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天外飛仙

見此情景,眾人皆驚慌失措,紛亂而逃。

假秦憐香出手擊殺秦伯,這分明是做賊心虛。若按雲鴻所說,秦王府勾結魔教,那秦血凝兄妹,豈不是魔教妖人了?想到魔教,大多人都是聞風喪膽。魔教無惡不作,殺人如麻,若秦王府真與魔教有染,即便是之前一直攀附秦王,升官發財的官員,也不會再與之為伍。

在人群的擁簇之下,諾大的醉仙樓很快就空無一人。

剩下的都是一些身懷武藝、心存正道的武者。

這其中便有沈從峰、南宮野、慕容千秋、上官百裏、雲清月等人。而秦王府那邊,除了被眾人包圍的假秦憐香、秦血凝之外,還有七、八個死士,以及那至今未動的“秦王”。

包圍圈中,假秦憐香因沾染白粉,全身抽搐。

在一陣蒸騰的紫黑煙霧中,她渾身開始潰爛。雪嫩的皮膚漸漸蛻去,俏麗的麵容無限猙獰。手指骨化,生出尖銳的利爪,眼睛紅如滴血。一股壓抑已久的魔性,在其體內漸漸肆意開來。暴躁、狂怒、嗜血、猙獰,脫去華麗的外表,她變成了一隻血屍,仿佛地獄羅刹。

見到此情此景,眾人不再懷有疑慮,秦王府的確與魔教有染!

雲鴻所言,完全正確!

門外雷聲大作,樓內陰風呼嘯,酒樓中的桌椅、板凳、舞台等物,全被掀翻。所有的燭火、油燈全然泯滅,四麵漆黑一片。數十個練家子結成劍陣,將秦王府眾人,團團圍住。

當先一人手持三叉戰戟,麵色肅穆,正是沈從峰。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秦血凝,爾等勾結魔教,在我大幽朝內躲了數十年,所犯下的罪孽,即便是株連九族,亦難以洗雪。老夫勸你,立刻束手就擒,跪地伏誅,歸順天意!”

沈從峰帶頭,身後的南宮野、慕容千秋等人紛紛響應。

秦血凝聽而不聞,隻是自言自語道:“小妮子,竟找到了夢見草的解藥!”

雲鴻邁出一步,說道:“秦血凝,令妹對你一片真情,但你卻自欺欺人,用這夢見草幻化一個虛無假象,如此,你對得起她嗎?我勸你立刻放下屠刀,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秦血凝眼中爆出血光,一股戾氣鋪天蓋地的散發開來。

“秦王府的家事,用不著別人來管!”

雲鴻手持正氣爐,青衣鼓動,正色道:“秦血凝,我一向不愛管別人家的事,但你所犯惡行,天地難容。這件事,我雲鴻管定了!你勾結魔教,私通敵國,如今,連親叔叔、親妹妹也下手,你六親不認,畜生不如。再不放下屠刀虔心改過,必將神形俱滅,萬劫不複!”

說著,朝身後眾人道:“各位,請助我一臂之力!”

幾人同時點頭,手臂發力,一股精純的靈氣湧動,注入到雲鴻的體內。

雲鴻指撚法決,雙眼緊閉。方才在地穴中,他領悟到了飛鴻上仙的一縷劍意,此刻,餘勢未歇,實力正處在巔峰狀態。無數道藍色靈氣穿透光芒,注入到雲鴻的體內,又由雲鴻注入到正氣爐中。靈流環繞香爐,滾滾飛舞,一道金色的旋流淩空而上,爆發出無上天威。

“天地有正氣——”

“轟!”正氣爐金光芒怒放,當空幻出濃雲,天威無限,雷霆萬鈞。

“萬劫不複?哈哈,本少已吸食了九百九十九個女人的精元,就差一個極陰之體,便能跳出三界,不入輪回,何俱你什麽萬劫不複?”秦血凝媚笑連連,說道最後一字時,放聲礦口起來:“今日正巧,有兩個極陰之體的女人在場,既然你們想死,本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陰陽血屍母體的厲害!”話音剛落,那假秦憐香仰天一嘯,尖銳的鬼聲登時傳遍幽京城!

雲鴻呼吸一窒,原來此女就是血屍母體。

刹那間,雷鳴大作,隻見漫天青紫,滾滾奔騰。雲鴻利用飛鴻上仙的劍意,化作浩然正氣為無上天威,引銀蛇紛舞,紫電破空,一道電矢從天而降,朝那血屍母體的頭頂劈去。

這一情景著實令人震驚,引雷之術,高深莫測,已是仙術。

熾光刺眼,氣浪飛炸,在巨大的轟鳴聲中,整個醉仙樓幾乎被夷為平地!酒桌,板凳,門窗,櫃台,草木,泥土,包括臨近的溱湖之水……在這一個瞬間,就好似大浪滔天,層層起伏,轟然湧動。所有的東西都在氣浪中,拔地飛起數丈高,然後重重的摔落在泥濘中。

