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仙寶秘辛
清光升騰處，水汽氤氳，卻是現出一張奢華絕美的古琴。
雲鴻驚道：“大聖遺音！”
見到古琴，虹顏心中泛起一陣波瀾，似乎有所感概，說道：“都說物是人非，往年在山中清修，見花開花落，年年相似，倒也無甚憶念。如今看來，三百年時間，你我都已是風燭殘年，隻有這一張大聖遺音，仍舊散發著昔年光彩。回想那重重往事，真是令人心酸。”
司空浩然輕拂琴弦，追憶道：“此乃塵世裏的唯一紀念，自當珍存。”
仙器麵世，雲鴻渾身激起一層冷汗。
仙器自有靈性，當會與主人產生感應。隻是比起正氣爐、墨魂硯，大聖遺音帶來的感覺更為強烈。那是一種接近吞噬的力量，仿佛野獸一般，似要將他生吞活剝，奪取本體內在的真元。雲鴻萬分不解，之前收服正氣爐、墨魂硯，都沒出現這種奇怪的現象，這大聖遺音為何如此霸道？望著眼前散發微光的仙琴，他心中沒底，隻能意守丹田，以浩然正氣相抗。
虹顏看出了其中端倪，驚道：“你竟然能與此琴通靈！”
雲鴻問道：“仙長何意？”
虹顏鄭重道：“通靈乃道門法語，意為溝通仙器內在的靈性。一般仙家法器，經過靈氣滋潤，歲月洗禮，皆能孕育出靈性。靈性就是所謂的器魂，對於這類仙器而言，並非得到就能使用。好比正道人士驅使邪魔之器，往往會遭到反噬。大聖遺音靈性極高，家父說過，此琴源自上古，意義非常，交予我兄弟二人接管，也是為了在塵世中尋找能與其通靈者。”
雲鴻心中一凜，眼前這張絕世古琴，似乎蘊藏著什麽驚人的秘密。
“難道，老師和仙長都不能與之通靈？”
虹顏長歎一聲，搖頭道：“當年，父親將此琴托付給我，我發現，我雖能彈奏，但卻不能使用琴中蘊藏的巨大靈能，即便偶爾抓住契機，調出的靈力也十分有限。數次嚐試未果，我終於明白，原來我不能與此琴通靈。因此，才將此琴贈與浩然，希望他能尋得此法門。”
說著，望向司空浩然，他掌握此琴三百餘年，當有一些造詣。
雲鴻壓住心中渴望，問道：“請老師賜教。”
司空浩然眉峰緊蹙，一團愁雲敷在臉上，黯淡無光，似乎被什麽東西所困擾。
許久，他才望向雲鴻，說道：“你既能與此琴通靈，怕也是造化因果，天道所定，今日我便將此事因果告訴你。此琴意義重大，有關天機，更有關於上古時代的秘辛，你要切記。”
見師父麵色凝重，雲鴻心中大振，盤膝而坐，靜靜傾聽。
所謂秘辛，雲鴻心中有數，應該是與上古儒門有關。他心中正不解，歐陽家與儒門有何關聯，但看浩氣堂中供奉孔聖，以及七十二賢人，在大唐時代少有，他們的關係絕非淺薄。
雲鴻一稽首：“老師，你請說。”
司空浩然點點頭，目光浮現滄桑，意念漸漸陷入追憶之中。
“事情是這樣的。就在大哥入終南後十三年，唐王朝被推翻。歐陽府因之前得罪過官府，慘遭滅頂之災。我僥幸逃出，孤身一人，無依無靠，便起了出塵之念。於是四海為家，雲遊以修行。之前，為救小穎，仙心破碎，我深知，自己在武道上已難有進展，於是，將所有的心思投入到此琴中。二十年後，某一日，我終在曲道上有所成就，窺探到此琴的秘密！”
雲鴻心中怦怦劇跳，他有預感，這番話未來將有大用。
虹顏也盤膝而坐，靜心觀聽。
司空浩然道：“原來，我歐陽一族淵源頗深，最早源自夏王朝少康時代。少康有一子名無餘，曾被封於會稽山南，南山屬陽，歐陽姓氏自此建立。在當時，天下無佛、道，隻有一個‘仁虛門’為國教，負責主持祭祀、占卜等禮儀。傳言，仁虛門的掌教為聖人，但具體是誰，無人得知。而距琴中的信息反饋，我歐陽一族的先祖，在仁虛門中是一位關鍵人物。”
虹顏疑惑道：“浩然，少康之時早有文獻典籍，為何貧道從不知有此教？”
司空浩然說道：“正因典籍中無記載，方才為秘辛！”
雲鴻精神一震，想到那日在儒仙居，聽上古大聖廣成子所言，商朝封神一戰，上古儒門被徹底消滅。女媧娘娘因殺伐過重，為掩自身罪行，命周天子修改曆史，刪除大周前，所有與儒門有關的記載。直到春秋戰國，三教意識到人族當興，見儒門聖人孔轉世投胎，下界曆世造劫。為爭氣運，道德天尊轉世老子，接引佛轉世喬達摩，也就是後來的釋迦牟尼佛。
今聞司空浩然所言，這個“仁虛門”，或許就是上古儒門的分支。
司空浩然招手道：“雲鴻，你過來。”
