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以牙還牙

雲鴻父子身受重創,十二個道士也傷得不輕。

尤其是那四個通體境的道士,手中的青鋼飛劍,受氣浪絞碾,無端碎成數十截。和雲鴻的情況相似,飛劍碎片彈回,穿胸破骨,徑入五髒。有兩個傷勢嚴重的,當場倒地,口吐鮮血,看樣子已經暴斃。其餘十人,每人都被碎片割得遍體鱗傷,乍一看去,如同十個血人。

眾人驚駭,沒想到玄門道士,十二敵二,竟隻打了個平手!

雲鴻被浩然正氣反噬,渾身火燒火燎,神識有些混亂,渾渾噩噩,如在夢中。雲封傷得更嚴重,他正麵受到氣浪衝擊,口角邊上,已粘附了些許內髒碎片。雲侯府勢單力薄,府中高手除了雲封,別無他人。按如今之勢,已無力再戰。不是輸在了武力,而是輸在了人數。

對方足足有十二人,再加上劍陣,雲封二人怎可能戰勝?

玄門十二道士,雖然每人都有受傷,但對於那姓張道士,以及另外三位宗師,這點小傷並不算什麽。踉蹌起身,丹田聚氣,猛一發力,嵌入體內的飛劍碎片盡數逼出。牛鼻老道哈哈一笑,說道:“雲封,你簡直自不量力!天師劍陣足以誅殺人仙,你以為你很厲害嗎?”

雲封受了重傷,已不能說話,盤膝坐地,閉目運氣。

上官百裏、雲清月扶著他,上官百裏幫他調息。

雲鴻查看身體,受到正氣反噬,五髒皆有損傷。即便用正氣爐恢複,也至少需要三個時辰。聽那牛鼻道士囂張的語氣,不屑笑道:“天地玄門,弟子眾多,十二敵二,貽笑江湖!”

話中帶有鮮明的諷刺,讓人聽著很不舒服。

牛鼻老道怒火上湧,喝道:“你這妖人,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什麽十二敵二?玄門乃道門正宗,雲侯府是邪魔外道,別說十二敵一,就是以百敵一,我大玄門也是光明磊落!”

“不分紅白,以多欺少,如此也稱正宗,就不怕天下人恥笑?”

“小兔崽子,給老子閉嘴!”

雲鴻冷笑一聲,繼續說道:“玄門師承‘正一道’,前朝乃是‘四山符籙’之一。自流仙真人飛升,玄門受朝廷分封,拜為國教,便逐漸猖獗起來!修道之人,本該清心寡欲,得道者,明心見性,洞察萬物;守真者,斬妖除魔,禦劍江湖。隻有那些半吊子,執著於紅塵功名,利益熏心,壞事做盡!如今的玄門弟子,空有一身法力,卻無半點德行,讓人心寒!”

“夠了!給我閉嘴!”

牛逼道士聽不下去,怒喝道:“你算什麽東西?玄門乃道門正統,有兩千多年的曆史積蓄!哪是你這毛頭小子能隨意評論的!”說著,朝身後幾個道士一揮手:“將他壓回去!”

“不要!你們不能帶走我哥哥!”

雲清月張開玉臂,舍身攔在他身前,似要與那些道士魚死網破。

“妹妹,你走!”雲鴻焦急道。

牛鼻道士**笑一聲,說道:“呦~這小丫頭長得挺俊,兄妹情深?嗬嗬,既然你們情深,便讓你們在一起!來人,給我把這小丫頭也抓起來,一起帶回去!正好給兄弟們受用受用!”

聽聞此話,那些道士眼露色相,一臉**笑與身上道衣極為不配。

上官百裏聽聞,怒不可歇,罵道:“臭道士,道門弟子心無**念,你說什麽?”

牛逼道士嘿笑一聲,不屑道:“放你娘的狗屁!道門弟子無**念,這誰規定的?道法三千,終點唯一。佛門尚有人修‘歡喜禪’而成佛,我道門就不能修‘采陰補陽之術’而得道?”

上官百裏怒道:“采陰補陽!那是魔教幹的事!”

牛鼻子臉色一沉,重申道:“老子剛才說了,我玄門代表道門正宗,無論貧道做什麽,都代表正道!小子,你給我閃開,否則老子把你一起抓了,拉到幽冥煉獄,喂雞喂狗!”說著色眯眯的望向雲清月,柔聲細語道:“小娘子,隻要你和這些人劃清界限,貧道保你無事!”

“無恥!”雲清月朝他呸了一聲。

見她敬酒不吃吃罰酒,牛鼻子怒道:“兄弟們,給我抓起來!”

“慢著——”

一個威嚴的聲音眾人身後傳出,那幾個道士停下腳步。

循聲望去,原來是一直默不作聲的南宮青城發話了。雲鴻望了他一眼,此人心胸狹窄,小肚雞腸,從出現到此刻,就沒指望他幫自己。牛鼻子愣了愣神,問道:“將軍有何指示?”

南宮青城翻身下馬,嚴肅道:“張師弟,此人嫌疑重大,可能知道陛下的下落,暫時不能讓你帶走。即便帶走,也是讓本將軍帶回去,先打入天牢,再經大幽府審理,等找到陛下和公主後,聽陛下發落。如果陛下將他交給葉掌教,到時,你可來提走此人,任由處置!”

