那臭小子高多了!”崔老爺子背對著我又是一句。我大喜,從後牆翻了過去,“多謝師傅!”說著抱拳跪地。

“傻孩子,快起來吧!”崔老爺子笑著將我扶起。“你這閨女悟性極高,我這老頭子教了這麽多年武功,閱人無數,本以為我那不孝子的悟性最高,沒想到他卻比你還差了一截!我若不認真教你,真是枉費了你這練武的大好人才了!”從那以後,我便正式跟著崔老爺子學起了武功,他的要求也更加嚴格。當然,我的武功也有的質的飛躍。

日子也就這麽平淡下去,轉眼過了三年。我馬上就二十三歲了。母親想給我張羅著對象,父親卻死活不同意。林林總總,來說媒的沒有十來家,也有七八家了。然而父親左一個看不上,右一個不合適,統統拒絕了。我自是樂得安省,母親卻是著了慌,跟父親總是鬥幾句。父親的身子骨不是太好,這次又跟母親為此事鬥了氣,臥床休養著。

這天,來了幾個奇怪的人,他們個個衣著光鮮,皮鞋鋥亮。“張教授,”其中一個人叫了我父親一聲。父親一看見他們,立即遣了我們出去,不知和他們說著什麽。

翠翠跑過來找我玩。此時的她,已經十八歲了。褪去了少女的羞澀,一條黑油油的大辮子,紅彤彤的小臉蛋上兩顆黑珍珠似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任誰見了都歡喜。給她說媒的也不少,可崔老爺子也是舍不得她,都推掉了。翠翠的身體發育很好,很豐腴,比我的好很多。母親總是笑我還沒長大,尤其是胸部。我卻不以為意,自會有人懂得欣賞的!

翠翠很喜歡拉著我問東問西,在她眼裏,我就像一本百科全書。我笑她少見多怪,她也不惱,輕輕靠著我閉了眼睛。我問她在想什麽,她沉默,片刻之後,她說,“要是能一輩子靠著你就好了。”說完,她睜開眼,亮亮的眸子直直地望著我。

我有些慌亂,仿佛不久之前,也有人曾這樣對我說過。我穩了穩心神,用淡淡的口氣說道,“傻丫頭,你遲早都會嫁人的。”她的臉上寫滿了失望,我有些難過,可是我不能給予她希望。

回到家,那幾個人已經走了。父親和母親對坐著,不發一言。我心裏莫名的恐慌,“怎麽了?”我問父親。父親看了看我,不說話。我又轉向母親,母親看了我一眼,便哭著跑進了裏屋。

“到底怎麽了?”我加重了聲音,幾年習武下來,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柔弱的女孩子了。

父親歎了一口氣,向我說明了一切。原來,剛才來的那幾個人,是來邀請我父親回去主持一個墓穴的發掘工作的。這幾年,由於□□的緣故,考古早已停滯,很多專家都死的死,散的散,不知蹤影了。如今他們來請父親,當然是件好事。可父親身體本來就不好,經不起折騰,更別提是那異常辛苦的考古挖掘工作了。父親拒絕了他們,可他們卻說無論如何,都必須派個人跟他們回去交差。於是,他們想到了我。

我在英國讀的大學,與父親一樣,也是考古專業。畢業後不久,本打算繼續深造的我,聽到父親母親出事的消息,便拒絕了學校讓我留校的好意,匆匆返回了祖國的懷抱。結果,我的歸來反而使父親又罪加一等。說什麽我們一家通敵賣國啦,是資本家的餘孽啦,反正說什麽的都有。我反抗過,不過是落得更加悲慘的境地罷了。算了,我也看開了。

結果沒想到,他們竟然在這個時候,又想起了我們父女倆!

