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怒發衝冠
儒仙居雖小,卻也是一方小世界。
與三界相同,儒仙居擁有者自己的時間法則、空間法則、自然法則。相比外界而言,儒仙居中,時間的流速是較快的。仙
居之內,一個日月交替,大致抵得上外界兩天的時間。
因為身處兩個世界,完全阻斷了元神、肉體的聯係,兩人的肉身很快僵硬。
雲鴻醒來的時候是清晨時分,此刻,已是日照當頭,不知不覺,卻到了正午時分。
午時初,雲清月按照吩咐,進來察看兩人肉身。
“呀,不好了,肉身發涼了!”
兩具肉身,入手皆是冰涼。雲封的還好,胸膛還隱約透著一絲熱氣,雲鴻的情況就有些不妙了。麵色發白,嘴唇幹澀,頭
上冷汗岑岑。雲清月見狀,趕忙將備好的檀香拿出來,點了三支。在煙熏火燎之下,兩人的肉身逐漸平穩。雲清月噓了口氣,
提著的心落了回去。
“幸虧發現的即時,要不鴻哥哥就危險了。”
雲清月喃喃自語著,在香火的籠罩下,兩具肉身得到滋潤,很快恢複了正常。正沾沾自喜,卻無意間被雲鴻精致的五官所
吸引,也不知為何原因,忽然想到他醒來時,口中不斷呼喚“萱”這個字。任誰都能猜到,他口中呼喊的“萱”,就是那個黃
衣丫鬟,靜萱丫頭。
想到這裏,雲清月隻感覺鼻子一酸,有些心緒不寧。
“靜…萱……”雲清月自言自語著。
“她不就是個普通的丫鬟嗎?還是高芹身邊的,我就不懂了,怎麽令哥哥如此著迷?侯府這麽多漂亮的丫鬟,以哥哥小侯
爺的尊貴身份,加上今年的秋闈解元,追求他的名門閨秀多了去了。哼!鴻哥哥,你那是什麽眼光,偏看上那個野蠻丫頭,她
一點兒都不文靜!”
趁著雲鴻元神出竅,雲清月對他的肉身抱怨著。
這話說完,再看看一言不發的雲鴻,心中那奇怪的感覺愈加濃烈。
“我呸呸呸!說什麽呢!什麽大家閨秀啊,京城裏大家閨秀多得是,那算什麽啊,怎麽配的上我的鴻哥哥呢?除非是公主
、郡主之類的人,說不定,還能配的上我的好哥哥。”
“額……不對,公主、郡主……她們配的上嗎?”
雲清雪思維混亂,對於上一刻剛說出的話,下一刻,卻又產生了質疑。
“我看,隻有天上的仙女才……”
這一刻,雲清月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為何要說這些話,隻覺得,這是心中積怨已久的話,卻又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對雲
鴻說。趁著現在說出來,心情雖有些矛盾,但卻又輕鬆許多。不知不覺,臉上已經布滿紅霞,言語期期艾艾,行為變得極其古
怪,顯得若即若離。
看著雲鴻眉目如畫,雲清月的一顆芳心,撲通撲通的跳著。
“哥哥,你怎麽長的這麽好看……”
“啊……我說什麽呢!”
畢竟自己是雲鴻的妹妹,說完這些毫無頭緒,卻發自內心的話,一時間,竟覺得有些無地自容,若不要守著肉身,她恨不
得立刻逃之夭夭。雲鴻說過,過幾天,就將上官家的嫡長子,上官百裏介紹給她。在雲清月的心中,聽到哥哥說給自己介紹對
象,總感覺酸酸的。
也不知在何時,雲清月握緊了雲鴻的手。
忽然間,觸電般的感覺彌漫全身,或許是因為元神離體,血氣消散,手心冷冰冰的。又或許是,神秘的觸電感,並非來自
表皮的接觸,而是少女內心,那一顆躁動不安的芳心。
她忽然意識到,對於眼前的少年,她似乎蘊含著一種特殊的感情。
這種感情超越了親情、兄妹之情、關愛之情。她不明白,這種奇妙的感情,為何在內心深處悄然滋生,畢竟,這是自己的
哥哥!她永遠都不敢相信,她對自己的親哥有這種感覺。
著到底是什麽情愫?到底是為什麽,會產生這種感情?
她猛然抽手,心中有如鹿撞。
“也許是……我好久不和哥哥說話了,心中想念哥哥了吧……也許是,哥哥這幾天改變很大,我不適應吧。也許是,回憶
起小時候,哥哥教我寫字的情景吧。又或許是……”
好一頓胡思亂想,無數思緒充斥了心中。
但至始至終,這聰慧明智的大小姐,都不敢往一種可能上去想。
正糾結著,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喧囂。
“滾,我要見大哥,我要見父親,都給我滾開!”
“二少爺,小姐吩咐,不準任何人進去。”
“你說什麽,你想死嗎?”
聽到聲音,雲清月如夢初醒。這是雲寒的叫聲,他身負重傷,又被刀子劃破了喉嚨,他怎麽來了?被墨魂硯震開後,雲寒
也昏迷了兩天。醒來時,雲清月還去看過,不過,他好似失了魂,任誰呼喚都不予理睬。可現在,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竟在修
文閣前大吵大鬧。
雲鴻說過,在施法期間,不容任何人打擾,雲清月豈能容忍雲寒在此吵鬧?