牛鼻道士目光一怔,有些結巴。

“這、這……南宮師兄,這可是掌教師尊的意思!”

南宮青城冷道:“二十年前,師尊流仙飛升仙界,葉掌教繼位,我就離開了玄門。本將軍雖是玄門弟子,但更是京畿大將軍。所有決定,不得不為朝廷著想。這次搜捕雲鴻,玄門的意思也是為了找回陛下,張師弟,你不必多言!”說完,不等牛逼道士發話,朝身後將士下令:“雷、霆二將,把雲鴻帶回天牢!”二武將接令,拿出玄鐵鏈,要將雲鴻栓起來。

牛逼道士驚怒交集,敢情之前的一番苦戰,全都為南宮青城效力了。

而且,自己這邊還死了兩個小師弟。

張臂攔在幾人身前,笑了笑,說道:“南宮師兄,咱們都是玄門弟子,你該知道,玄門門規有多嚴厲。掌教師尊讓貧道帶雲鴻回王屋山,如果人帶不回去,恐怕會讓我難做啊。”

“難做?”

南宮青城眉頭收斂,問道:“張師弟,若是本將軍把人交給你,豈不是讓我難做了?我奉皇後懿旨,捉拿雲鴻。如今人抓到了,卻將他交給你,試問,這是不是違抗了皇後娘娘的懿旨?你辦事不利,犯了門規,大不了受幾棍,本將軍違抗皇後懿旨,那可是要殺頭的!”

“這、這、這……”

聽到“殺頭”二字,牛鼻子滿頭大汗。

幾個武將手持鐵鏈,徑直上前。牛鼻子伸手去擋,卻被幾人一瞪,頓將手縮了回去。南宮青城出動了禦林軍中所有的精銳,這些武將都是武道宗師,常年浴血沙場,身上充斥著一種血煞之氣。先前大戰,牛逼道士受了傷,現在,若再和南宮青城火拚,當是必輸無疑。

本以為借南宮青城之手,可輕易辦成此事,沒想到到頭,他卻翻臉不認人。

“南宮青城,你違背師命,貧道要上告師尊!”

南宮青城冷笑道:“張炎,你別拿葉掌教壓我!本將軍的師尊是流仙,他老人家已經西去多年,你要找他,便一頭撞牆,去西天找吧!”雷霆二武將撞開張炎,朝雲鴻走去。

張炎怒道:“南宮青城,你以為老子怕你嗎?你、你……以多欺少,趁人之危!”

“以多欺少,趁人之危?”

南宮青城笑了笑,說道:“這也是跟張師弟所學,學以致用,還可以吧?”

“你!!”

張炎目眥欲裂,如鯁在喉。

南宮青城雖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但此行此舉,倒是算為雲鴻報了大仇。

“轟隆”一聲,五十斤的鎖鏈扔在地上,發出雷鳴巨響。

這雷、霆二將都是宗師高手,軍隊中的武道宗師,少說都是將軍級的人物。看這兩個人和南宮青城走的如此接近,地位應當不低。如今這種狀態,要想從這兩個宗師手中逃脫,那是不可能的事。打消了逃跑的思想,雷武將說道:“你是自己帶上,還是我們幫你帶上?”

望了一眼地上的手銬與枷鎖,雲鴻苦笑一聲。

不知為何,陡然想起前世的經曆。那年,自己同樣在軍隊的圍攻下,捉拿歸案。

時間恍惚,今生,很快又麵臨相似的情形。

“我自己來。”

回頭望了一眼父親和妹妹,說道:“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哥哥……”

雲清月眼中含淚,依依不舍。

上官百裏說道:“雲兄,我相信你。你放心,我們會為你洗雪冤屈!”

雲鴻一笑,點點頭:“百裏兄,家父和家妹,還勞煩你照顧。”

“你放心,我會的。”上官百裏鄭重點頭。

“不要磨蹭!”

另一個武將朝雲鴻厲喝。雲鴻白了他一眼,主動帶上手銬、木枷,走到牛鼻子道士張炎麵前,啐了一口唾沫,道:“老道,做人積點德,小心業力纏身,墮入地獄,萬劫不複。”

張炎聽聞,火冒三丈,便想上來抽他一巴掌,卻被兩個武將攔住了。

南宮青城縱身上馬:“人犯歸案,張師弟,本將告辭。”

張炎咬牙切齒,眼看著南宮青城將人帶走,數百人的軍隊浩浩****,消失在清心坊的西北角落裏,自己卻無計可施,心中既恨又怒。雙手握拳,指尖摩擦,發出“咯咯”的聲響。

一個清瘦的道士瞪大眼睛,問道:“張師兄,我們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張炎瞪了他一眼。

“還能怎麽辦?把死人抗走,回白雲觀,找長老去!”

眾道士點頭,扛起地上的兩具死屍,灰溜溜的朝東南方向離去。

雲封受傷不淺,要想徹底恢複,沒個兩、三天絕無可能。見一眾閑人走清了,上官百裏鬆了口氣。雲清月、管雯扶著雲封,與下人們進了內屋。至於救援雲鴻,還需從長計議。

而此刻,雲鴻已被雷、霆二將壓入天牢,等候黎明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