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鄉下,也經常有長一輩會說鬼神故事,也說神仙如何快樂,至於真正的神仙,蘇聞沒見過,倒是不少略有修為的修士,偶爾遇過,不過,那些修士都難免一死,長也不過幾百歲,短則與常人無異,一百幾十歲便到鬼門關報到了。而妖怪,亦未親眼見過,隻是聽長輩們說起過,也挺嚇人。

但不論聽了多少次,也不及見上一次,正是那句老話所說的“聞名不如見麵”,這一刻,他心中的恐懼勝過任何一次聽長輩說鬼故事。

“鎮定,鎮定,邪不能勝正!”他額頭已冷汗涔涔,氣也粗了,動作還算麻利,沒有顯出要倒下的樣子,隻是心念電轉,比以往哪一次遇到事情所要思考的激烈程度都遠勝幾籌,“是了,它應該是在睡覺,這是它的洞府。千不該,萬不該,怎麽又要進來呢?在外麵的鬆樹上過得挺好的,還可以吹吹山風,空氣也清新得多,進來這裏卻是性命去了一半,如今怎生是好?”

他小小的腦袋,突然遇到這麽棘手的問題,倒也是一籌莫展,隻知先退出去,下一步的事下一步打算,實在是沒那等腦力顧及下一息的事情。

那怪人隻是用一雙射出精光的眼睛盯著蘇聞,除此之外,好像也沒更多的動作。

“謝天謝天!請不要過來。我這就出去。”他心頭又鎮定了一些,臉上掛著微笑,再三賠禮道:“不用招呼我,這就出去了。給您添麻煩了。再見。”

正當他要轉身疾步衝出去之際,卻聽到那怪人粗重地哼了一聲,然後發出人言:“給我站住!”

那語聲,聽起來就教人心裏發毛。既破又重,跟從地底裏發出來的也相去不遠。

蘇聞吞了一口唾沫,渾身震顫了一下,木然地盯著怪人,一動不動,等待著。他已沒有什麽辦法,唯有照別人的話去做。如果有一條道路可通下山,那他還會拚一拚,盡力逃跑一回。可在這裏,出了洞口也就是一棵老鬆樹,根本沒其它地方可去,可能還沒鑽出石縫,便被抓回來,多此一舉,不如就站定,看有什麽吩咐。

“前輩,有何吩咐?”

他嘴唇幹裂,不停用舌頭添著上下唇,以此來分散過分緊張的精神。

“過來!”那怪人言簡意賅,出口好像也需要很多力氣一樣,單是說兩個字,仿佛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說出來。

蘇聞磨蹭著往前走了三寸,離那怪人還有一丈多遠,便立住了。他渾身有些發顫,也不知怪人要做什麽,但腦海裏想著一個問題:他是不是要吃我?

以他從小在長輩那裏聽到的鬼故事來判斷,一般遇到這種妖怪,多半是要被吃的,很少留活口的,除非是那妖怪要傭人,或許還有轉機,可能保得小命幾年也未可知。

因此,他即時開口道:“前輩,你要什麽,我幫你拿來。”

“過來!”

那怪人低吼一聲,這次居然坐直了,似乎隨時都可出手,一對紅通通的眼睛甚是駭人,莫說像蘇聞這樣十二歲的少年,即使是鄉下的那些阿公阿婆們,見了這怪人也得顫抖不已。

如今之計,沒什麽可想,隻有按著怪人的做法去做。

蘇聞又向前磨蹭了三寸。

這一次,怪人好像真的發怒了,忽然伸出那隻似爪似手的長臂向前虛抓,霎時間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罩了過來,一下子就將蘇聞攫住,拖了過來。

蘇聞掙紮了幾下,但卻沒法脫困。他也不知是什麽抓住自己,反正看不見,隻見有一股巨力將自己圍了起來,動彈不得。

當到了那怪人麵前時,怪人忽然張開利喙朝前吼了一聲,嚇得蘇聞差點昏了過去,然後才聽到怪人桀桀地陰笑起來,但笑聲明顯是中氣不足。

在這種時候,已是九死一生,按蘇聞一貫聽到的妖怪吃人之事的邏輯來看,便有十條命也不夠死了,但越是到了臨死之際,他倒顯得鎮定了。剛才還有些顫抖,到得知道無生還的希望,卻泰然自若,倒還露出淡淡的微笑,也再次打量起麵前的怪人。

“你不怕我?”怪人微有震驚。

“適才怕,但現在不怕。”蘇聞也不想撒謊,照實說。他感覺自己好像就要逝去,沒什麽可擔心的,至多就是一死,還有什麽可害怕的呢?

怪人又桀桀地笑了兩聲,洞裏回響著那令人不悅的回響。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便是七十二魔君之一的金雕。”金雕說了這麽長一句話,似乎要歇一歇,才能繼續道:“我被人暗算了。那家夥居然用中階寶器‘陰陽環’來偷襲我。可恨我一時大意,中了他的招兒,要是我的血魔雷訣修煉到高階,必然能滅了他,可惜啊!”

