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速之客

不過片刻,林若已經入夢了,整個人魂遊太虛中。林若發現他整個人好像有一種很奇怪的能力,那就是可以離魂,用簡單的話說,就是魂魄出竅,可是林若出竅的魂魄並不能到處去,而是到一個冰封雪地的地方。

偶爾他可以在這裏見到一些很奇怪的人,這些人給林若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可是仔細想來,卻仿佛什麽也不曾記得。而且這些人對他也是無比的熱情,無比的客氣,都叫他阿若,或者言心。

偶爾他們會結伴同遊這冰山梅林,偶爾還會下棋,說一些笑話,就好像是老朋友相見一樣。對於這樣的奇遇,林若很喜歡,甚至希望自己可以一直都能夠離魂,在這冰冷的地方呆下去。可是每次隻要天亮,或者外界有人來找自己,自己的神魂就離開驚醒,回到了體內,要想再離魂,繼續下棋,那就要等到下一次了。

不過,林若這種離魂,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可能一個月,有那麽兩三次可以成功的魂遊冰封雪地吧!

林若這次打坐很成功地魂遊冰封雪地了,可是剛踏入雪地,感受著凜冽的寒風,飄香的血紅梅,便聽到耳邊傳來砰砰的敲門聲……

該死,又人有來打攪了。

林若一下就驚醒過來了。他當下有些生氣,很不耐煩地問道:“誰啊?”

“笑莊主,可曾休息了?襄陽龐統和攜友潁川崔州平來訪!”門外傳來一個十分年輕的聲音,這個聲音又異常的陌生。

哈?!龐統?這家夥自己認識嗎?聽說龐統很醜的,容貌極其醜陋,不知道會是個什麽樣子的醜法,有自己易容成過路人的那個樣子醜嗎?

恩?醜……好像剛才那個看不起自己的孩子,也是奇醜無比,額,不會是他吧!

林若站起來整理了一下頭發,便走過去開門。

“兩位請進!”林若出於禮貌還是抱拳笑著說道。可是等他抬頭看向眼前兩個人的時候,不由愣住了,龐統什麽醜法,他沒注意看,可是崔州平……

崔州平竟然是他——黃煥!天啊!這世界太瘋狂了,怪不得,怪不得啊,崔州平會一輩子不出仕。

“怎麽樣?我說吧,這笑莊主定然是裝醉逃席。如今你可信服了?”崔州平笑著看向龐統說道。

龐統一臉懊悔地看向林若說道:“你既然裝醉,為什麽不裝到底?還要來開門,害我不見了兩壇美酒!”

林若此刻還沒有完全從黃煥就是崔州平的事實緩過來,他自言自語說道:“沒想到,真是讓人沒想到……”

“恩?”崔州平看著林若這個樣子,心裏暗暗奇怪,以後地看向林若。這林若很俊美,而且很麵生,應該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林若這個時候笑著說道:“沒什麽,真是沒想到兩位會來找在下。”

既然別人有了新的身份,也有了新的生活,自己何必還要去揭開別人的麵具呢!這崔州平在三國,也是一個無公害人物,他隱居在荊州,繼承司馬徽的遺誌,招弟子辦學堂,也算是一個有德之人了。

林若請這兩個人進來,然後將門關上了。

“兩位請!”林若抬手示意他們兩個人坐下來。

“笑莊主請!”崔州平也笑著說道。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到這個笑夕陽的笑容,還有眼神十分的熟悉,這種熟悉給人的感覺很奇怪。

“請!”

由於坐得近了,林若這個時候可以十分清楚看到龐統的樣子,果然好醜,這個醜用什麽形容呢!如果林若過路人的易容裝是一分醜,而龐統的醜就是十分的醜,而且還醜得沒辦法形容的哪一種。

林若早知道龐統很醜,可是沒想到會是這樣醜。如果白天鵝小時候是醜小鴨,那麽鳳凰年輕的時候,一定是落了毛的山雞。

龐統看出林若臉上的異樣,不由生氣起身拂袖而言:“沒想到莊主也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世俗之人!哼,統告辭了!”

