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昆山遺種
這植株形似鐵樹，細細一看，又發現葉子上盡是火紅的斑點。拿在手裏，分量也不輕，比一把精鐵劍還重些。虹顏前後翻看了半晌，又聞了聞那特殊的香味，隻覺得這殘枝中似乎蘊藏著極大的靈能。至於其他，倒也沒什麽發現。問道：“這是什麽東西，哪裏來的？”
雲鴻苦笑一聲，本以為虹顏見多識廣，沒想到他竟反過來問自己。
“是剛剛那女妖的斷臂。”
雲鴻將剛才事情經過大致敘說。虹顏聽聞有些震驚，說道：“你說什麽？我方才布下雷光追魂陣時，卻見那妖精雙臂完好。”聽了這話，雲鴻也有些吃驚，又看了看那株殘枝。
“這怎麽可能，我是親眼見她自斷左臂。”雲鴻有些想不明白。
“鴻哥，這次師叔說的沒錯，那妖怪的臂膀的確完好，她還與我們打鬥呢。”
一邊，蘇靈兒站出來幫虹顏說話。
“可是這……”欲言又止，那妖怪受了一記浩然正氣，丹田受損，又因逃生自斷左臂，就當她是靈鬼，也不可能在短短半刻鍾的時間內恢複。雲鴻心中一震，登時意識到什麽。
“不好，難道中計了！”
連忙問道：“靈兒，你看到的那妖怪長什麽樣？”
蘇靈兒抬頭想了想，說道：“那時天太黑了，我也沒看清。不過朦朧看去，那妖怪還長得挺漂亮的。穿著一身淡藍色的長裙，頭發披在肩上，身上還掛了很多葉子一樣的東西。”
“藍色長裙，頭發披肩？”雲鴻震驚道。
蘇靈兒不知他為何吃驚，以為自己說錯了，又想了想道：“沒錯，是這樣。”
雲鴻深吸一口氣，看來猜的不錯。虹顏他們追蹤的那隻女妖，根本就不是自己所傷的那隻妖！她分明籠著一身碧綠色的薄沙，頭發高高挽起，露出修長的脖子與皓白的胸骨。不過，正如蘇靈兒所說，那女妖身上也掛了很多葉子一樣的東西。如果沒有猜錯，這二妖是同夥。
“是我們失算了！”
雲鴻急忙將自己的發現告訴大家。
得知真相，蘇靈兒直接跳了起來。虹顏定了定神，平靜說道：“其實也不必驚慌，這二妖既是同夥，其中一人受了雷光追魂，自然能引導我們前往其穴，一箭雙雕，不為失算。”
皺了皺眉，翻看手中殘枝，若有所思道：“倒是此物……”
“此物雖是斷枝，已失活力，但若細細感受，還能察覺其中蘊藏的巨大靈流。若是本體，恐怕還要勝之許多。想我終南山地大物博，就是重陽宮前種植的一顆上古大椿，其靈力也遠不如此。若那女妖是此物成精，一旦修成妖身，或能直接突破人仙，進階地仙之境。”
說到這裏，虹顏眼中流露出些許擔憂。
“若是成了地仙，那就麻煩了。”
雲鴻聽聞也不由唏噓，說道：“我自幼識百花，卻不知這是什麽物種，慚愧。”
“此乃上古之物，你們不知道，這不是很正常嗎？”
不知什麽時候，一聲不吭幽若站在大家背後，冷冰冰的說起話來。看著幾人一臉疑惑的樣子，幽若輕撫發絲，緩緩上前，道：“這東西叫做：赤蕉，乃昆山遺種，源自上界仙山昆侖玄圃中。據說數千年前，因為氣候變化，早已滅絕了，沒想到在終南山還長有一株。”
說著，空手從虹顏手中奪過，倒是嚇了雲鴻一跳。
就是虹顏拿著此物，也不敢直接以肉身觸碰，用布好生包著。
“幽若小心，有毒！”
幽若望了他一眼，依舊不顧忌什麽，直接用那美膩的玉手拿起。
不過，當她拿起後，雲鴻才發現，這東西實際上並沒有毒，也沒有出現戰鬥中腐蝕萬物的情況。那碧色的汁液滴在她的手背上，反而像一股靈泉，來回滋潤著她的玉肌。隻是一會功夫，便緩緩滲進皮膚。本來有些幹燥的手背，竟在片刻間補滿水分，變得光滑瑩潤起來。
雲鴻有些吃驚，幽若卻輕輕擦拭那塗抹汁液的手背，說道：“大驚小怪。這赤蕉乃是極好的美容植物，上古時代，無數仙子采集此物煉製美容藥，你們幾個大男人，自然不知道。”
雲鴻啞聲道：“可是方才明明……”
“此物雖有劇毒，足以腐金蝕鐵，但毒性隻在靈氣催動下才會激發。尋常情況下，此物無毒無味。而且美容養顏也隻是它的一個效用，它還是鐵樹的近親。相傳，百年才會開一次花，千年才能結一次果。一旦結果，其生出的赤蕉果，堪比太上道祖煉丹爐內的九轉金丹。”
“赤蕉果。”初聞此物，頗為驚奇。
蘇靈兒聽說是美容靈藥，一變以往的口吻，崇拜道：“幽姐姐，能不能給我用用。”
幽若冷笑，隨手將之遞給蘇靈兒。
蘇靈兒如得至寶，滿懷欣喜的拉著跟班玄月到一邊慢慢研究。
