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倩影黃裳

雲鴻這句話,硬是給四人一聲當頭棒喝。

四人自從淪為戰俘,就沒有一天人過的日子。眼下,雖然高芹承諾事成之後,給他們恢複自由,但這也是片麵之詞,沒有銷毀契約之前,誰能信她的鬼話?要知市場上戰俘的價格高的驚人,高芹一個婦道人家,難道會為阻止雲鴻秋闈這點小事,白白損失千兩紋銀?

明擺著,這不可能!四人對此亦是心知肚明。

反是雲鴻客客氣氣的,先不談合作與否,就光把他們的肚子填飽,已是王道。

鄂明見雲鴻拿走幾個大餅,明顯有些肉痛,幸虧廚房裏的麵粉還算充足,隻得將麵粉再倒出半袋,開始折騰,不一會,廚房裏便又傳出沁人心扉的饃饃香。

透過窗隙看了片刻,雲鴻毫不在意,安心打坐起來。

家中的糧食儲存雖然不多,但給他們四人提供吃食,也足夠十天半個月的。隻要能讓他們四人效忠於自己,這點損失算什麽?不僅如此,若是事情能夠成功,自己還將大賺一筆,從此和母親離開侯府,自力更生。母親也再也不要低聲下氣的,再受高芹的氣了。

雲鴻早上一連讀書三個時辰,加上昨晚的夜氣,體內的浩然正氣已經明顯改善。

進入冥想狀態,對身體髒腑內察一番。如今在任、督、帶、衝四條主要的經脈中,浩然正氣已經能夠相互銜接,形成一條細小的連線。心中大為驚喜,有著前世的修行經驗,雲鴻知道,現在已經可以運行周天了。浩然正氣一旦運行,那便能收放自如,以氣禦物。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還是伴隨氣流的運行,丹田中的內氣便可轉至髓海,激發元神出竅。

有著前世的修行經驗,雲鴻如今無須探索,很輕鬆便進入了狀態。

嘴唇開闔,徐徐吐納,初時緩慢,卻無停歇。少時,氣流奔湧激**,丹田內發出毒蛇吐信之聲,隨之愈加明朗,愈加急促。直到最後,氣流湧上胸膛,鼓氣震**,體內發出鴻雁般的飛鳴。若是細細聆聽,卻能發現胸膛之中放佛暴雨傾盆,雷鳴電閃之聲,層出不窮。

下一刻,胸膛一震,正氣上溯,渾身**出鍾鳴之音。這聲音初時隻覺清寂峻冷,聲聲悠長,恍如白水素月碧波微漾,不過一時,卻已轉為激越浩瀚,如聽萬壑蒼鬆,大江奔流。

“轟”的一聲,雲鴻猛然張嘴,丹田中一聲炸響,嘴裏猛地突出一口濁氣。

額上流下道道冷汗,撕心裂肺的疼,幾乎將雲鴻震暈過去。

雲鴻此生第一次運氣,因為體質問題,隻能運行一個周天。隻覺五髒六腑都被**一遍,但回過神來,卻發現腦中清明無比,一股暖流湧動全身,臉上的神色也容光煥發起來。

雲鴻心中大喜,萬事開頭難,既然成功開頭了,後麵便簡單了。又經過幾次反複,卻感覺體內的氣血沸騰,渾身充滿力量,尤其髓海區域,明顯感覺到一股微弱的元神悸動。

雲鴻心喜,他知道,激發元神,便在眼前!

修煉《君子浩然行氣錄》運轉周天,消化吸收能力極強,剛要下床吃餅,卻聽得門外一陣嗬斥:“萱姑娘,鴻兒手腳健全,不需要人伺候,請你轉告高夫人,讓她把人帶走。”

雲鴻一怔,這是娘的聲音,自己修煉入神,竟不知道娘回來了。

不過,更令他心跳加速的是另一個甜美的聲音。

這一刻,雲鴻隻覺眼前金星亂冒,頭腦昏厥,腦海深處,諸多景象紛紛湧現。

這聲音是……原來……原來是她……

心中一陣酸楚,情緒劇烈的波動下,眼眶已經被朦朧的淚水籠罩。腦中一振,猛然想起那一道倩影,那一襲黃裳,那眸中撒下梨花淚:“若有來生,奴婢還願服侍您……”

雲鴻的身子猛地一顫,似乎用盡了力氣,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聲音顫抖,細弱蚊蠅,隻聽見兩個模糊的字音夾雜其中:“……靜……萱……”

“嘎吱——!”

屋門被輕輕推開,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精致的麵孔。

出門時,雲鴻已經調整了心態。他知道,如今的靜萱還隻是高芹的貼身丫鬟,要從高芹的魔爪中“將”她“解救”出來,可能還需要下一些功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王氏幹完了活,回家已經有了一段時間。

隻是見到雲鴻在房中打坐,像是睡著了,也不曾叫他。又看到那四個大漢在家中搜刮,烙了一籃子的大餅,頓時心中生火。家裏拮據,那一籃大餅,足夠家裏生活半月之久。當下對四人發了一通無名怒火,可四人似乎不懂漢語,說了半晌,竟在訓斥聲中呼呼大睡了。

正在無計可施時,高芹的貼身侍女靜萱忽然登門拜訪。

靜萱雖被高芹安排給了雲鴻,但畢竟是個姑娘家,怎麽也不可能和雲鴻一起住。高芹也考慮到這一點,所以隻是讓她閑暇之時過去看看,順便監視雲鴻的一舉一動。

況且靜萱是高芹的貼身丫鬟,跟了高芹這麽多年,怎麽也不能便宜了雲鴻。

今天,靜萱隻是來看看雲鴻有沒有危險罷了。

萱丫頭是個孤兒,自幼跟著高芹。隨著高芹嫁到雲府後,暗下學到了很多武學。她天賦異稟,僅僅是通過偷學,無人指導,竟然就練到了鍛體境大成,實力不可小覷。

前世,靜萱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可是直到她香消玉殞,她都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這一世,既然重來了,雲鴻發誓,一定會幫她找到她的親生父母。

“母親,鄂明四人我已經收下了,你不要為難萱丫頭。”

話音一出,兩邊的目光刷刷看向雲鴻。

正巧與靜萱交接了目光,之前,雲鴻曾多次幻想,今生再見靜萱的時候,那將是怎樣的花紅柳綠?本以為幫她說了話,她不會那般冷漠,卻沒想到還是換來了一個不屑的眼光。

王氏沒有發現兩人的細微的神表情,隻是問道:“這四人都是女真戰俘,絕非善類,你留在身邊就是禍害,你為什麽要答應?”王氏十分心急,以為雲鴻沒看清其中的利害。

麵對靜萱,雲鴻心中雖然有些酸痛,但卻沒有在意。

隻是裝模作樣地應道:“姨娘深思遠慮,怕我秋闈期間遭遇不測,所以特派幾個能打的奴役供我驅使,我看這幾人身手不錯,便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