林若趕緊站起來拉住龐統說道:“士元,且慢!方才夕陽失禮了。請士元莫要見怪。”

崔州平摸著他下巴剛長出沒多長的胡子笑著說道:“士元啊,你的樣子,任憑見了誰都會讓人吃驚一會的。你也莫要生氣了。”

龐統轉頭惱怒地看向崔州平說道:“就你們長得俊!哼……”

林若和崔州平不由地笑了起來。

“士元,你是一個高士,高士心中應該是可以容物的吧!我都向你賠禮了,你還想怎麽樣啊?”林若停住了笑看向龐統很認真地問道。

龐統此刻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性子也有些孩子心性,他當下說道:“光是賠禮是不夠的,你害我輸給州平兩壇美酒,你要加倍賠我!”

林若當下啞然而笑,他看向龐統說道:“好,莫說是四壇美酒,就是十壇,在下也賠得起!”

“嗬嗬,笑莊主見笑了,我這個小兄弟,年紀小小,酒量奇好!”崔州平忍不住說道,“我打賭贏了他的酒,他定然要懊悔好久的。如今莊主賠他四壇美酒,他定然會樂得找不著北了。”

林若拉著龐統,讓他坐下來,然後說道:“你們來找在下有什麽事?不會無聊得隻拿夕陽當一個賭注吧!”

龐統愕然,他沒想到林若會有這樣一問,事實上他就是無聊得拿林若當一個賭注。

崔州平也尷尬地笑了笑說道:“自然……不是。在下初到襄陽,便聽人說了關於莊主不少的事情。對莊主一直佩服不已,一直想見識莊主。在下崔浩,字州平,潁川人士,如今住在南陽外三十裏的隆中。”

林若抱拳說道:“在下笑夕陽,字晚照!算是江陵人士了,如今住在江陵嫣然山莊。平時喜歡製作一下小東西,還喜歡看書,偶爾還彈琴吟詩。”

“莊主真是雅士。”崔州平忍不住說道。

“在下叫龐統,字士元,襄陽人士,如今是司馬水鏡山莊的學生,平時喜歡研究兵法,除此之外,便是喜歡飲酒!最看不起那些隻會舞文弄墨的白麵書生。”龐統當下說道,“不過,你是例外。”

林若抿嘴而笑然後問道:“那夕陽真是榮幸了,能當這例外之人。”

“嗬嗬……”

一陣爽朗的笑聲從林若的房間傳出來。

林若看向崔州平說道:“崔兄,你如今可是在南陽躬耕?”

“恩。閑暇的時候,就教村落裏的孩童識字,日子過得到也是逍遙。”崔州平點頭笑著說道。

“我有意在江陵辦一個學堂,專門招山莊裏佃農的孩子上學識字,當然了,如果外麵的孩子想進學堂也是可以的,隻需要交納一定的費用即可。到時候還希望崔兄能到學堂裏給孩子們上幾節課,不知崔兄是否答應?”林若看向崔州平說道。他早就開辦學堂了,而且是免費的學堂,學堂的弟子都是佃農家的孩子,因為學堂老師不夠,林若也不敢擴大規模,而且學堂的課本是自己編的《自然》、《算術》、《木工》、《漢文》四本書,能進學堂學習的孩子,以後林若都會將他們安排進造紙廠,或者是安排進農莊裏負責各項事務。如今隻招收了第一期的學生,這些孩子都是十五六歲的,和龐統一個年紀。

不過這個學堂是隻對自己培養合適人才的,並不是對整個社會的,林若打算開辦一個對整個社會培養人才的學堂。

“好。”崔州平當下笑著說道,“難得笑莊主如此興學,在下又豈能袖手旁觀?隻是不知道笑莊主打算何時辦這學堂?”

“大概來年來春,我如今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可以辦學堂的。嫣然山莊的裏不合適,而農莊也不合適。”林若說道。

“要說到合適的地方,我知道有一個地方肯定很合適辦學堂。”龐統忍不住說道。他很喜歡那個地方,可惜那個地方是劉表的莊園,自己也隻是去過一次。

“什麽地方?”林若忍不住問道。

“劉使君在襄陽城外二十裏的白雲山莊。”

“這隻怕有些難,使君他什麽也不缺,我用錢也買不到這樣的地方。”林若搖頭說道,“不過我倒是可以試試,或者能說服他。他也是一個喜歡文人雅士的人,如果我能說服你叔父龐銳,龐德公讓他也到我開辦的學堂講學,或者有希望能讓劉使君讓這座莊園。”

