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困難重重

幾日前,雲鴻正處昏迷,王琪投靠雲府之事,他並不知曉。

六年前,外公遇害,這件事雲鴻並未親曆,何況他那時不到十四歲,尚且年幼,很難將真相弄明白。因此,這件事一直積鬱於心。直到幾日前,高芹親口承認,當年王巍的案情是她一手操辦的,其中冤情顯而易見。此刻,父親又說他見過那風邪道人,想必也是高芹“娘家”高氏茶莊的人。整件事情,必然和高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甚至牽扯到無極天國。

其實,雲鴻早就有了設想,不過一直不敢確定。

這件案子,關鍵就在於風邪道人。隻要把它揪出來,並逼迫招供,外公就能沉冤得雪,而母親也能恢複名分。不過,若是追根刨底,此事牽扯到高芹,高芹是無極國的昆邪王,若赤煊皇帝腦袋一熱,因此事激起大幽王朝、無極國之間的戰爭,那麽天下百姓又得遭殃。

而且,雲府前世的滅族慘案,也就是因為同夥高家,向無極國走私軍馬一事。

其實,這件事跟雲府沒什麽關係,關鍵還是在於高家。

當年,母親被削誥命頭銜,雲鴻一心想除掉高芹。通過摸索,雲鴻終於弄清,高家和無極國之間有利益往來。後來順藤摸瓜,確定了高家販軍馬、火炮、甲胄給無極王朝,並且掌握了確切的證據。在大幽王朝,販賣軍馬、兵器,私通敵國,這些都是死罪。可誰知,雲鴻將這些罪證遞交給大幽府後,大幽府經過徹查,最終認定獲罪者,除了高家,還有雲府!

這件事,雲府一開始並未涉足。

父親雖辭官隱居,但曾經在朝為官,不會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幹出這種利令智昏的事情。隻可惜,雲封一心守護仙器,無力分心,家中的大小事宜,皆被高芹壟斷。借助雲封在軍中名望,利用人脈關係,發展生意網絡,辦理通關文牒,這些都是高芹從中牽線搭橋。

父親深居簡出,了解不多,當他知道這些事時,雲府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脫身。

關鍵在於高芹執掌了侯印,所有的合約書上,都有雲州侯的侯印。

見侯印如見侯爵,大幽府正是認定了這一點,才定罪雲封。

所以,在考慮這個問題時,雲鴻不僅想到了利,更想到了弊。若是捉拿風邪道人,雖有可能洗雪外公的冤案,救回母親。但也有可能挑起征戰,甚至連累雲府,重現當年慘案。

“母親,救還是不救?”

一種荒唐的念頭在雲鴻心中徘徊,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雲封見雲鴻神色有些不對,問道:“鴻兒,你怎麽不問風邪道人是誰?”

雲鴻回過神來,將心底的憂慮打消,笑道:“不是不問,我覺得知道了也沒意義。風邪道人能以邪術使銀礦坍塌,一下害死上萬軍士,想必武道境界極高,可能已是人仙、鬼仙甚至地仙級別的高人。我們雲府如今勢弱,如果去找他的麻煩,隻怕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聽著雲鴻的分析,雲封也覺得頗有道理。

歎了口氣,說道:“那風邪道人也是無極國的大員,受命於芹兒。淮南道一帶,正是楚州的勢力範圍,當年你外公身為封疆大吏,也奈何不住此人,我們出手的確有些難辦。”

“無極國大員?”雲鴻愣了愣。

“那風邪道人是……?”雲鴻終究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就是芹兒的‘父親’,高氏茶莊的莊主,名叫:高九野,自稱‘野仙’。”

“什麽?是他!”雲鴻頓時驚愕失色。

見雲鴻如此吃驚,雲封問道:“怎麽?難不成你也知曉此人?”

“額,我當然不知道……”

雲鴻嘿嘿一笑,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有了另一番心思。這個叫做高九野的人,雲鴻自然認得,而且還記憶猶新!隻是在前世,雲鴻知曉此人的時候,他已經不自稱“野仙”,旁人也不叫他“風邪道人”了,而是有另一個稱呼,叫做:邪九爺。前世,他就是凝血堂的副堂主,統領凝血堂十萬妖人,在雁**山中布下《冥河嗜血大陣》,最終斃命於雲鴻之手!

沒想到,此人竟是高芹名義上的“父親”。

前世,凝血堂在江湖腥風血雨後,雲鴻率領十五萬大幽禁軍,搗毀凝血堂的老巢。堂主血道人逃走,而副堂主則與禁軍,於雁**山大戰三天三天,最終被雲鴻擊殺於大龍湫底。

此人的元神境界極高,擅用雷法,師承似乎是王屋山玄門。

說道此人,前世與之大戰的場景,仍是曆曆在目。憑借一手血雷神法,竟把十五萬禁軍殺得隻剩三萬。那一戰中,雲鴻也險些喪命。此刻,隻是想想,都覺得觸目驚心。對付此人決不能輕舉妄動,稍有不慎,就能將全家都給搭進去,得不償失,此事必須要從長計議。

過了半晌,雲鴻才回過神來,也沒多說什麽,反是話鋒一轉,說道:“父親,母親隻是意識昏睡,身體卻無大礙,這件事可以先往後推一推,當務之急,是月兒妹妹的婚事。”

“哥哥。”聽到雲鴻說到自己的婚事,沉默的雲清月陡然心中一沉。

“今早我去了上官府。”雲鴻心平氣和道。

“哦?”雲封一笑,望了眼雲清月,嘴角上挑,問道:“上官大人怎麽說?”