雲鴻恍恍惚惚的走到他身邊，一個稽首：“老師有何吩咐？”
“且看此琴。”
雲鴻朝琴弦上一望，霎時腦中一片空白，似乎還聞到了些許腥氣。便在這時，司空浩然指尖一彈，古琴陡然放光。聲音鏗鏘，雲鴻空白的意識中，陡然出現了一副慘烈的畫麵。
眼前天塌地陷，自己深處千萬烈火之中。
無數隕石、火箭從天而降，攻向遠處的一座雄偉城池。天地間風雲湧動，霞光激撞，天空、地下，到處是殘肢斷臂。腳下密密麻麻，全是竄動的人頭，這裏，顯然是一片戰場！
一塊隕石如流星隕落，朝他飛速衝來，雲鴻驚叫一聲，身不由己跌坐在地。
司空浩然一拍琴弦，琴聲戛然而止。
於此同時，雲鴻回歸現實。
望著驚恐中的雲鴻，他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雲鴻定了定神，額頭還在冒冷汗。前世今生，曆經大小戰役數百場，但從未見過如此慘烈的戰鬥。屍橫遍野，整座城池都被鮮血染紅。還有那從天而降的隕石，顯然是仙神之力。
“戰場，但不是人類的戰場。”
司空浩然說道：“是的，此戰場絕非人力造就，但在人類的曆史上，我從不知哪一場戰鬥有仙神大規模參與。正因為這場莫名的人仙混戰，歐陽一脈遭到滅頂之災，從此，消失在曆史長河中。但不知什麽原因，據相關史料記載，歐陽一脈卻在戰國時代重出江湖，當時的家主歐陽少中乃孔聖人坐下七十二賢人之一。而此琴，正是孔聖人親手托付給歐陽少中。”
虹顏怔了一怔，猜測道：“如此說來，此琴乃儒門之物。”
“應當如此。”司空浩然道。
虹顏皺眉道：“但自古以來，儒門之士多以齊家、治國為目標，不追求成仙證道，即便是孔聖人，活到七十二歲也鬱鬱而終。但看此琴，仙力巨大，恐不遜於滄瀾水晶珠，應該已達到先天靈寶的層麵，不該是孔聖人生前所持法器。那麽，此物孔聖人又是從何得來的？”
“從何而來我並不知曉，但我知道，這樣的法器，三界內共有九件！”
“九件仙器！”雲鴻心中一顫。
虹顏皺了皺眉，問道：“共有九件，那其餘八件是什麽？”
指尖撩動，琴弦上浮出點點幽光。
隨著光影交織，不斷反射，空中漸漸浮現出一個畫麵：那是九道神光爭相追逐，繽紛閃耀，首尾相連，運行極緩，似乎組成某種奇妙的陣法。細細去看，九道神光各有色彩，內中皆有一物懸浮。正值跟前的是一抹白光，其中光影離合不斷，正中央處，漂浮著一抹暗淡的虛影。那是一張古琴的模樣，影子下方還有幾個象形文字流動，十分古老，讓人難以辨認。
雲鴻眼力極好，辨認之後看出這四個字。
“大聖遺音！”
這一刻，見多識廣的虹顏也略有震驚！
往下看去，剩下的神光中，分別是一隻香爐、一塊墨硯、一尊玉璽、一麵鏡子、一張彎弓、一副錦囊、一隻仙舟、一塊石鑒。而最後一物頗為神秘，由七彩虹光緊緊包圍，裏麵還有雲霧升騰，讓人有些看不清楚。乍一看去，似是一條形狀怪異的尺子，又似是大臣早朝時用的笏板。
有了“大聖遺音”四字作為基礎，辨別後麵的文字就容易許多。
雲鴻將其依次讀出，分別是：正氣爐、墨魂硯、鎮國璽、月花水鏡、麝月神弓、乾坤錦囊、浩海雲舟、天機寶鑒。最後一物，神光耀眼，隻能勉強能看清那名字中，有“丹青”這兩個字。
“這……”
當雲鴻看到正氣爐、墨魂硯時，他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師傅早就知道，墨魂硯、正氣爐乃九仙器之一！難怪那晚他要闖入雲府，搶奪墨魂硯。不過，話雖這麽說，但有一點又不合邏輯。正氣爐一直在國子監儒林，而老師又是國子監祭酒。前世，他翻過老師的案冊，他在國子監工作十數年，難道不知正氣爐藏於其中？
於是問道：“老師早就知道，我手中有正氣爐、墨魂硯二仙器吧。”
司空浩然一笑，點頭道：“沒錯。”
“如此說來，那天夜裏，前往侯府盜取墨魂硯的黑衣人，便是老師你了。我不知道，老師為何與白蓮、拜火二教的妖人合作。還有，正氣爐一直藏於國子監，難道老師不知？”
“黑衣人是我，正氣爐藏於國子監，我也知道。”
雲鴻眉頭一皺，既然他知道，為何不自己取來，偏偏讓這兩仙器落到自己手中？
“還請老師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