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以德報怨

月出東山,雲光漸暗。

鄂明四人在一頓暴飲暴食之後,便又回房大睡起來。這日子簡直快活似神仙,除了吃就是睡,高方交待的事早就拋到腦後了,隻等著雲鴻給他們帶回棉衣,剛好這天氣有些冷。

正做著美夢,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鄂明武道修為最高,先被吵醒,擾了清夢,心情有些不好。

以為是鴻公子回來了,一想又不對,鴻公子回家從不敲門,這會“三更半夜”的,誰沒事來訪?迷迷糊糊中起身把門一開,卻見一個瓜子臉的美丫頭站在門前,鳳眼柳眉,墨發朱唇,模樣十分俏麗,隻是麵色有些冷淡,不過映染月光,倒似洛神下凡,清豔不可方物。

鄂明見狀,眼中登時射出一團精光,心中的怒火煙消雲散,隻是嘴角開咧,流出一道晶瑩的**,看上去十分浪**。之前,他雖見過靜萱幾麵,不過都不曾留意,如今光色暗淡,加上他大夢初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壓根就沒認出她來,因此便動了邪念。

靜萱被他這麽看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尤其是那一口大黃牙,更是讓她覺得惡心。

自己好歹是個有模有樣的丫鬟,且年紀還小,尚未及笄,除了偶爾被寒公子“調戲”之外,侯府中還沒人敢褻瀆她。當下惱羞成怒,還不等鄂明說話,舉手便是一記巴掌。

靜萱雖是鍛體境大成的武者,卻沒有任何沙場經驗。反是鄂明,境界雖不及靜萱,但常年在戰場摸爬滾打,經驗老套,戰鬥意識十分敏銳。加上女真族天生力大無窮,靜萱剛剛抬起手來,鄂明便是一陣警覺,下意識裏一揮手,一記擒拿手,將她的手腕牢牢箍住。

“你要死嗎?給我鬆開!”

靜萱提氣掙紮著,不過力氣與鄂明一比,卻是相距甚遠。

鄂明不精通漢語,加之靜萱說的急促,一時半會他也沒有聽明白。

鄂明是個粗人,不懂什麽憐香惜玉,見她沒有力量反抗,俊俏的臉蛋有些發紅,*更旺。當下手腕一轉,摸住靜萱的芊腰,猴急了便將大嘴往前湊:“小丫頭,老子要你了!”

“你放手,你放手,本姑娘要殺了你!!”

對於靜萱的反抗,鄂明反而性“欲”高漲。兩人的動靜實在太大,一不小心踢倒了桌旁的凳子,一邊,還在熟睡的三人也被驚醒。一看大哥正摟著一個花容月貌的丫頭,心底的野性瞬間就釋放出來。下一刻,四雙如狼的眼睛,死死盯上了靜萱瘦小的身子骨。

“你們放開我!你們對本姑娘無禮,夫人一定不會饒了你們的!”

“啊!!救命啊,救命啊,鴻公子救命啊!”

鄂明幾人激發了獸性,任由靜萱如何叫喚都聽不進去,反正這裏是後院,有幾個丫頭被強“奸”也不會有人問津。喊了半天,不見有任何動靜,知鴻公子尚未歸家,整個人幾乎崩潰了。以前在夫人手下辦事,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想到今天會栽在這四人手上。

鄂明四人二話不說,一擁而上,剛要扒了靜萱的黃裳,卻聽“嘎吱”一聲門響。

下一刻……

雲鴻不知從何處飛竄出來,身影如鬼魅般飄**著,速度極快,腳下沒有絲毫響聲,剛一進門,渾身便迸發出數道天旋地轉的熱浪,夾雜著風沙雲氣,直朝四人撲麵湧去。鄂明的右手已經貼在了靜萱的衣物上,卻感覺被一股千斤之力挽起,一撥一撩、一翻一轉間。

“哢嚓”一聲,這是骨頭脫臼的聲音!

“爾等劣徒放肆!”

一聲嗬斥,夾雜無上的浩然正氣,登時將四人從欲海中喚醒。

鄂明大驚失色,腦中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手腕一陣刺痛。

再看時,卻見雲鴻偉岸的身影拔地而起,像天神般立在自己麵前。尤其是那張略帶殺氣的臉,令人頓足仰止。鷹爪般的骨手死死箍住手腕,一動都不能動。自己可是武者之身,常年在戰場廝殺,等閑之輩怎可能傷得了自己?別說是拗斷手腕了,就是劃破皮都不可能。

他萬萬沒想到,這樣的力道,竟從平日看似文弱的鴻公子手中發出!