虹顏眉頭一皺，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勁。自己修道百年，閱事無數，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即便是在書中也從未見過。但見幽若言語從容，無論是美容養顏還是赤蕉果，顯得對此物的習性十分了解。正色道：“既是千年前滅絕，想必書上也無記載，公主是從哪裏得知的？”
幽若隨口道：“皇宮藏寶無數，自是從一些仙人前輩的手劄中得知。”
“原來如此。”
見她語氣輕浮，虹顏麵色嚴肅，半信半疑。
正在這時，虹顏胸前的一塊靈玉緩緩放出光芒。當即將此事放下，朝眾人道：“雷光追魂陣傳來消息，那妖物已在太白峰北麵駐足，的確是百草窟的位置，大家準備好即刻出發。”
蘇靈兒依依不舍的放下赤蕉樹葉，雲鴻稽首道：“有勞虹顏兄帶路。”
當即禦劍離開許家，跟著靈玉發出的提示，不覺已飛過綿延百裏的太白峰。世俗終南有三峰，從南往北依次是：太乙、太白、太興。終南山北接壤秦嶺，越往北越偏僻。到達太興峰地界時，四周已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從未有人開墾過。高大的喬木仿佛一把把巨傘，遮住崇山峻嶺的真實麵目。而此刻月色朦朧，禦劍行於高天，山中景象更是看的模模糊糊。
猶豫地形險要，視線不好，飛得太高又無法收到訊息，半路就被迫降下飛劍。
“前方地形複雜，無法禦劍，隻能步行。”虹顏道。
環顧四周，全是參天大樹，林中一片漆黑，偶有月光透過密林照進山地，也顯得零零碎碎，根本不足以照亮前方的道路。更討厭的是，這種原始森林中野生動物極多，到處都散發著糜爛與惡臭，像是動物的糞便。蘇靈兒惡心道：“百草窟不應該都是草嗎？怎麽是這樣！”
虹顏道：“百草窟之名已流傳千年，或許在千年前，這裏還沒有如此規模的森林。”頓了頓，又道：“此地妖氣濃重，除了那對女妖，恐怕還生有其他妖孽，千萬小心。根據雷光追魂的靈玉顯示，百草窟的入口應該就在附近。此處地形複雜，我們一個跟一個，不要走散。”
雲鴻也感覺到體內的正氣隱隱顫動，遠方黑夜中，好似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
他知道，那些都是潛藏在暗處的妖魔與野獸。
“天地有正氣。”
心念一動，喚出正氣爐懸於眾人頭頂。
“浩然正氣乃妖魔克星，大家都站在正氣爐下，應該不會有危險。”
眾人朝雲鴻點點頭。果然，因正氣爐的奇效，眾人在山林中穿行了許久，也沒有什麽妖物上前襲擊。不過此時，雲鴻倒有一種深陷癸水深淵的感覺。雖然沒有妖物進犯，但周圍的妖氣一直不減。那些妖物，時時刻刻埋伏在四周，隻等一個機會，便上前撕碎了這一行人。
記起往事，不覺朝幽若望了一眼，卻見她目光冰冷，竟也在注視自己。
“幽蘭。”雲鴻不覺輕聲喊道。
“哼！”幽若冷哼一聲，無視他柔情的目光，冷道：“幽蘭是誰？”
雲鴻搖了搖頭，見她還是不承認，隻好不再作聲。如此走了半個時辰，領頭的虹顏忽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一塊巨石，嚴肅道：“我們迷路了。一刻鍾前，我們剛從這裏過去。”
蘇靈兒吃驚道：“不會吧！”
玄月撓了撓頭道：“我也記得這塊石頭，缺了一角，剛才我們的確是從此地過去的。師叔，那靈石上顯示了什麽？我們不是一直跟著靈石發出的訊號前進嗎？怎麽會迷路呢？”
虹顏握住手心的靈石，說道：“此地靈氣紊亂，似乎被什麽未知的東西擾亂了氣場，又或是被哪位高人布下強大的結界，就連貧道也隻能感受到這種微弱的氣息。靈石在如此力場中已失去效用。”說著，將之隨手收回懷中，又道：“不過，或許我們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雲鴻想了想，問道：“虹顏兄的意思是說，這裏就是百草窟了？”
“正是。”虹顏淡淡道。
“可這附近還是一片荒郊野嶺，跟之前走過來的地方沒有區別啊！”蘇靈兒睜大眼睛，努力想要從周圍的環境中找到一些“百草窟”的痕跡。可看了半晌，也沒有發現什麽線索。
這時，一向老實的玄月忽然靈光起來：“不如抓個妖怪來問問？”
雲鴻同意道：“是個辦法。”
說著，心念一動，將正氣爐收回丹田。就在浩然正氣撤去的瞬間，山林深處忽然躁動起來。無數鬼哭狼嚎接踵而至，身後，幾道鬼影幽幽閃過，給這寂靜的群山增添了幾分淒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