那些逃出去的官員,回頭一看醉仙樓,就好似被仙人一掌拍碎,轟然倒塌。

嚎哭聲、悲戚聲、感歎聲紛紛不斷。

不少人幾乎驚呆了,一時愣在那裏,悉心感受這可遇而不可求的畫麵。

就在此刻,秦王府地穴中,也在上演著驚心的一幕。

待雲鴻、秦憐香兩人走後,麵對上百隻暴怒的血屍,司空浩然不慌不忙,隻是取出一張樣式奇怪的古琴,悠然彈奏起來。那琴身形製修長,圓首與內收狹尾,分明是“靈機式”。梧桐木斫,琴麵塗以丹青大漆。奇特的是,一般的古琴,都以上好的金、銀襯底,然這張梧桐古琴,卻用一塊完美無瑕的琉璃玉襯底,而琴上絲弦,也用一種類似金絲的材料製成。

細細看去,圓形龍池,扁圓鳳沼,納音微隆,比通常的古琴更為玲瓏。

如此,再配以琉璃、金絲,可謂摒絕奢華,精氣內斂。

一曲初響,琴音鬆透響亮,饒有古韻。然而,這琴聲似乎是那些血屍的克星。隨著這洪如銅鍾的深遠琴聲響起,那些血屍的狂躁之氣,似乎被這一曲瓊音給散盡了,不再進攻。

而司空浩然所奏之曲,也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雖不知名,但曲音圓潤,一時便覺眼前煙嵐繚繞,清冷如水。琴音就好似一汪清泉,潑灑到血屍們的耳中,瞬間就將其體內的戾氣敲散,血屍們紛紛安靜下來,甚至俯首稱臣。

然而,隨著血屍母體一聲長嘯,驚動幽京,安逸瞬間破碎!

從司空浩然撥琴的手法來看,他對此琴的控弦之力,並非爐火純青。因為血屍母體的一聲驚吼,流動的指尖略一停滯,竟彈錯了一個音節,古琴曲調頓時淩亂。刹那間,司空浩然就意識到了不妙。那些安靜的血屍,口中再次發出暴戾的吼叫,眼睛充血,凝成豔紅。

“糟了!”司空浩然心神一動,竭力穩定琴音,可為時已晚。

一頭血屍恢複了野性,血口大張。

樂聲蕭索,夜光黯然,那兩顆鋒利的獠牙,仿佛隨時索人性命的利劍。

司空浩然指尖忽轉,那弦弦沉遠,聲聲幽訴的“安魂曲”,不過一時,便轉變為激越浩瀚的戰歌。跟隨手指撩撥的節奏,如聽萬壑蒼鬆,九霄奔雷。樂聲幻出一道道有如實質的音波,恰似持劍揮戈的戰士,他們策馬吟肅,攜帶金戈之氣,朝那隻發狂的血屍直斬而去。

“哢嚓”一聲,屍頭落地,血濺三尺。

隻可惜,變為“戰歌”後的琴音,無論如何都無法沉落,回到先前的悠揚旋律。洞外吹來的颯颯野風,如風搖翠樹般滲入肺腑,給司空浩然帶來短暫的清明。但他明白,往往短暫的安逸過後,便是無盡的殺戮。音律變化,安魂曲中的血屍紛紛醒來,而司空浩然成為了他們的唯一目標。血屍們仰望頭頂,開始捶胸頓足,放聲咆哮,很快,便如潮水般衝來。

司空浩然屏氣凝神,全力禦敵。

但敵眾我寡,麵對咆哮的血屍,即便司空浩然擁有三頭六臂,也是難逃厄運。

自知不敵,司空浩然神色黯然,指尖曲調放慢。

“無求生以害人,有殺身以成仁,嗬嗬……”當憤怒的血屍迎麵重來,他雙手合力,頓時按住振動的琴弦。他放棄了抵抗,瞑目等死。這一刻,他內心中有些許失落,但卻並沒有因此而絕望。司空浩然的元神已是鬼仙,即便肉身生死,元神也不滅。但令人頭疼的是,這一副他使用了多年的軀殼,又得報廢,接下來,又要為了尋找寄體,而踏上茫茫不歸路。

那些血屍見此,凶狠的眼神中,皆流露出得意而凶殘的獰笑。

然而,就在這生死關頭,昏暗的夜空中忽然飛來一物,忽然間,天地清光大盛。

司空浩然感到異常,即刻睜眼看去。

透過頭頂的洞口,卻見小雨淅瀝的夜空中,八道流光氣劍,淩空盤旋,這些氣劍一分為二,二分為四,瞬間變成數十道雪亮的劍芒,組成一道玄妙的劍陣,朝著地麵轟然墜/落!

一聲宛如山洪暴發的巨響,頭頂堅硬的岩層,頓時破碎坍塌。

司空浩然大驚,趕忙運氣護住周身。

誰知那碎石坍塌,沒有傷及司空浩然分毫,倒是將迎麵衝來的血屍壓死了不少。單是這一擊,便有十餘隻血屍殞命。正驚時,數十道雪色劍芒漸漸落地,它們排列整齊,恍有靈性,組成一道劍氣屏障,將陸續衝來的血屍逼退。頭頂清明無物,天空中,一道人破空而來。

來者禦劍浮空,疑似天外來客,身上光芒璀璨,又如神仙中人。

數把光劍繞身飛旋,舞出蹁躚殘影。涼風輕拂,吹起他額前一縷黑白相間的絲發,玉樹臨風,目空一切。若是此刻雲鴻在場,定能一眼認出,此人就是那位終南仙長——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