蘇聞聽畢,便知金雕是受傷了。

“金雕前輩是不是想叫我去尋些山藥呢?”他雖不是極聰慧之人,在緊急關頭,也略有小智。

金雕又打量了蘇聞一番,搖了搖頭道:“神仙也救不了我,我的元神被打散了,而且經脈也快斷盡,是不可能活下去的了。”

此時,蘇聞心中倒生出一股憐憫,也不害怕了,隻作一個忠實的聽眾。他猜想金雕可能是長久沒有傾訴對象,以致鬱悶異常,如今抓他過來,也隻不過是想在仙逝前多說幾句話而已。

“哦,看來他並不是想吃我。既然他就快要死了,那我就多陪他說幾句話,使他死得瞑目。”

打定主意,他便盤膝坐了下來,與金雕也不過二尺距離而已。不過,下一息,他又被嚇住了。因為金雕說了一句很離譜的話語。

“我要你去幫我報仇!”這就是金雕嘴裏說出來的一句很不靠譜的話。

以它修士的目光,應該能瞧出蘇聞的修為,他根本就還沒有修為,連一重的肉身境都沒有,充其量隻不過是徒有幾斤蠻力,除此之外,筋骨還算硬朗,唯此而已。能打傷金雕的,至少也是個實力強勁的修士,非蘇聞這種普通人所能擊敗的。

蘇聞連連搖手道:“金雕前輩,我一點修為也沒有,如何能打敗那人。連你也打不贏他,我更沒辦法。要是叫我通個信報個風,我倒還能效勞。”

他處處想著要離開這裏,說話時便有意要對方不殺自己,留自己去做點事。

“你如今當然不是他對手,但我傳你一套功法,你修煉之後,要是有機緣,那必定能修煉強大,到時再為我去報仇也未遲。”金雕每說一句長話都要喘一陣。

“這個……”蘇聞知道,越是叫它傳授,或許越不易,便佯裝有些為難道:“我已是聚仙門的外門弟子,恐怕再受你的功法會有不妥吧。”

金雕冷哼一聲。

半晌,才道:“要是那樣就更好!你藏在他們之中,暗中修煉我的‘血魔雷訣’,當強大之後,誰也奈何不得你!強勝你獨自一人在外修煉,又沒有丹藥可吃,自己又不會煉製,倘或遇到一妖怪或修士想要奪你功法,你也一時難以應敵。隻有倚靠在大門派裏,才是你不二的選擇。”

蘇聞眨了眨眼,心忖道:“以我的身份,在外門弟子之中也難以有出頭之日,恐怕一輩子窩在那裏也未可知,必定不會受到聚仙門高層的看重,想要取得一門功法修煉,估計是難以上青天。如果金雕肯傳我一套功法,那再好不過。”

思畢,便道:“可能我修煉不了。”

他這也是大實話,主要還是用來詢問一下。

金雕微微一怔,道:“有什麽修煉不了?你都已是聚仙門的外門弟子,隻要肯下苦功,必定可以。”

至於這個外門弟子頭銜,蘇聞還真有些不好意思提起,其實不是正規招進來,也算是走了點後門,才勉強留下來的。但他天性之中有一股直爽,此刻見金雕也是快斷氣的樣子,便如實道:“金雕前輩有所不知,我雖是聚仙門的外門弟子,但卻是靠了點人際關係才進來的。我的丹田不全。”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很小聲,實在不忍說出來。

此刻,金雕目光也收縮了一下,似乎為上天安排這麽一個人來見它感到有些不滿,但它行將就木,若不傳給蘇聞,那也沒人可傳了。

“幸好是丹田不全,要是陰魂不全,那便是真正的沒用了。”金雕咳了兩聲,“我這套‘血魔雷訣’沒有限定丹田全或不全的人修煉的,隻要你肯用功,必會有所斬獲。你權且試試吧。”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蘇聞心裏雖有些急,但沒溢於言表,隻是真誠地望著金雕,等待傳授功法。

好半晌,金雕才從一個儲物戒裏取出一隻紅芒閃爍的葫蘆,默默地念了幾句法訣,隻見偌大的葫蘆化成了一條紅色的細線,然後從眉心飛進了蘇聞的識海裏。

“那隻是血魂魔葫,‘血魔雷訣’都在裏麵了。你隻要用意念打開血魂魔葫,便可得到功法。這套功法原是血魔老祖所創,他升天之後,被我無意所得。”金雕此時兩眼已漸漸地有些散光了,明顯是大限將至,便提足氣道:“你已受了我的功法,那就得履行諾言,幫我去報仇,我的仇人是齊天……”

殊不知,金雕剛才將大部分力氣抓攝蘇聞,如今卻是不夠氣力說完最為重要的一句話,便撒手人寰了,嗚呼哀哉!