龐統聽了之後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似地說道:“我叔父這個人固執,你要勸說他,隻怕比拉一頭牛爬樹還要容易些。他平日裏也隻和我老師水鏡先生有交往,有時候他還會因為水鏡先生的邀請,和黃彥老先生一起給我們上課呢!你要開辦學堂的話,不如去找一下我的老師水鏡先生。”

“恩。要是能請得水鏡先生來當這學堂的山長,那自然是好事。”林若當下點頭說道,“不過我這學堂是有教無類的,而水鏡先生招收學生的要求都是資質天分都很高的,隻怕這點和他的有衝突。哎……他未必肯出山啊!”

“嘿嘿,那是你不了解我的老師了。我老師如今是一個人在招收學生,精力有限,當然不會什麽學生都收了。可是要是笑莊主你開辦學堂,有財力和物力的支持,又招來別的老師,老師肯定也會有教無類的。”龐統怪笑著說道。

崔州平看向林若說道:“倘若笑莊主真有這份心,必然能感動水鏡先生。我相信以莊主如今的人力和物力,開辦一個學堂確實不成什麽問題。實在不行,可以慢慢來,先將學堂的規模辦得小一些,再慢慢擴大,這可好?”

“恩。”林若當下點頭同意說道,“可以,這不失是一個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林若的門又被人敲響了。

“又是誰?”林若皺眉自言道。他走到門邊,將門打開,抬頭一看,當下驚住。真的是驚住了,如果剛才看到黃煥是吃驚,而這次是震驚了。

“嗬嗬,原來笑莊主房間裏有客人啊!如此在下打攪了。”那人不待林若請他進來,他就徑直走進了屋子裏,看向崔州平和龐統兩個人一副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林若走了進來,有些憤怒地看向那個人說道:“程大人,你不請自入是什麽意思?”

沒錯,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程昱,曹操的謀士程昱。

程昱看向林若笑著問道:“嗬嗬,笑莊主不介紹一下在下嗎?”

崔州平和龐統都看向接近暴怒的林若,他們兩個都皺著眉頭看這一出,這個四十多歲的老頭,確實讓人厭惡。

林若突然間臉色一變笑著說道:“自然。這兩位是在下新交的好友,一位是南陽崔州平,另外一位是襄陽龐統。士元,州平,這位就是兗州牧曹孟德手下的首席謀士程昱,程太守!以後在下和程太守有些誤會,現在要好好解釋一番。”

程昱嗬嗬地摸著胡子說道:“老夫何德何能敢當這首席謀士之稱呢?何況還是在你的麵前。你說是不是?”

林若嗬嗬地笑著,咬著牙從嘴巴裏恨恨地冒出兩句:“不敢當!在下不過是僥幸罷了,哪裏比得上程大人你,那可是目光如炬,而且無孔不入,讓在下無處遁形。”

崔州平早就答應了林若要歸隱,因此不想摻和進來,他起身說道:“兩位舊友相見,我們就不打擾了,就此告辭!”

崔州平說完就拉著龐統,示意他離開這個充滿火yao味的房間。

“啊……州平,這就走了?”龐統有些不舍得地說道。

“走吧!我們就不要打擾人家舊友相聚了……”崔州平拉著龐統走了。

林若送他們兩個出門,然後說道:“兩位有空可到江陵嫣然山莊做客,在下對兩位這樣有才學的人一向是歡迎的。”

“一定,一定。”崔州平冒汗,這笑莊主話裏可是弦外有音啊!

林若將門關上,然後盯著程昱的臉看,兩個人相對看了許久。

林若將手放到衣袖內,一臉陰霾地說道:“我如今殺了你,然後用化屍粉處理掉,讓你渣都找不到,你說好不好呢?”

程昱聽了之後,放聲哈哈大笑說道:“怎麽?想殺人滅口嗎?”

“嗬嗬……”林若也將手收了回來,然後嗬嗬地笑起來說道:“沒必要,就算曹操知道我在江陵又能怎麽樣呢?難道他還要興兵來討伐荊州?哼,劉荊州雖然不思進取,可是足可以保荊州一方安寧。曹孟德如今新定兗州,士兵已經疲憊,而兗州如今餘糧也不多吧!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們這次是來借糧的吧!”