“鴻公子…我們……”

另外三人也被雲鴻這雷霆一擊鎮住了,尤其是鄂明,“撲通”一聲便跪地求饒。

恰逢此際暮煙四起,一縷皎潔的月光照進屋內,透過殷紅的篝火,將眾人的臉龐照得無比清晰。定睛一看,剛剛被強“暴”的那個女子,竟是夫人身邊的丫頭,登時嚇得魂飛魄散。

靜萱從沒受過這般刺激,依舊沉浸在恐怖中。

她雖自幼跟隨高芹,嚐盡人情冷暖,武道天資極高,但她始終不過是個十五歲的丫頭,很多事都還不能接受。雲鴻見他隻是衣衫不整,看來四人並未得手,這才收斂了些殺氣。

雲鴻暗自慶幸,若不是回來的及時,怕是要悔恨一生!

對於鄂明四人,原本還存在的一絲好感,也登時變成厭惡。眼下,若不是為了上官百裏的交易,他恨不得一刀了斷了這幾人。嗬退幾人後,走到靜萱身邊,見她清澈的瞳孔依舊在顫抖,恐是神魂受了驚嚇,輕輕握住她那玉手,一道精純的浩然正氣悄然輸送過去。

浩然正氣對神魂的滋潤效果上佳,隻是眨眼功夫,靜萱就回過神來。

“鴻…鴻公子……?”

聲音細弱蚊蠅,她剛被浩然正氣滋潤過,隻覺溫軟猶存,情緒也平定下來。看了看左右,鄂明四人都跪在地上,又看了看眼前,正是那張劍眉星目、豐神俊秀的臉龐,心中不覺升起一股好感。要不是夫人與雲鴻作對,自己顧忌他的身份,眼下怕是會一頭撲到他懷裏。

“萱姑娘莫怕,鄂明四人犯下這等事,天誅地滅!四人如何處置,我全權交給你。”

雲鴻伸手摸了摸她香軟的臉蛋,以表安慰。如今兩人還有隔閡,不好做出什麽親密的舉動,隻好把矛頭直指鄂明四人,眼下,就算靜萱要殺了四人,雲鴻也不會有一絲顧慮。

感受著雲鴻手心的溫度,渾身**漾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暖。

不過,下一刻,心底還是升起一絲警覺。

這四個戰俘價值不菲,要是因一時憤怒而殺掉,夫人那邊恐怕會過不去。

當然,若是把這個責任推給鴻公子,這倒是一個給雲鴻製造麻煩的絕佳時機。若夫人在從中作梗,說不定能因此事除掉雲鴻。不過,自己真要做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嗎?

輕輕撥開雲鴻的手,臉上漾出半分女兒紅暈。

“這四個戰俘是公子的手下,奴婢不敢越俎代庖,公子看著處置便是。”

“既是如此,家法處置,每人領一百家棍。”雲鴻盯著四人,麵無表情的說道。

四人聽雲鴻這麽一說,臉上頓時露出欣喜之色。

犯了這等大事,四人已是罪不可恕,要是傳到了夫人的耳朵裏,絕對活不過明天。如今有鴻公子出麵,硬是撿回了一條命。一番磕頭之後,四人便下去領家棍了。

雲鴻誠心放水,沒讓他們去執事堂領罰,反是讓他們互相動手。

不用大椿木製成的家棍,一百棍挺多就是皮開肉綻,絕對傷不了筋骨。

對於雲鴻的處置,靜萱並沒有說什麽。眼下這個俊美公子,愈發在她心中留下了好的印象。隻不過這麽一折騰,夫人吩咐她做的事卻是做不成了,待會給夫人回複,也隻能撒謊了。陡然間,她忽然留意到自己的花邊黃裳,在掙紮中被撕出一道大裂口,臉上紅了一片。

正尷尬時,卻見雲鴻從背後伸出手來,給她遞來一個小銀錠,大約十兩。

“他給我錢作甚?難道要收買我?”靜萱心中一緊,這十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卻也不少,至少是雲鴻兩個月的月例錢了,可他竟眉頭都沒皺一下就遞給自己,出手實在闊綽。

忽然,感覺腰間一癢,見雲鴻正打量著自己破損的衣服:“衣服破得有些大,怕是不好縫了,明日去重買一件,姑娘家的,形象很重要。姨娘要是看到了,還以為我欺負你。”

靜萱沒想到雲鴻會說出這麽一番感人肺腑的話來,登時愣在哪裏,有些手足無措。聽他提起夫人,卻又有些心酸。自己雖然跟了夫人十幾年,但夫人卻從來沒有這般對待他,衣服破了,也頂多是給些碎銀子買些針線縫補。雖然極力控製著,但還是伸手接過了銀錠。

手心傳來那銀錠冰涼的觸感,靜萱這才驚醒過來。

“我以前多出為難他,從沒給過他好臉色,可如今,公子他卻以德報怨……”

靜萱的心靈深深觸動了,不過因為高芹的限製,還是沒有讓他表現在臉上。當下,隻是低著頭小聲說了句“謝謝”,甚至都沒有抬起頭,與雲鴻的目光發生絲毫的接觸,便慌慌張張的跑出了園子。黑暗中,雲鴻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知不覺,眼角邊留下一泓清淚。

“萱兒,等我……這輩子,我誓以生命捍衛你一生……”

正在這時,鄂明四人相繼打完了一百棍,陸續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