下一息,便見到金雕的軀體如同煙霧一樣散了開去,嫋嫋上升,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憐這妖怪連仇家的名字都沒說完便去了。”蘇聞倒可憐起金雕,“不過,他說了兩個字,齊天什麽的,後麵到底是什麽名字,那以後慢慢探訪,估計也能查個水落石出。倘若我修煉有成,而那人又是極為可惡之徒,便替金雕報了此仇。”

他雖有這種想法,但後來他得知那個仇人的名字之後,卻有些難辦。

洞中雖昏暗,但他適才聞聽有一聲輕輕的叮當之聲掉落地下,舉目尋找,發現是金雕的儲物戒,於是撿了起來,仔細端詳一番,也不知如何使用。他以往聽說過修士們一般會有這種用來攜帶東西的“特別背包”。如今拿在手中,感覺有些興奮,正在想著該如何進入裏麵的空間時,忽然發現自己已進入了儲物戒裏,不算大,約莫半畝左右,很整潔,裏麵堆放了些金銀,還有些小冊子。

“以後要是把砍的柴放在這裏,那就不用背在背上啦!”他還是這麽純樸的想法,其實,當他得到這隻儲物戒與血魂魔葫之後,人生的路線便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砍柴是不用了,不過他也不想走那條路,可是,他的功法令他無法選擇。

曾幾何時,他也有些煩惱,認為修煉了“血魔雷訣”有些不厚道,但要是沒有這套功法,他的性命可能死了不止十次。

他隨便拿起一本封麵發黃的小冊子,看到上麵三個金色篆字,乃是“虎魔煉骨拳”。他雖不認識很多字,但這幾個簡單的字還是認了出來。

“這套拳法名字很有派頭,回去之後要好好修煉一番!”當他意識出了儲物戒之後,忽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直如現在還不知該如何離開這個洞府。

四顧一圈,發現到處是石壁,要是再從那石縫出去,至多隻是走到老鬆樹上而已,還是上不達天,下不到地,麻煩得很。

“金雕沒有說完他仇人的名字,這不重要,我可以打聽,但它沒有說出離開這裏的路徑,教我如何是好?”

身上又沒有食物,在這個鳥不拉屎的石洞裏,隨你生命力多強也熬不過三五天,不會有人能吃石頭充饑吧?至少蘇聞是沒這個能耐。他急得團團轉,到處**,在石壁上尋找出口。

不過,當他想到金雕原來是有一對翅膀的,才暗暗叫苦連天,既然人家是有翅膀,那當然是飛來的,或者就是從那條石縫裏鑽進來的也未可知。

“難道我要被困死在這裏?”

他額頭滲出冷汗,小小的腦袋裏雖然很快地轉動,但想來想去卻是離不開出口這個邏輯。以一般人而言,要是沒有路走,那便出不去。

可是,仙家妙用,自不是凡人所能理解的。

其實,這個石洞裏還另有玄機,隻是蘇聞一時未能脫厄,災星在身,是故還出不去。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他無意之中看到地麵有一個圓圈,徑長三尺左右,不過,上麵畫滿了神秘的符文。他研究了半晌,也沒認出那些符文是用來幹什麽的。

“為什麽畫一個圓圈在這裏呢?”

他想啊想,忽然靈光一閃,整個人好像得救一般興奮得有些發癢。

“是了!莫非這是一個小小的傳輸法陣?不然,畫這個東西在這裏有何用,看金雕也不止幾千歲了,不會玩小孩的把戲吧?”

思畢,便走進了那個圓圈裏麵,站了片刻,不見有反應,心頭的那團希望之火又快要熄滅了,到了此時,也是他災厄脫盡,時來運轉之際,忽然又見石洞一隅之下有幾塊非常不同的石頭。

他不知那是能量晶石。

但他也沒想什麽,就將那些能量晶石搬了過來,放在圓圈之上,原是為了消磨時間,找點事來做做,不讓腦子悶得發慌之舉,但做完之後,他才發現得救了。

那個圓圈居然亮了起來,一束光芒升了起來,如同一個圓形的光柱,裏麵有絲絲的

符文在遊動,頗為神秘。

“難道傳輸法陣開啟了?”

這麽一想,便立刻重新走進圓圈裏,當他剛剛踏入裏麵,便發覺自己整個人好像被一股巨力拉了一下,臉麵一痛,便好像憑空消失了,隻是精神一恍惚,倒好像穿越了時空,到了另一個地方。

不錯,他已出了石洞,正站在這個石洞所在的大山的山腳下。

感受清風拂體,蘇聞興奮得哈哈大笑起來,絕處逢生,那股高興勁兒就不要說有多大了。雖沒有砍到柴,但好歹得了一套功法,強勝砍百擔柴。砍柴算是功課,做功課是有功勞點的,但砍一年的柴可能就隻能得一二個功勞點。

那麽怎麽樣才會快速得到功勞點呢?

如果找到靈藥,或者滅了妖魔,為聚仙門揚了名立了威,那便能得到幾個甚至十幾個功勞點。

這功勞點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需要有它時便很用,不需要時便沒半點用處。當要升入內門,成為內門弟子時,這功勞點便成為參考依據了。

斯時,正是晌午時分。

蘇聞的砍柴刀都弄丟了,隻能回去,不過,當他想到回去便要受到紅日堂的欺負時,不禁又放慢了腳步。

“那可惡的紅日黨,居然專挑我來欺負!等我修煉有成了,一定要好好教訓一頓那些王八羔子!還有那青嵐會,我何曾得罪他們!但他們卻要我交辟穀丹,這叫我如何修煉!沒了丹藥,我隻能吃些平常煙火夥食,那便差很遠了!”

雖是滿腔的怒火,但從小便當家作主的他也清醒地認識到,不論想得多麽好,多麽痛快,多麽的有意思,到頭來都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因為敵人就在那裏,除了用實力去抗拒扳倒他們之外,別無選擇。

在這種仙人遍地的世界裏,沒有實力,那注定要被人欺負!

