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外患不除，何以興邦（二）
眾人都愣住了，沒想到林若竟然會下跪。要知道，就算在劉備的麵前，眾人也很少看到林若下跪，而此刻林若竟然像一個平民百姓下跪。眾人看到林若下跪懇求田疇，不由也跟著跪下。
“田先生，我家丞相是真心實意想請先生出山相助的。還希望先生能夠明白我家丞相的苦心”這個時候趙雲抱拳說道。
“田先生，你不是一直在某家的耳邊說，丞相是一個千年難得一遇的良才嗎？如今我家丞相請你出山，先生你還不肯答應嗎？田先生，你不是說百姓太苦了嗎？這正是你出山為百姓做事情的最佳時機啊”魏延也忍不住說道。
田疇雖然聽人說過林若是一個虛懷若穀的人，也聽人說過林若是一個任人唯賢的人，可是他沒想到，林若如今身為大漢的丞相，竟然向他一個布衣百姓下跪。
一時間他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就算是當年劉虞請他的時候，也隻是一個召辟，根本談不上什麽親請，可是他在劉虞的帳下，卻深深地感受劉虞的那種愛民如子的深厚的感情。看著跪在地上的林若，再看著跟著跪下的眾人，田疇整個人完全被這場麵震撼了。
文人自有文人的風骨，所謂士為知己者死，也就是這個原因了。
回想往事，讓人感慨萬千，而眼前這一幕，又讓田疇有一種痛恨相識太晚的感覺。他扶不起林若，不由撩開長袍，也跪了下來。
“為了幽州百姓，為了中原百姓的安寧。林若，鬥膽請先生出山相助，望先生看在天下百姓的份上，答應言心的請求”林若怎麽也不可能這樣起來的，除非田疇答應了。
田疇喉嚨哽咽了，他眼淚落下來說道：“丞相丞相對草民的禮遇之恩，草民隻有肝腦塗地才能報答了。草民答應丞相……不過草民智力淺短，這幽州牧的位置，草民是擔當不得的。若是丞相不嫌棄草民，草民願意擔當這幽州別駕”
“田先生陛下又得一良才真是讓人覺得可喜可賀”林若馬上說道。沒想到，這個田疇真的和諸葛一樣，是一個忠君愛國的人，隻要用天下蒼生這頂帽子戴給他，他就會深受感動了。
眾人聽到田疇答應了，一個個不由歡呼雀躍。
林若當下將田疇扶起來對眾人說道：“將我珍藏著的好酒拿出來，今天晚上我要和田先生秉燭夜談”
“丞相，我們的接風宴還沒有開完，你怎麽就想獨自一個人和田先生喝酒了，你這樣可是厚此薄彼啊”這個時候，趙雲忍不住笑著說道。
林若一聽當下看向趙雲說道：“子龍，聽說韓珩要將嫂子許配給你，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成親？到時候，我們大家也好給你慶祝慶祝？”
林若故意和趙雲逗笑的，林若這麽一說，眾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反而是趙雲整張臉囧得像猴屁股一樣紅。他當下說道：“丞相你……”
“子龍啊，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都二十好幾了，也沒有一個妻小在身邊照顧，每天回家都是冷鍋冷灶，冷被窩的，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這個當上司的克扣你們這些當部下的，沒錢給你們娶媳婦生娃呢”林若當下一副“心長語重”地看向趙雲說道。
眾人當下低著頭捂著偷笑，而趙雲的臉更是紅，他最後說道：“軍師，你明知道我嘴笨，比不上你，你就專門欺負我這個老實人。”
“好了，不說笑了，子龍，你真的該成家了。”林若當下說道。
他當下招呼眾人做好，又吩咐左右可以上飯菜、好久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趙雲整個人顯得有些失落。這個表情和宴會上歡欣雀躍的表情格外的不同，引起了心細如發的林若的主意。
林若當下忍不住說道：“子龍，何事如此？”
趙雲當下看了看林若，然後搖頭，他說道：“丞相，雲想回常山。”
“這天寒地凍的，你要去常山？路，不太好走吧？”林若當下看向趙雲說道，“況且，我聽子龍你說過，你的家中已經沒有親人了，你回去做什麽？”
趙雲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雲自從跟隨師父學藝之後，就沒有回過常山。家中雖然沒有親人，可是依然有母親的墳墓。雲想回去掃墓。”
“子龍，如今不是清明，也不是重陽的，你回去掃墓……罷了，也許清明和重陽，你也不一定有空，我準你回去掃墓了。不過老人家最希望看到的子龍你兒孫滿堂，子龍你這樣一個人回去，隻怕會讓老人家心裏更加著急啊。”林若當下說道。
趙雲當下沉默不語了。
