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林中的所西亞,已經走了幾裏路。
手持著魔杖,無言地打量周圍的地界。
這明顯是個真實的空間。魔龍不受幻術影響,他還從未中過幻術的招。二來這裏風景宜人,走出暗林,是一片開闊的地勢。如果是用來囚困他的禁地,應該不會這麽優美。
所西亞轉念一想,這恐怕是被挪了個位置。
就像當初來到異界時候一樣。
他走累了,坐下來歇息一番。閉上眼感受屬於這個世界的意誌,還好還是熟悉的味道。並沒有轉移到奇奇怪怪的地方。
他睜開眼睛,開始回想剛才林鷺所用的招式。一張靈符作為媒介,竟然可以將人瞬移。在他的世界,可以做到這種程度的魔石起碼在黃金以上。
魔石的品級從青銅、白銀、黃金、黑金、紫金到王金。他手中現在持有的紅色寶石就是最高級的王金。但因為很少碰到這種強敵,幾乎沒散發出它應有的品質。
所西亞將魔杖收回虛無空間,難得恢複了原貌,仰躺著倒下的瞬間,變成了尊貴而霸氣的大魔王。一縷紅發從深棕色的卷發從延出,乖順的搭在魔王的肩膀上。高挺的鼻梁上方,一雙闔上的眼睛安靜享受月亮的洗禮,棱角分明的眉舒適地敞開。
沒什麽再比吃一頓美食,再躺下來曬個月亮更美好的事了。
所西亞躺到一半,突然驚覺還沒揍完林鷺,卻被他一張紙送到偏僻地區的事實。盯著月亮反思許久,他索性決定放過林鷺,留到下次揍。
所西亞閉上眼睛,在林中淺淺睡上一覺。
待晨輝照耀,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他才悠悠轉醒,茫然地望著上空的白雲回顧一陣,他慵懶地坐起身,召喚出一隻水史萊姆優雅地洗了個臉。然後把史萊姆揣在手裏,清爽地下了山。
與穆辭邢的約定還沒有結束,今天他們的目的地是白漾城的琉璃院。依舊是風雅地之一。聽說裏麵擺放著從各個地方進貢的琉璃和珠寶,算是城主的半個開放型小寶庫。
所西亞對小寶庫這種東西有兩分興趣,他們魔龍一族向來喜歡收集亮閃閃,花裏胡哨的寶物。在各大副本中放置的獎勵,也都是他從地方收集來的。所謂魔王的寶藏,也不僅僅隻是傳說。
他去敲穆辭邢門時,發現少年不在屋中。停留一陣,正打算回去,一轉身,卻看到少年正巧出現在樓道的拐角口。
穆辭邢見到他,眸中一動,輕車熟路地架起一個笑容:“希萊前輩。”
所西亞點點頭,說出此行的目的:“時間正好,你我約好今天的行程,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嗯。”穆辭邢頷首,轉眼看到他手中摟的小玩意兒,眼前亮了亮,走近問他:“前輩抱的是什麽?”
所西亞低頭,捏了捏手中的水係史萊姆,柔軟冰涼的果凍體隨之晃了晃,上麵還頂著兩隻智慧的小眼睛,眨動兩下小嘴發出噗嘰噗嘰小氣球一般的聲音。
“一隻水史萊姆。”所西亞簡約的告訴他。
穆辭邢在麵前站定,一眨不眨地凝著小東西,試探性地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它。水史萊姆跟著**了一下。
所西亞看他這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奇怪地問:“你們玄中界沒有這種生物嗎?”
穆辭邢收回手,捏著指尖感受著想一團到底的衝動,憨笑道:“晚輩見識短淺,從未見過這等奇特的生物。”說完,他好奇地問:“前輩是從哪裏找到的,還是這小東西一直就帶在身上?”
“……隻是有些儲存而已。”所西亞將小史萊姆放在他頭上,水史萊姆一沾到頭發,伸出黏糊滑潤的果凍體,在他頭頂做了個窩。
穆辭邢摸著頭上的小東西,柔潤軟萌的不可思議。他心想這玩意要是帶出去,不知道會引多少人矚目。他好不容易將名為“史萊姆”的水團子捉下來,抬眸看到所西亞若有所思的表情,問:“您這是打算送給我嗎?”