“我何不找個涼蔭所在,先看看血魂魔葫裏的血魔雷訣到底是怎麽樣的,然後修煉一下虎魔煉骨拳,若有小成,也能用來應付他們。”

心念電轉,隨即便左右環顧,見左前方有一棵千年老榕樹,也正好休息一會,便走了過去,揀了一處幹淨結實的地麵,盤膝坐下來,先內觀識海,探究一番血魂魔葫。

那血魂魔葫自從進入了蘇聞的識海之後,便懸浮在裏麵,放射出耀眼的光芒,通體如火如玉。

但有一個問題,蘇聞發現血魂魔葫沒有葫蘆嘴!

“這可是個大麻煩!”

他心裏一片沁涼,怎麽事前沒發現,不然,問問金雕或許會好些,到了如今,隻能靠一人摸索了。

“這血魂魔葫完全是一個密封的家夥!如何看裏麵的血魔雷訣功法呢?”他心緒翻滾,暗想自己命運怎麽如此多舛,好不容易得了一套功法,卻是看不到。

研究了好半晌,也沒結果,最後隻得對著血魂魔葫祝禱道:“魔葫兄,你要是顯靈,就將血魔雷訣露出來讓我看看!”

這句話一半是祈禱,一半是出自負氣。

不過,當他這麽在心底裏一嚷,便真的有些效果顯了出來。起先,血魂魔葫的紅芒越來越盛,繼而,沒有葫蘆嘴的它居然開口了,裏麵一串串的電符飛了出來,如同無數的蝗蟲飛舞,開始無法看清,過了半盞茶工夫,等到那些電符悉數有序排列起來之後,才能看清楚。

上麵的語意比較晦澀,他這種基本沒上過學的鄉下少年看不懂,幸好那符文自動發出聲音來,讀了一遍,加上蘇聞的記憶力頗佳,是以,也記住了。

原來,這血魔雷訣一共一百零八重,它是通過殺戮來提升自己的意誌,強化肉身,使修者以武入魔,再由魔入道,如此循環,最終得大道。而在每次殺戮之後,卻會殘留一絲的罪孽在陰魂上,使得陰魂越顯濁重。

眾所周知,凡是修士,修煉一途,至最終都是要使陰魂得以純潔,達到無邪、陽剛、正氣的地步,方可成羽客。倘若陰魂罪孽過多,則會引來無窮的天罰,地罰或其他劫難。一般而言,修士都要麵對劫難,因為隻有渡過了劫難,洗去了鉛華,才能得成正果。

不過,有些劫難是可避免的,譬如說一個修士殺了某個修士,這可能就會給他招來災劫,這種災劫其實是可避免的,隻要不動殺念,便行。

因此,血魔雷訣雖霸道,極為利害,動輒大開殺戒,修士一旦修煉它,便會使陰魂染上罪孽,使得修士本身難以得正道,雖殺戮很爽,卻難獲大道,終究不免會受到大修士的擊殺。是以,必須得借助純正的雷電之力來洗刷陰魂的罪孽,才能使肉身與陰魂同時達到入道的整齊劃一,最終與天地同在,參悟出不滅大道。到了那時,便是逍遙無限的日子。

蘇聞在腦海裏回憶一遍,覺得修煉這血魔雷訣也不簡單,一要煞氣,通過吸收煞氣來淬煉肉體,但在正派門戶之中,何來那麽多的煞氣呢?

正在這麽想著時,便見到血魂魔葫裏又釋放出一團黑氣,那黑氣分明就是煞氣,居然瞬間形成了一隻麵目猙獰的惡魔,正想張牙舞爪之際,又被血魂魔葫裏射出來的一團如水晶一樣的晶石將之封鎮在裏麵。

看著這一切,蘇聞忽然想道:“莫非我隻要將這惡魔煉化,為我所用,將它煉成煞氣,再用它淬煉我的肉體便行了?”

如此一想,便念誦血魔雷訣第一重的法訣,果然,當電符在識海裏如蛟龍一般飛舞進,突然之間繞到了那隻惡魔身上,如同一把長長的利鋸,將惡魔的軀體鋸得直冒黑氣,那些黑氣便是煞氣。

煞氣從識海裏流向四肢百骸的經脈與血管,開始改造肉體。

但這過程很慢,而且在修煉此功法時,蘇聞感覺自己身上要生出一層鎧甲一般,看看手掌,見到有一層黑氣在流動,似乎要凝成鎧甲一般,暗忖要是這副模樣被別人看到,必定當作妖魔一樣圍攻。

“以後修煉此功時得找個隱蔽所在,不然,還沒修煉強大便已丟了性命。他們說我成不了氣候,我偏不信!我就由武入魔,再由魔入道!看他們還有什麽好說!”

至此,蘇聞的人生變得絢麗多姿,這套功法,給他帶來了許多意想不到的際遇,一切從此開端,他將成為劃時代的一位人物。

估摸過了一個時辰,他停止了修煉,發覺並非一時半刻便能修煉成功的。想到回去便要受紅日堂那些家夥的欺負,此時還是看看那本《虎魔煉骨拳》比較實在,是以,從儲物戒裏取出來,翻開來細看一遍,他識字不多,幸好裏麵的字也比較通俗,加上有圖可觀,才勉強看懂。

這虎魔煉骨拳一共三重。

假如修煉成了第一重,便能使力氣大增。修煉成第二重,便可使筋骨變強。修煉成了第三重,可使骨骼堅如鐵。

他看了看,發現第一重並不難,這跟他的天賦有關,雖是丹田有缺,但對於理解武技含義方麵卻是有過人之處。

“那就修煉第一重,看來今天也能小有收獲!”