田疇也知道韓珩把寡居的嫂子許配給趙雲的事情，他當下說道：“韓珩的嫂子貌美，而且也算得上是一個巾幗英雄，配趙將軍，也算是良配。卻不知道趙將軍為何要拒絕這樣的一門親事？”
趙雲看向林若和田疇說道：“丞相，韓珩是袁紹的舊臣，他初降就要將嫂子許配給我，這確實讓人覺得其中……會有什麽別的居心。何況，幽州尚未平定，而我怎麽能因為一個婦人而耽誤了陛下的大事？”
林若點了點頭說道：“子龍，你的心情我明白。這樣吧，如今我查清楚了，那個韓珩確實是真心歸降，而他也是真心想給他寡居的嫂子找一門好的親事，如果子龍你喜歡的話，我就派人去替你提親，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是啊，子龍將軍，那韓珩的嫂子真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她的武藝高強，可以跟隨你行軍打仗，能成為你的得力助手。你娶了她，就等於給陛下增添了一員女將呢”張頜當下忍不住笑著說道。
趙雲當下說道：“多謝丞相和諸位的美意。隻是雲已經有心上人了。”
林若一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說道：“子龍啊，子龍，你可真是藏得夠深的。卻不知道是誰家的姑娘，能得到子龍你的青睞。你且說出來，讓我替你參詳參詳，或者我能替你提親呢”
趙雲當下臉紅得不能再紅，可是卻不說話了。
魏延當下說道：“丞相，你別問了，某問了他都快一年了，他都沒有說。就是一個女的，騎馬很厲害的使用鞭子的……”
“騎馬很厲害，還使用鞭子……這個女的性格倒是夠強悍的。”林若心裏暗暗想，他一時間也想不到這到底是什麽人。
這一夜，大家喝酒喝得很盡興，而林若在酒後，還和田疇秉燭夜談了許久，兩個人就幽州的治理和對付外族的政策，出奇地達成一致。
“沒想到，田先生，你雖然是劉虞大人的舊部，卻和他對外族的政策完全不一樣。”林若當下忍不住說道。劉虞對外族的政策是懷柔，就是以安撫為主。而田疇給林若提出來的政策是殺戮和驅趕。
田疇說道：“外族人，就像是一匹喂不飽的白眼狼。在它還是弱小的時候，或者會對你搖尾乞憐，甚至你會覺得它是一個很可愛的小東西，可是等待他的爪子鋒利了，牙齒長出來了，它必然會恢複狼的本性，遲早會傷人的。”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能對其存在任何的幻想，甚至還幫助他長大，讓他的爪牙長出來了之後危害我們。我們就要在他的爪牙沒有長出來的時候，將它消滅殆盡。以免留下後患。慚愧得很，田疇這一生當中，最大的心願就是像霍去病將軍那樣，帶著大軍遠征匈奴，驅除外族。”田疇感慨萬千地說道。
林若當下說道：“我聽人說，子泰（田疇的字）你擅於擊劍，好讀兵書。我如果要出兵征討烏丸，你覺得什麽時候合適？”
聽到林若這話，田疇整個人馬上從躺著的**坐了起來。
“丞相，你真的要出征烏丸？”田疇當下驚訝地看向林若說道。
“是的。我知道烏丸的蹋頓，有上萬鐵騎，烏丸人幾次想要稱王，甚至在袁紹的幫助之下，還建立了自己的王庭。我不能容忍一個任何分列華夏的行為。因此出征烏丸勢在必行。先生覺得不妥嗎？”林若看向田疇說道。
田疇當下激動地說道：“其實，這些年來，我也發現了烏丸的不臣舉動。不過丞相打算以什麽理由出征烏丸呢？”
畢竟烏丸雖然有不臣的表現，可是他依舊是幽州的一份子，若是沒有適當的理由，而貿然去征伐它的話，會讓其他少數民族心寒的。
聽到這話，林若說道：“若是袁家兄弟逃往烏丸，尋求庇護呢？你說貿然收留亂臣賊子，其心必然不臣，你說這個理由夠不夠出征烏丸？”
聽完林若這話，田疇點了點頭說道：“這個理由很充分。隻是便宜了袁家兄弟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何況這兩個孩子還不是我們自家的，怕什麽？”林若當下笑著說道。
田疇當下忍不住笑了，他說道：“丞相，你真是一個風趣的人。”
“嗬嗬，不過我雖然有心想要征討烏丸，可是我對遼西那邊的地理環境，可真的一點也不懂啊。”林若十分發愁地說道。
田疇點了點頭說道：“可是烏丸雖然小，可是遠在遼西，而且多沙漠，北地的天氣變化無常，如這樣的天氣，大雪封山，根本不可能出兵。若是丞相想要出征遼西，還需要待明年的四五月份才行。而且還必須一鼓作氣，萬不能又任何機會給烏丸人緩過氣來。”
林若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次雖然占據了冀州、幽州，陛下的版圖擴充了一半，可是吃飯的人數也擴充了一半。一直一來，冀州和幽州天災人禍連連不斷，百姓食不果腹，這次攻打冀州的時候，曹操幾乎將冀州的存糧都卷走了，這兩個州的百姓吃飯問題很難啊”