說到這裏,雲鴻忽然跪下,擺出一副請罪的架勢。

“父親,請恕罪。今早,孩兒擅自主張,拿了您的侯印,並以此作為交換條件,上官大人才答應庇護我雲府,同意百裏兄和妹妹的婚事,並相約三日後,於溱湖舉行招親大典。”

說罷,雲鴻將上官府中的經曆,大致與雲封、管雯、雲清月敘述一番。

“此事甚好。”聽完雲鴻的敘述,雲封不怒反笑,說道:“你起來吧。我這個雲州侯,有名無實,侯印什麽的,倒也無所謂了。如果用此侯印救我女兒,這筆交易倒也不虧。”

雲鴻說道:“父親放心,侯印我還會拿回來的。”

雲封沉思半晌,卻道:“秦王府一事,可大可小。就算秦王與魔教勾結,為父覺得,隻要能保住我侯府眾人安危,他怎麽與魔教勾結,怎麽密謀造反,那都跟我們沒有關係。秦王一向孤傲,等時機成熟,自然有朝廷收拾他。這等閑事,鴻兒,你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雲鴻一笑,也不願多說,隻道:“父親,我這麽做,自有道理。”

“也罷……也罷……”

管雯見狀,也湊了上來,笑了笑說道:“鴻兒,這件事多虧了有你,沒有你的牽線,月兒這回是在劫難逃了。還有,你別聽你父親的話,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讓心中有愧。”

“嗯,姨娘。”雲鴻扶著管雯,站了起來。

聽到眾人議論,唯有雲清月這個當事人,獨自站在一邊,口中小聲嘀咕著什麽,說話的內容誰也聽不見。清風吹亂了她的秀發,目光猶豫,神色略有些漠然,不知在擔心什麽。

“父親,姨娘,三日後,上官府於溱湖舉行招親典禮,還要麻煩你們。”

管雯微笑著點頭,而雲封卻斷然回絕:“不行!”

“你孤身一人,潛入秦王府,搜集罪證,這太危險了。秦王府中的護院,絕非善類,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這一次,為父和你一起去,多一個人,多一份助力。”雲封堅決道。

“父親,不可!”雲鴻立刻阻止。

“父親實力雖強,但這次潛入王府,並非斬草除根,隻是略作打探。我有仙寶護身,可以掩蓋氣息,就算遇到危險,也能全身而退。父親陽氣太重,到了秦府那種陰森之地,反而容易被發現。再說,上官府這次舉行大典,秦王府的憐香小姐多半也會去,秦王父子應該也會跟去。到時候,若見上官百裏選中月兒,秦王父子看不慣,魔性大發,在場若沒有一個高人製止,妹妹將會很危險!”雲鴻說出其中利害,語氣堅決:“父親,您必須跟著去!”

聽了雲鴻的話,雲封覺得有道理,但是月兒有危險,鴻兒就沒有危險嗎?

“父親,您若不聽孩兒的,此事不成!”

寒風吹響了屋外的鬆樹,發出“沙沙”的聲響,屋內的氛圍陡然安靜下來。

“好,我去!”雲封瞥了一眼雲鴻:“你自己小心。”

“父親請放心。”雲鴻點了點頭。

雲封微微一笑,雖有些無奈,但笑聲中,更多的是欣慰,他負手走出了聽風閣。

管雯見狀,道:“鴻兒,你照顧你母親,我去看看。”

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雲鴻搖了搖頭。將母親的身體平躺在**,用一床厚實的被子蓋好,並吩咐了幾個丫頭輪流照看。回頭一看,雲清月還愣在那裏,凝視遠方,目空一切。雲鴻有些疑惑,走上前去,從背後輕輕捏住她的纖指,入手冰冷,還有濕汗,好似是著了涼。

“妹妹,你不開心嗎?”雲鴻輕輕問道,聲音不輕不重。

這略帶磁性的聲音固然好聽,但落在雲清月的耳中,卻好似成了一種魔障,讓她覺得心緒不寧。心思輪轉間,陡然意識到雲鴻牽著自己的手,仿佛觸電般,將指尖抽了回去。

“哥哥。”雲清月說的支支吾吾。

雲鴻一愣,從剛剛雲清月抽回手指的動作,雲鴻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雖然自己和雲清月自幼親密無間,兄妹間,拉拉小手,這算不上什麽大事。但現在不同了,她可是上官府未過門的妻子,雖然是自己的妹妹,但更是別人家的妻子,曾經的那些動作,自然要收斂些。

“額,妹妹,我……那個……”

雲清月望了他一會,見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道:“哥哥,我回去了。”

“等等!以後我是叫你月兒呢,還是上官夫人?”

她轉過身子,卻聽得那道磁沉的聲音再響,而且所說之話,頓時令她心慌意亂。當簡單直白的“隨你”二字吐出口後,便逃也似的走了。雲鴻無奈,停留片刻,也回了修文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