想到修煉成功會使力氣大增,心情頗為興奮,便在榕樹下加意用功,照著拳譜比劃。

直到天晚,暮色四合,蘇聞臉上雖是汗水涔涔,但剛毅的眼神裏射出些許興奮的光芒。他修煉成虎魔煉骨拳第一重了。

步行回到外門弟子的住宅區,也不過一個時辰而已。

那時,已是華燈初上,一輪皓月平地而起,緩緩地掛在了天際邊,灑下一地清輝。

當他回到自己的院子時,瞧了瞧隔壁的陳理求房間,沒見到燈光,心中暗忖道:“咦,他不在。也好,反正是不見麵更適合。”

其實,他已處於危險之中。隻是他還沒有發覺。

推開門,剛踏步而入,忽然見到兩條高出自己半個頭的黑影躥了上來,揮拳要打過來。

蘇聞暗吃一驚,此時已修煉成虎魔煉骨拳第一重,力氣比原來大了一倍,也就相當於二重下階肉身境,身影一側,左手格外人手的手臂,右手一個勾拳,正好擊在其中一人的肚腹上。

另一黑影見蘇聞身手如此了得,霎時怔了怔,立刻恢複了清醒,一腳跳過來,想把蘇聞踢出房間。

但此時的蘇聞已初具氣象,丹田雖不全,但力氣卻大過人,右手一挽,硬是將對方的一條腿挾在胳膊下,往後一拖,將那條腿重重撞在門框上,繼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疾飛出一腳,正好打在那人的胸膛上,一聲悶響,便已倒地。

另一個倒地的家夥又已爬起來,揮舞雙拳,大吼著朝蘇聞衝過來。

但蘇聞也大吼一聲,猶如猛虎下山,聲震九霄,同時雙拳砸出,與對方的來拳撞在一起。

砰!

蘇聞倒退了幾步,趔趄一下,但沒有倒下。

而那個與他對拳的人卻是如敗葉一樣撞在牆壁上,啊喲一聲,爬不起來。

“你們是什麽人?”

一個再賞了一腳,踢得他們四仰八叉,然後詢問道。

那兩個粗壯的少年正是紅日堂的成員,受了老大的吩咐,來這裏伏蘇聞,準備好好修理一番他。他們來之前已聽陳理求說過蘇聞連一重肉身境都沒有達到,二個人足以教訓他。不想鬥過之後,才發現二個人都吃不下蘇聞,反而被暴打了一頓。

“給我聽著!”蘇聞低喝一聲。

“不要再打了,我們怕了,求你不要再出手,我們錯了。”那兩個牛高馬大的少年吃不過蘇聞的掌摑,哀求道。

“下次再敢進我的房間,把你們打到趴在地下起不來為止!給我滾!”蘇聞身子如不及對方高,但也如一隻小虎那般壯實,聲聲如雷,震得房頂掉下些許的灰塵。

“我們不敢再來了。”兩個紅日堂的成員連滾帶爬出了蘇聞的房間,一路狂飆而去。

他們雖說不敢來了,其實是去向他們的老大匯報,準備給蘇聞來一個致命的打擊。果然,第二天便發生了一起多人圍歐一人的事件。

而當晚,那個陳理求聞聽蘇聞大發神威,再也不敢回到隔壁房間睡覺。

蘇聞也清楚,打了紅日堂兩個小嘍羅,那就正式與紅日堂結下梁子了。隻要一天還在這裏,都不能與之厘清關係,隻有將他們打到不敢再來騷擾自己,或許才會得到片刻的安寧。

“來吧!該來的還是要來!”

他盤膝坐在**,低吟了一句。他清楚,想要不被人欺負,隻要把實力提上去才行。

可喜的是,他發現識海裏的血魔雷訣那些電符會自動去削割那隻惡魔,將之轉化成煞氣,從而來淬煉自己的肉體。

“這樣也好!我的肉體在一步步改造,似乎變得越來越強了!”他內視時忽然見到自己丹田那個缺口似乎正在慢慢彌合,“莫非是修煉這血魔雷訣所致?太好了!想不到這功法還真特別,居然可以把我的丹田修複!”

想著紅日堂恩怨,他一晚都未曾好好休息,但奇怪的是,他也沒感到多困,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是修煉血魔雷訣,使得機體精力大大的提高,一晚睡一個時辰也就足夠了,到得再後來,他隻要打個盹,便比別人睡一晚還要有精神。

自從將那兩個不速之客打跑之後,他修煉了一會血魔雷訣,但沒有突破到第一重。然後隻好修煉虎魔煉骨拳,居然在快要天亮時修煉成功了!

其實,按一般人的修煉速度,那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但他同時修煉了血魔雷訣,正是這一功法使得他肉體加快了改造進程,而虎魔煉骨拳第二重就是使筋肉得到加強的,正好合一,因此才會有這種神速修煉出現。

“雖是修煉成了虎魔煉骨拳第二重,肌肉也小包子一樣隆了起來,筋也強韌得如同橡皮帶,即使用刀割,也未能一下子割斷!”