“若不是陛下還有些家底，隻怕我連這次出征幽州的糧食都拿不出來。”林若當下十分難過地說道。
“北地天寒，土地雖然肥沃，可是人口卻很少，許多人都沒有發現北地的土地肥沃適合栽種，因此務農的百姓很少，反而畜牧的百姓很多。若是丞相，你能找到一種合適北地栽種的植物，我想，北地的糧食足夠讓幽州、冀州百姓果腹的。”田疇當下說道。
聽到這話，林若暗暗感歎，這個時代果然是有能人的。這個田疇竟然能發現北地土地肥沃，要知道在後世，東北平原上那可是中國的最大的糧倉。
“子泰，看來，我沒有看錯人。你能發現這一個，這說明你和別人不同。確實，據我了解，在這一帶，對，就中原東北部這一塊，這一塊的土地最為肥沃，而且我相信隻要開墾，這裏產的糧食，足夠讓整個華夏子孫吃上幾年的。”林若當下說道。要知道“北大倉”的名字可不是蓋的。
田疇當下驚愕地說道：“這麽多？”
“可是在這一塊土地上，不僅是有我們漢人，還有很多其他的部落，我是這樣想的，要將這些部落和我們漢人同化？”林若當下說道。
“同化？”田疇驚訝地看向林若說道，“這是什麽意思？”
“這些部落很弱小，他們經常受到別的部落的人欺負，我們如果將鮮卑人、烏丸人給收拾掉了之後，他們就成了沒有主心骨的。那麽我們漢族就可以在這裏設立一個州郡，然後讓漢族的百姓遷居到這裏，和他們這些人通婚，教習他們我們漢族人的禮儀，任命他們為官吏，讓他們和我們漢族人一樣，又平定的待遇，慢慢地，將他們的風俗習慣全部都改掉，久而久之，他們和我們漢人，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成為了我們漢族人的其中一份子。你說，到時候，他們還會造反嗎？”林若當下對田疇說道。
田疇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林丞相，你這個方法雖然久，可是卻是一個長久之計，這樣子可以永久地將那些外族人變成了我們漢人。以後就不存在漢族和外族之分了。這比驅趕他們，殺戮他們解決的方法要好得多。”
“嗬嗬，這樣的方法隻合適對那些弱小的部落，對那些龐大的部落，我們還是不適合用的。因為這些人的野心太大了，我不想用自己的善良去滋養他們的野心。對待這樣子的外族人，隻有通過殺戮這一條了。”林若當下說道。
聽到林若這話，田疇也讚同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聽到了雞鳴的聲音，林若當下笑著說道：“不知不覺聊了一宿，天都快亮了，我們休息吧嗬嗬，好久沒有聊得那麽痛快了。人聲得一知己，確實一件最為快樂的事情。”
“確實如此”田疇當下也躺了下來，將被子蓋上，兩個人隔著桌案閉上眼睛說過去了。北方的炕床比南方的要暖。不一會兒，林若就進入夢鄉了。
就在林若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間有人拍門。
“誰啊？那麽一大早就來吵人，還讓不讓人睡的？”林若當下忍不住嘟囔道。這個時候，田疇也爬起身來了。他走過去，將門打開了。
卻是魏延，他一見到田疇就說道：“田先生，丞相在嗎？”
“在魏將軍，發生什麽事情，那麽著急趕過來。”田疇看到魏延的額頭上都是汗水，當下忍不住問道。他實在不知的，如今還算是和平的範陽能有什麽事情，讓魏延那麽火急火燎地要找林若。
林若這個時候也算是清醒過來了，他看向魏延說道：“文長，有什麽事情？這麽一大早就來打擾我？”
“丞相，末將失職了請丞相責罰。昨天夜裏，末將隻顧得和軍士們喝酒，替丞相你接風，疏於對袁尚的看管，讓袁尚逃走了。”魏延當下跪下來說道。
聽到這話，田疇愣了一下。他一臉驚訝地看向林若。他記得昨天林若說過了，要遠征烏丸，而遠征烏丸的理由是烏丸的蹋頓收留袁家兄弟。難道這一切是林若安排的？
林若當下皺眉頭，然後說道：“死人了嗎？”
“看守的護衛死了。”魏延說道，“而且末將還發現……發現袁尚是被袁熙救走的。”
“倒是一對難兄難弟。這袁熙可真是奇怪，他既然投奔我，讓我去打他弟弟，為什麽又將他弟弟救走了？”林若當下忍不住自言自語地說道。
“丞相，要派人去追嗎？”魏延當下忍不住問道。
林若當下不以為意地說道：“有什麽好追的，讓他們跑吧他們八成是去了烏丸，你派一個使者到烏丸，就說，將袁家兄弟綁來，我讓天子封蹋頓為大單於，若是將袁家兄弟的腦袋送來，賞金千兩。”
聽到林若這話，魏延忍不住說道：“丞相，你真的要封烏丸的蹋頓為大單於？這……似乎有些過了。”
“封大單於肯定有條件的。哼，不將兒子送來當人質，你覺得可能嗎？”林若當下冷笑地說道。
魏延有些明白林若的用意了，他當下連忙說道：“末將明白了末將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