到了外院一看,雲寒竟將兩個看門的護院打暈了。
“寒哥,你幹什麽呢?快住手!”
不知道雲寒怎麽回事,下手如此之狠,竟將兩個護院打得吐血。其中一人,胳膊都被扭斷了,此刻已經昏迷不醒。抬頭一
看雲寒,眼中滿是戾氣、血氣、殺氣。這和之前,為了救母寧願自殺的雲寒,截然不同。此刻的雲寒,就好似走火入魔,妖魔
附體,殺意無邊。
“雲寒,你怎麽回事?你冷靜點行不行!”雲清月喝道。
可此刻的雲寒,兩眼發紅,似乎聽不進任何東西,口中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他瞥了一眼雲清月,怒道:“你給我滾開
,我要見雲鴻,我要見雲封!他們是不是在裏屋?”
雲清月發現了不對勁,問道:“你找他們做什麽?”
“嗬嗬?做什麽?”
“他們害死了我的母親!!今天,我要為我的母親討回公道!”
雲寒咆哮著,一口咬定,是雲鴻雲封害死了高芹。
“什麽?你這是聽誰說的?誰害死了你母親,你娘根本就沒死啊!”
“沒死?!”
聽到這話,雲寒勃然大怒,從懷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上麵雕刻著奇異的圖案,而玉佩的正中央,卻刻
著一個“芹”字。這是高芹隨身攜帶的玉佩,高芹曾經和雲寒說過,這塊玉佩對於她來說,十分重要。隻要不身死,這塊玉佩
,絕不可能離身。
然而,片刻之前,卻有一人將此玉佩送到侯府。
“這是我娘的隨身玉佩,她說過,除非身死,絕不離身!雲鴻他答應我了,隻要奪回墨魂硯,就不殺我母親!為什麽,他
要那麽狠心,那麽絕情。母親都逃走了,他還派人追殺,這是為什麽?我要見他,你閃開!!”雲寒失去了理智,推開雲清月
,就要闖入修文閣。
雲清月身子一閃,攔在他身前。
“雲寒,你冷靜點!你在胡說什麽!這都是誰告訴你的,鴻哥哥派人追殺高芹?你知不知道,他為了救你,強行施展仙法
,導致靈氣虛脫,已經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今天早上才醒來。這期間,我和父親輪班,一直看著他,寸步不離,他怎麽可能
派人追殺高芹?”
“雲寒,你冷靜點,將事情的經過告訴我,這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胡說!簡直是胡說八道!!今天一大早,就有人來侯府報喪,還將這枚玉佩,托人交給我。說是在西山深處,見到一個
受傷女子,被一群人追殺,狼狽不堪。那女子不敵,被亂刀砍死。那人上去看時,女子還有一口氣,自稱雲府主母,而追殺他
的那群人,就是雲府的人!她讓那個人,把這枚玉佩交給我,自己跳入了萬丈深淵,屍骨無存!”雲寒激動道。
聽完雲寒的敘述,雲清月冷笑一聲。
“那個報喪的人呢?”
雲寒怒發衝冠,隨口道:“那報喪的人,已經走了!”
“寒哥,你冷靜點,你是不是老糊塗了?你怎麽能聽那報喪者的一麵之詞,就將所有的怒火,遷怒於鴻哥和父親?我問你
,如果那報喪之人心存不善,他這麽做,就是故意挑起你的怒意,威脅雲府,讓咱們雲府產生內鬥。此事疑點重重,需重新計
議,不可妄下定論。”
但此刻,被怒火衝昏頭腦的雲寒,那裏聽得進去?
“雲清月,我不管是什麽原因,有多少疑點,作什麽定論,我隻知道,這塊玉佩是我娘的隨身之物!我寧可信其有,不可
信其無!你給我閃開,這件事,我要親自問問雲鴻!”
說著,身子一側,便要硬闖修文閣。
“不行,你現在不可以進去!”雲清月擋在雲鴻身前:“父親和鴻哥,正在裏麵做十分重要的事情,你現在不能進去!就
算你要見他們,也要等到明日!”
“重要的事?嗬嗬,為了掩蓋殺害我娘的證據嗎?”
雲清月一咬牙:“你——!”
“你給我滾開!”
怒火迸濺,深埋胸口的一口濁氣吐出,仿佛一道黑漆漆的幽靈劍氣,凝而不散,硬生生的殺進虛空之中,將迎麵吹來的寒
風絞碎。雲清月知道,事到如今,自己已經無法勸導他,他來到此地,早就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身子一退,擺出《卷雲錄
》中防守的架勢。
“寒哥,別怪妹妹了!”
“哈哈哈!”雲寒仰天長笑,殺母之仇的怒火,將冰冷的戰意,瞬間凝聚到極點,遠遠望去,那黝黑的皮膚裏,仿佛包裹
著一尊死神,那冰冷無情的目光,如同一柄殺人的利劍。
“滾開!阻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