當東方發出第一縷日色之時,蘇聞已把虎魔煉骨拳第二重完全修煉成了。

可是,他發現自己的體外好像有一層鎧甲一般,黑如鐵,但有黑氣在浮動,若隱若現,教人疑惑。

“咦?莫非一旦修煉成了血魔雷訣第一重,便會有一層鎧甲?這如何是好?要是不能控製它,那我出了這房門,必然就被別人看到了異樣,輕則被趕出聚仙門,重則可能當場被打死!”

如此一想,他真希望永遠是黑夜,那麽就沒甚麽人能輕易看到自己身上的那層黑色鎧甲了。他也不知那黑色的鎧甲叫什麽名,隻好再回憶一遍,忽然發現這種鎧甲叫做“冥神魔甲”。

其實這種“冥神魔甲”是修煉血魔雷訣的基本特征,是可以收縮自如的,當要亮出它時便釋放出來,不想讓人看見時,便可收進體內,隻是蘇聞還不熟悉,所以沒法做到。

他雖不懼紅日堂,但也不敢出門。因為身上的“冥神魔甲”特別惹人眼球,隻要一出門,那就給人看去了。

後果會怎麽樣?

誰知道呢,可能會死。

蘇聞也想到事情太過嚴重,才很謹慎,早膳都不去吃,隻枯坐在床榻上,暗忖道:“如果是修煉血魔雷訣產生的冥神魔甲,那麽應該可以控製才對?”

莫要看他平時有些忠厚的臉相,其實他內心還是挺開竅的。

然而,嚐試了一番,卻沒有效果。又再次去研究一

番“血魔雷訣”,才有些許發現,原來,將“血魔雷訣”的電符收進“血魂魔葫”裏,便可控製“冥神魔甲”,使它縮進體內,不顯露在外。

“哈哈!原來這樣!我也掌握了其中的訣竅!”

他開心地跳下床榻,準備去膳堂用早餐。像他這些外門弟子,還得吃人間煙火,隻有進入了內門,成為內門弟子,方可天天吃辟穀丹。

可是,他的早餐吃不成。不是他不想吃,而是有人在半路攔住了他。

不是一個人,而是十幾個,為首的正是紅日堂的三號人物,叫謝旺成,已十六七歲了,牛高馬大,肌肉虯結,一看便知也是個以武入道的貨色。這廝已在這裏混了許多年,一直都未能成為內門弟子,眾人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土疙瘩,是說他的肌肉如土塊一樣隆起來,就是不知有沒有實際的效果。

昨晚,蘇聞揍了一頓紅日堂的兩個成員,今日便立時惹來了尋仇。

那謝旺成已修煉到五重下階肉身境,根本不將蘇聞放在眼內,瞪起一雙牛眼,吼道:“你敢打我紅日堂的兄弟,今日莫管你弟弟跟誰修煉,也得給個說法。你準備賠多少顆丹藥?”

這廝也打聽過蘇聞的背景,知他有個弟弟在無妄子門下習道,便想藉此敲詐一筆,那也勝過揍一頓。

不過,蘇聞這種天生的剛直勇敢之人,聞言,冷笑道:“你們一而再,再而三來找我麻煩,我還沒跟你們算帳,你們反而要找我晦氣,我警告你們,離我遠些,否則對你們不客氣!”

他得了金雕的真傳,又修煉成了虎魔煉骨拳的第二重,此時渾身一震,體內的肌肉便隆了起來,一條條筋發出逢逢的聲響,十分駭人。其實他的修為也隻是二重下階肉身境而已。隻是他修煉的功法使他戰力提升得利害。

“欠揍!”

謝旺成恃著自己修為高,人又大些,比十二歲的蘇聞高出一個頭,衝上來,想伸手抓蘇聞的頭發。

可哪有那麽容易,蘇聞身子一矮,渾身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聲響,雙拳砸出,打得虛空也震動起來。

這種力量,直如六七重下階肉身境的實力。

他謝旺成也隻不過五重下階肉身境的修為,加上又有些大意,生生吃了一拳,登時倒飛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下,“你個小崽子!竟然對老子動手!”

“開碑掌!”

雖沒成為內門弟子,但謝旺成也學得兩招武技,此時使出的正是他經常用來欺負外門弟子的拿手好戲。自以為要將蘇聞打倒在地。

哪知一山還有一山高。

“百虎下山!”

也不見蘇聞如何動作,隻見一道黑影,帶起一陣勁風,勢如閃電,力足開石,砰一聲巨響,雙拳不偏不倚擊在謝旺成的胸口處,打得那廝立時吐了一口鮮血。

這“百虎下山”正是虎魔煉骨拳第二重的絕技,力量大得可怕,比對方的“開碑掌”要強橫許多。

那一瞬間,在場的十幾個為謝旺成助威的外門弟子全都噤聲了,一臉的驚恐,生怕被蘇聞盯上,那便大大的不妙,謝旺成都被揍成了豬頭,他們就更不用說了。

蘇聞一腳踏在謝旺成的胸口處,冷冷道:“下次再見到你,將你肋骨打斷十條!滾!”