我安慰父親,這也是好事,就由我去吧!父親你好生休養身體!父親看著我,不禁流下淚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父親的眼淚。我默默擁了父親,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收拾了行囊,我便跟他們啟程了。父親依舊臥床,母親、翠翠、崔老爺子等村子裏一大夥鄉親都出來送了我好遠。母親和翠翠死死扯住我的胳膊和衣角,不讓我走。我心裏無奈,但是卻毫無辦法,終究掙脫了她們,走了。

“張葉林,吃飯了。”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就來。”我回了一句。挖掘工作由一位姓劉的教授接替了我父親主持著。其實這裏的人都還不錯,畢竟,知識分子的儒雅還是有的。隻是那些個沒什麽文化,而手裏有點權勢的一些小幹部們,很是瞧不起我,老給我小鞋穿。我心裏清楚,盡量規規矩矩做事。同協助挖掘工作的小戰士們,倒是處的不錯。偶爾在聊天之餘,還會同他們切磋幾下。他們使得是散打,而我耍得是崔老爺子的崔家拳法,我們各有輸贏。這樣一來,他們更加欽佩起我了。

挖掘進行了一個月,終於挖到主墓的部分了。大家愈發的緊張起來,動作也更加小心。

終於,挖掘停到了主墓的大門前。大家使勁推門,卻怎麽也推不開。這是,一個同誌發現在大門的上方有一個洞。洞口不大,似乎一個人應該可以勉強通過。幾個年輕的同誌都試了試,卻一個也沒進去。

主管劉教授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你是女同誌,身形相對男同誌小一些,或許。。。。。。”他猶豫了一下。

我看著他,說道,“我去!”

周圍的人具是一驚,劉教授有些欣喜,“小張,那就全看你了!”

我點了點頭,脫下了身上的棉外套。此時正值七月盛夏,外麵的地表溫度可達攝氏四十度。然而在洞內,我們卻不得不穿著棉衣棉褲,且不到一小時,就得出來曬曬太陽。已經先後有好幾位同誌因為洞內的濕氣得了嚴重的風濕,送去住院了。

我握緊了手電,小心地從洞口爬了進去。“進去了!”我從裏邊吼了一聲。外邊聽見了我的聲音,一陣興奮。我試著從裏邊打開大門,卻怎麽也拉不開。我用手電仔細照了照周圍,想看看有什麽機關,搜尋了好一會,仍然一無所獲。

“小張,要不你先出來吧。你沒穿棉衣,別凍壞了。”劉教授一句關心的話,讓我好生感動。我趕緊鑽了出來,牙齒已經凍得上下打架,嘴唇也發紫了。他親手為我披上棉衣,說“今晚大夥研究一下,你明天再進去吧。”

“恩。”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晚上商議完畢,決定了明天的方案,我便回自己的帳篷睡覺了。在睡夢中,迷迷糊糊的似乎見到了一個女子。很漂亮的女子,一身古裝,在窗邊輕輕撫著琴。我走近她,想問她是誰,可是她卻好像看不見我似的,不予理睬,繼續撫琴。我納悶,便找了旁邊的位子坐下。突然,那女子的琴弦斷了一根,她也猛地趴在琴上,吐出一口鮮血。

“姑娘!”我喊了她一聲,衝她走去。忽然,屋裏的門開了,一下進來了好幾個人,有男有女,清一色的古裝。我正疑慮著,隻見他們將那女子七手八腳的抬到了**。此時,又進來兩人,衣著華麗,身份明顯高於前麵那些人。其中一人替**那姑娘把了脈,說“公主大限將至,唯有命定啟明星之人,方能救她性命!”

另一人問道,“何為命定啟明星之人?”

那人答,“啟明星升起之日,現於東方破曉之下,身體發出星宿光彩之人!”

另一人又問,“如何尋得此人?”

那人答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之後他們好像又說了什麽,我記不太清了,隻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慢慢的,什麽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敬告各位親們,《石》一文的內容我已構思好,隻是一直找不到下筆的感覺,故一直沒有寫出。請各位原諒。

這篇文章也是因為看了電視突來的靈感,隨即動筆寫的。不過,也很有可能成為坑。。。

請無視我。。。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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