“嗬嗬,鬼狐軍師,就是鬼狐軍師。你猜得沒錯,這次昱正是奉了主公之命來荊州借糧的。”

“嗬嗬,奇怪了,這兗州於荊州並未接壤,這一路上又有眾多賊寇,即便是劉荊州有意借糧給曹公,又如何抵達得了?別忘了,劉荊州如今可是和袁術交好的。”林若冷笑地說道,“我要是曹公,就去問徐州借糧,要是陶謙不肯借,剛好可以用這個借口攻打徐州。徐州並無天險,也無大將。打起來,可是容易得很呢!”

“言心欺我!那陶謙雖然老邁,可是如今他與袁術結盟,而袁術早將徐州看作他的地盤,又豈容他人染指?我主如今夾在二袁中間,倘若於他們任何一方為敵,均會被他們兩方襲擊,到時候腹背受敵,定然慘敗!”程昱冷笑地說道。林若當自己是三歲孩童來耍了?哼,我程昱雖然不才,可是天下形勢還是看得清楚的。

“劉使君不會借糧給你們的。”林若非常有把握地說道。

“第一,如今荊州湧入不少因為黃巾反賊作亂而逃離家鄉的難民,自身都難保,哪裏還有多餘的餘糧借給你們?第二點,也就是如今荊州大部分農田都在世家的手裏,劉使君手裏收上的稅收,根本沒有多少,還要拿來賑濟難民,以防民變。第三,假如劉使君將糧食借給你們,隻怕袁術那邊不好交代。如此三條,劉使君必然不會借糧給你們。”林若一一分析道。其實還有更重要一條,假如把糧食借給你們了,那就沒有糧食釀酒了,這可是萬萬不行的,劉表如此愛酒,哪裏會做那麽傻的事情?

“如果我買呢?而不是借,那又當如何?”程昱看向林若問道。他這次的目的確實為了糧食,他也考慮到了林若說的三點問題了,因此打算用買糧食的方式來解決糧食問題。

“你們打算買多少糧食?”林若問道。

程昱伸出了兩個手指頭看向林若。

“二十萬擔?這太多了,幾乎是荊州一年的稅收,隻怕劉使君有心無力。除非你帶來奇珍異寶,否則隻怕很難打動劉使君的心。我要是你,就先拜訪荊州的四大家族,讓他們出麵替你說話,否則很難辦成此事的。”林若搖頭說道。

“聽說你嫣然山莊所屬的五大農莊,今年豐收。不知道可否……”

“嫣然山莊的米糧除了自己自用以外,都是拿來釀酒的,從不外賣。況且你也知道如今嫣然山莊的盛名均是因為酒,我隻怕沒辦法幫得到你。”林若無奈地笑著說道。

“嗬嗬,原來如此,聽傳聞說笑莊主是一個收留無家可歸的流民的仁愛之士,可是如今看來,也不過是浪得虛名。那兗州百姓如今都無糧過冬,幾乎要發生人食人的事情了,笑莊主竟然還隻為釀酒,不為救人。”程昱冷笑地看向林若,一臉失望地說道。

林若哈哈地大笑起來,然後冷言道:“你這激將法對我沒用。我要是將糧食買給你,我嫣然山莊釀不出酒,就會信譽掃地,到時候,誰來可憐手底下那萬餘名百姓?同樣都是芸芸眾生,我不可能管你們兗州百姓,而冷落我莊中百姓!我笑夕陽,現在也隻能照顧好自己的屬下,天下大勢,其他百姓的死活,我一時間也顧不上。”

“好個林言心,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求你了。不過,你就不怕我散布流言,說你就是我主公幕下的鬼狐軍師林言心,是奉了主公之命潛伏在荊州的?”

“笑話,誰不知道我寧死也不願意當你家主公的軍師。要是笑夕陽就是林言心的消息傳開,我看以袁術這樣沽名釣譽的人,肯定會派人來聘我的,你想想,到時候,你是幫你家主公,還是給你家主公的敵人送去一把利劍呢?我如今隻想安心當個商人,你們逼急了我,我也不好讓你們好過的。”

“那袁術來聘你,你真願去?”程昱冷笑問道。

“哼,你說呢?人在盛怒之下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隻怕自己都不會知道。好了,如今夜色已經深沉了,請程先生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個逐客令。”程昱生氣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