所西亞回神,十分大方:“當然可以。”
穆辭邢欣然而笑,將小史萊姆捧起來,細致地打量它:“水史萊姆,不知它有何用處?哪裏的環境才生得出這般水潤可愛的靈物。”
所西亞今早與墨絡閣的人私下交易,獲得了一瓶新鮮血液。如今飽滿的早晨,他心情不錯,耐心地回複少年:“小型具攻擊性的怪物,對於想要快速提升修為的新手來說是不可多得的素材。”
“修為”這詞是他最近學到的。在桓巫羅他喜歡稱之為經驗。
“具有攻擊性?”穆辭邢看向手中的水團,實在想不出這小東西能有什麽攻擊性。如果說沉溺於無盡蹂/躪它的話,姑且算一個。
“嗯。”所西亞道:“小怪物雖然實力不強,但往往數量眾多,最難被消滅。無盡的分化和融合,考驗一個獵手的耐心和堅韌。好的獵手,往往能從中得到狩獵的經驗和技巧。”
“原來如此。”穆辭邢道:“前輩的家鄉還真是有趣。有這麽多可愛生靈活躍的地方,不管危險度如何,那樣壯觀的場景,如果有幸一見,該是人生多大幸事啊。”
他抬頭問所西亞:“不過,怎會有人想對這麽可愛的團子下手呢?”
所西亞麵不改色地道:“或許,總有些見不得史萊姆蹦蹦跳跳的人。”
他完全遺忘了把這些可可愛愛,會蹦蹦跳跳的史萊姆放進副本最外緣,給勇者和他的夥伴們練級的是誰。
二人在客棧逗玩了史萊姆一會兒,作伴去琉璃院。
去琉璃院的路很長,要經過三星海,穆辭邢訂了一艘小舟,和所西亞一起泛舟海上。
期間談起這個世界的武力學術,穆辭邢又為他仔細介紹什麽是聚氣,什麽是靈力,什麽是仙魔兩道。以及除此之外的旁門左類。
穆辭邢款款而談,所西亞認真地聆聽。
他發現這個少年似乎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他就像圖書館裏的百科全書,收納了世間所有的認知,並且條理清晰邏輯嚴密的陳列出來。
所西亞開始有些在意少年的身份,區區一個商人未必達得到他這樣的氣魄和沉穩的從容。他看人一向很準,隻有擁有不可動搖的實力和後盾,才會體現出這樣的穩妥。
想起初次見麵時少年的狼狽,那或許是他鮮少的失誤。到底又是什麽,會造成這樣一個心思靈敏的人的失誤呢?
所西亞深深感覺,這個少年身上的秘密,不比自己少。
或許他已經瞧出了端倪,隻是礙於現在的關係,他兩都心照不宣的選擇保密。
“船停岸了。”
少年清朗的嗓音拉回所西亞的思緒,他點點頭,撩起長袖從船上下來。琉璃院位於三星海北方,是一座占地很廣的大樓。從碼頭可以顯眼地看到高樓的恢宏。
穆辭邢將冰涼的水團子塞進袖中,引著所西亞往那棟高聳的建築行去。
“琉璃院中不僅有琉璃、珠寶、玉石,還有一些開玉石的場子。玉石的優劣全憑運氣,有防止內視的陣法,誰也不能提前看破裏麵的景象。不知前輩可有興趣去嚐試嚐試?”
“嗯。”所西亞頷首,對他的安排並無異議。
二人如閑人散逛,琉璃院的景象就如大型賣場,外街全是古董寶玉的售賣商鋪。數不清的人圍繞著大大小小的鋪子,挑選著精美華麗的珠寶。
所西亞路過其中一間,粗略的掃幾眼。發現大多數都是品質略次的寶石,除了精細的雕刻流暢的形狀,並無收藏價值。還有一些爛玉,甚至連形狀都稀奇古怪,看著就像街邊隨處可見的鵝卵石。然而這些鵝卵石,居然能賣出過分的高價,甚至有很多不識貨的富豪為此買單。
或許是他吃驚的表情過於明顯,穆辭邢告訴他:“外街都是隨處可見的寶玉,並無稀罕之處。靈氣蘊藏的山中晶石,還要往琉璃院內去,才能一瞻風采。”
所西亞望向穆辭邢,看著少年渾然天成的自信,突發奇想地問:“琉璃院中的寶石,你能買下多少?”
穆辭邢愣住,針對這個問題,還特地認真盤算了一番。輕風般地笑道:“若是琉璃院的寶石,僅我現在身上的積蓄,恐怕盤下整個有些困難。前輩若是看上了喜歡的,我幫你買個十來珠倒不成問題。”
“……”整個盤下?
所西亞如果沒有聽錯的話,他一定是理解錯了吧。
就算財富滔天的他也知道整個樓的玉石肯定不是輕易能全部買下的。這個少年究竟有何等的富裕,才能誇下這種海口?
一定是理解錯了。
穆辭邢帶著他來到琉璃院大門,從牙商那裏買來兩張入場的票。隨後進了院內,仍然是輕車熟路,挑選一條最為便捷的觀賞路線。先是翡翠山石,後是玉林瑪瑙,再是琉璃與玉髓。
他告訴所西亞:“琉璃院和覓畫樓的規格一樣,玉石和石林都有法陣保護,不得在未經交易的前提下竊取觸碰。否則會遭到反噬。”
所西亞明白。擺在眼前的東西總是伴隨著危機和挑戰,他向來喜歡這麽考驗勇者。可惜在人類的地方,不能任性的開啟挑戰,獲取寶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