那廝捂著胸口,忍著痛,在幾人的攙扶下,搖搖擺擺離去。

“也不管那麽多了,先去吃飽再說!反正要來的終究要來,逃也逃不掉!他們怎麽來,我就怎麽擋!越是害怕,反而越會招來欺負!”

蘇聞在鄉下早已有些經驗,被人欺負時,千萬不可示弱,一定要奮力抗爭,使對方知道自己的堅韌不可侵犯,那樣才會換來安寧的日子,不然,一旦被欺負慣了,那可是人人可欺,完全處於可悲之境,到了那時,便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膳堂處的夥食很不錯,有肉有菜有湯,他飽食了一頓,便即時回自己的寓所,也不理那麽多,反正就是修煉。他也不去砍柴了,砍一年的柴換來的功勞點可能隻有一個,倒不如把實力提上去,殺兩個妖怪,那便一下子有幾個功勞點,再好不過。

一天下來,倒不見紅日堂的人來鬧事。似乎沒事了。

其實,真正的危險就在晚上。特別是午夜過後,蘇聞將麵臨有生以來最大的危險,幾乎是九死一生。他在山崖上砍柴掉在鬆樹上也不過如此,比起這次的危險,還是要遜色一些。

不過,此時天色未暗,正是夕陽將落未落,掛在西山之際。

他已做好了充分準備,要跟紅日堂決一死戰,可是,在房間裏等了大半天,也不見動靜,心裏倒在暗忖:“估計是我揍了那個大塊,把他打怕了,他們都不敢來了。我說人不能被欺負慣了,不然,後麵的日子就用活了。”

這道理雖對,但他認為紅日堂不敢來找他算帳,這一點又不對。因為紅日堂正在使陰謀,準備廢掉蘇聞,險惡用心,人神共憤。

蘇聞心思比較純樸,想了想,便算了。其實他也沒什麽方法可應付,無非是等對方來了,再還擊,要是不來,那就暫時休戰。畢竟對方人馬不少,自己一人難以力拚。

他倒是拿出《虎魔煉骨拳》,修煉第三重,但二個時辰過後,沒有進展,隻好先擱下,內視識海,修煉起《血魔雷訣》。

當他將血魔雷訣的那些電符從血魂魔葫裏釋放出來之後,身上的那層冥神魔鎧便又隱隱約約地顯現出來,起先隻有指甲那麽厚,過了一頓飯工夫,便有半寸厚了,通體閃著幽光,黑亮得如同精鋼打鑄而成,其實又並非是鋼鐵。

他舒展了一下四肢,發現冥神魔鎧雖附在身上,但卻是軟時如綢,硬時如鋼,這一特點頗讓人高興。

“也不知這冥神魔鎧有多硬,刀砍會不會破?”

他看看這得意的鎧甲,心裏湧起一股愉悅。手掌向前一伸,忽然一個骷髏頭從掌心處飛了出去,撞在牆壁上,差點轟出一個窟窿來。

“耶?我已修煉成了血魔雷訣第一重!”他又驚又喜,這樣功法,在聚仙門這種正派門戶之中,必定認為是邪功,一旦得知,那肯定是要懲罰的。

因此,蘇聞覺得不可隨便使用,以免被逐出門牆。

他隻想能與弟弟在一個門派裏,那樣見麵也要容易一些,加上記起金雕死前的話,自己離了聚仙門,可能生存會更難。雖修煉成了第一重,但比自己實力強的修士休止千千萬萬,直如天上星辰,不可計算。

斯時,正是皓月當空,午夜已來。

外麵能聞聽到蟲兒唧唧鳴叫之聲,除之外,便是天簌。

而在這個時候,一個大危險便要降臨在蘇聞身上,要不是他更好修煉成了血魔雷訣第一重,得了冥神魔鎧,恐怕就此殞命,死不瞑目。

在離蘇聞寓所幾百步之外,十幾條人影正在飛疾而來,這些都是紅日堂的成員,老大曾飛求與老二度白華都來了。他們聽說新來了一位外門弟子頗為了得,連連打傷了紅日堂的成員。他們這些老大若不出馬來教訓一下那人,以後紅日堂再也混不下去,估計要散夥了。

謝旺成雖有傷在身,但也想親手揍一頓蘇聞,便也跟著來了。

而那個一直想揍蘇聞而又不夠實力的陳理求,也在這幫人之中。

若單是十幾人圍歐蘇聞,那還說不上險惡,至多隻是有些血腥而已。

這紅日堂的老大曾飛求也是個十七八的青年了,進入聚仙門七八年了,隻修得九重下階肉身境,除此之外,還習有一門邪術,那邪術便是專修白骨蝕魂箭,使得這箭有點靈性,然後就去攻擊人,一旦擊中,那便陰、魂散,人不死,卻沒了靈魂,跟白癡一樣。

想想,要是蘇聞被擊中了,那就成白癡了。好好一個少年變白癡,那是多麽悲慘的事情。

這夥人就是想來讓蘇聞變白癡。不過,他們反而不知自己已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

以此時蘇聞的修為實力來看,也不過是三重下階肉身境而已,但他修煉的血魔雷訣卻教人震驚,即使是一重中階肉身境的修士前來,都要倒在他手下。

何況曾飛求隻有九重下階肉身境。那個度白華也隻有八重下階肉身境而已。

這夥惡徒,正是害人害己,算是上天報應他們一貫的惡行,到今晚也就基本算是扯平了。

他們也有分工,讓陳理求去敲門,把蘇聞引出來,然後由曾飛求用白骨蝕魂箭去射他,即使一箭不中,那麽多人一起上,即使吐口唾沫也要把蘇聞給浸沒了。這是曾飛救的邏輯,也怪不得他來聚仙門七八年了還是外門弟子,以前跟他同入門的不少人都已成了內門弟子。他這腦袋,還真不是一般的簡單。

計劃決定下來之後,便由陳理求直接去引蘇聞出來。

要是隻有他一人,陳理求是打死也不敢去的,他有自知之明,但後麵有這麽堅實的後盾,他完全放心,今晚就是看蘇聞被揍的好時光,他還要好好地去還回幾腳,一雪前仇。

而蘇聞修煉了一天的功法,也沒見紅日堂的人前來,正打算入睡,忽爾聽到院子外有腳步聲,以他如今修煉成血魔雷訣第一重的聽力來看,方圓百步內的落針之聲都可聽清楚。

“難道是紅日堂的人來找碴了?”

他霍地從**跳下來,屏自靜聽,那腳步聲已到門前。

篤篤篤……

一陣緊密而沉重的敲門聲傳來。

“誰?”蘇聞已猜到幾分,但還是很客氣地問了一句。

“小王八羔子,是你爺爺我,陳理求!出來,今晚跟你好好切磋切磋!”這廝有了人撐腰,說話也特別拽,居然也自稱爺爺了,可惜,他是沒做成爺爺,估計比他爺爺死得要早。

蘇聞倒是沉著打開了門。

而陳理求哪敢站那麽近,早已暴退數丈,站在了院子門口。

借著幽明的月色,蘇聞見到霎時之間有十幾條人影躥了進來,同時一人手掌一揮,一道白光向自己射了過來。

放白骨蝕魂箭的正是曾飛求。

蘇聞隻道是暗器,一個急閃,已掠開三尺,但那白光怪異之處就在於會轉變,見蘇聞動,它也動,蘇聞大吃一驚,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隻想飛越院牆而出,找塊石頭之類的將之擊落。

剛剛躍起來,便聽到背後砰一聲。

幸好老天有眼,此時那副冥神魔鎧顯了出來,幫蘇聞擋了一箭。

那白骨蝕魂箭勢疾力大,一下子挺進了冥神魔鎧裏。

而此時蘇聞正好在陰影之中,他的那副冥神魔鎧不大引人注目,除非是極認真地察看,才會看到有絲絲的黑氣在漾動。

“哈哈哈……”

曾飛求那廝得意笑起來,他以為蘇聞在數息之間必變白癡,卻不知自己一隻腳已進了鬼門關。這笑聲,基本就是為自己送終的了。

殊不知,這冥神魔鎧乃煞氣之中的極品,莫說一支白骨蝕魂箭,就是吞魂老祖出來,也未能一下子將冥神魔鎧擊爛。

而冥神魔鎧本身乃煞氣所凝出,自比白骨蝕魂箭更勝一籌,遇著了這等補品,便吞噬掉了。隻轉眼間,一支白骨蝕魂箭便被冥神魔鎧完全消化了。

紅日堂的十幾人都在冷笑,等待著看蘇聞一副白癡的樣子出現,到時再一齊上去狂揍一頓,然後再離去。他們的惡毒心思早已引起天、怒,要是早走幾步,恐怕還未死得那麽慘,可惜,他們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打一個外門弟子那便是家常便飯。

蘇聞初始並未想顯露出自己的這門魔功,確實未動殺心,但這一刻,他發現自己識海裏的那隻血魂魔葫似乎溢出一縷縷的紅芒,當那紅芒在四肢百骸之中滲透時,自己便好像非常喜歡殺戮,隻有殺戮才能解渴,若不然,肯定要被悶死。

其實他不太理解這血魔雷訣的奧秘,修煉這門魔功,就是要通過不斷地殺戮來增強自身的實力,改造自身的機體,從而達到肉身強橫的地步,下一階段,便是成魔,主要是心中生魔,人由魔控,這一階段也是最為嗜血之時,等到魔力盈滿之時,便是要轉而入道之際。魔與道隻是一念之間而已。當魔業達到顛峰,再將惡業除之,便隻剩下大道之玄了。

這就是血魔雷訣的奧秘宗旨。

此時的蘇聞就如一隻小惡魔。他雖有神智,但感覺自己也同時受到另一種神秘力量的控製,有點身不由己,隻是想殺戮。

“你們笑夠了沒有?”

本來平凡的蘇聞霎時間便兩眼噴紅芒,樣子極為駭人,比之一般的妖怪,更教人膽戰心驚。

這句如地獄冒出來的殺氣十足的詢問,一點也不像是白癡說出來的。紅日堂的成員都是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明明見到白骨蝕魂箭射中了蘇聞,怎地沒效果,難道要等許久。他們齊齊把目光投到老大曾飛求的身上。

“這是怎麽回事?”

曾飛求自己都不能理解,哪裏還能給別人答案?他修煉的這種白骨蝕魂箭,向來不會出錯,隻要射中人,便會將那人的陰魂蝕掉,隻剩軀殼,如同行屍走肉。他以前用來害過人,所以知道靈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