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深水巨獸
聽玄月說起水係靈獸，雲鴻立刻想到，正氣爐中養著一頭洪荒異種。
蛟龍。
雖是死物，但其龍軀，絕對是貨真價實。
雲鴻將蛟龍的身軀放大，一頭栽入身下的漩渦。
但見蛟龍入水後，並沒有出現之前斷劍的情況。據說龍族為水中王者，對於流動之物具有天生的抵禦能力。即便是等級最低的蛟龍，穿梭在這千鈞鯨波之中，也顯得遊刃有餘。
在醉仙樓及台州刺史府時，虹顏已見識過此物，並未感到驚訝。
靜萱、靈兒、玄月倒是大吃一驚。
龍族乃傳說之物，放到現世，在人間界幾乎已經絕跡。除了被天界冊封的四海龍王以外，其餘的龍族早已滅絕殆盡。偶爾有一兩隻出現，也不是真龍。多半是由蛇，先修成蟒，再修成虺，最終化成龍。而此類的龍也分三個等級，從低到高，分別是：蛟龍、角龍、應龍。
《太古異記》有載：“龜五十年育蛇，蛇一百年成蟒，蟒二百年化虺，虺五百年化蛟，蛟千年為蛟龍，五千年為角龍，萬年為應龍。蛟龍、角龍、應龍，以頭頂之角區分。蛟龍無角；角龍有一角，又稱虯龍；應龍有雙角。”因而據此記載，隻有修成應龍，才算是真龍。
見眾人奇異的目光，雲鴻解釋道：“這蛟龍不過是一具屍體，並非活物。當日，我在大幽西山中意外殺死了一隻水虺，後來才發現，浩然正氣可以促進其進化，如此化了蛟龍。”
“西山？不是陪夫人去祭掃的那次……”靜萱怔了一下。
雲鴻笑了笑，當時因為幽蘭在場，靜萱醒後，雲鴻便把這段省略了，沒有對她細說。所以靜萱並不知雲鴻得到蛟龍的經過。便道：“萱兒，這事以後跟你說，現在還是下水要緊。”
蘇靈兒鬆開玄月的懷抱，重新禦了飛劍。
出於之前的險情，謹慎道：“這安不安全？還有，我們要怎麽下去？”
雲鴻道：“你放心，之前在墜龍淵，我已經試過了，此蛟龍下潛一百五十丈毫無問題。經過這幾個月正氣的滋潤，龍甲又鮮亮了些，我估計下潛兩百丈是可以的。至於下潛的方式，稍後我會分出一部分神念控製蛟龍，大家躲到其腹中。具體情況，等入水後，再作判斷。”
虹顏道：“我感受到緩漾的靈力正在恢複，事不宜遲，速速下水。”
“好。”眾人點頭應諾。
雲鴻當即分出一絲神念，依附於蛟龍體內。先控製蛟龍在漩渦外側遊移幾圈，等熟悉水勢之後，便讓蛟龍昂起龍首，張開巨口，本體對眾人道：“快！大家飛到蛟龍口中去。”
雲鴻首當其中，踏著銀虹仙劍，化作一道劍光閃身進去。
虹顏、玄月緊跟其後，倒是蘇靈兒和與靜萱有些猶豫。這蛟龍身長數十丈，血盆大口，獠牙如刀，看著就令人膽戰心驚。對於兩個姑娘家來說，要進去的確要承受一些心理壓力。
靜萱望了蘇靈兒一眼，道：“怎麽？不敢了？”
被她一激，蘇靈兒心中賭氣，說道：“誰不敢了？我現在就下去！”
禦劍飛了一丈，小腿又有些軟，停了下來，轉頭對靜萱道：“那個……要不還是你先下去吧。他們已經下去開路了，你先去，不會有危險。為防不測，本姑娘還是斷後比較好！”
“噗。”
見她說的義正言辭，靜萱掩唇一笑，她忽然覺得，蘇靈兒還挺可愛的。
也不曾戳破她，便道：“好，那謝謝靈兒姑娘給我斷後。”
說著，心想：這是公子的化身，沒什麽可怕的，便硬著頭皮飛了過去。
蘇靈兒緊跟著她，也閉著眼睛，咬牙衝過去。
進去後才發現，雲鴻早在入口處等她們，手中正氣爐發出光芒，四周一片白淨，並非想象中血淋淋的景象。雲鴻隨意說了兩句，便帶她們去蛟龍之腹，虹顏和玄月也在那裏等候。
雲鴻祭出墨魂硯，略施法力，空中映出一副畫麵。
“這是蛟龍視角看到的畫麵，大家都坐穩了，我現在要開始控製蛟龍下潛。”
說罷，雲鴻盤膝而坐，將更多的魂力釋放到蛟龍體內。
眾人緊盯著墨魂硯投射出的畫麵，但見巨浪滔天，漩渦周圍的一圈亂流，高出整個水麵五尺有餘。中央水域深深地凹陷下去，形成一個酒盅形狀的黑洞，讓人見了不由怵目驚心。
蛟龍雖屬水係，但此刻在這激流中逆行，也覺得異常吃力。
方才行徑片刻，雲鴻就覺得魂力損耗過多，本體渾身冒汗。不覺一個失神，蛟龍之身沒穩住，受到亂流衝擊，龍身在原地打轉。龍體內的眾人頓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陣眩暈恍惚。
“怎麽回事？”
雲鴻喘氣道：“不行，漩渦中央的水壓太高了，蛟龍根本就無法接近水眼。”
蘇靈兒有些焦急，纏著虹顏道：“師叔，你想想辦法。”
虹顏盯著畫麵看了一會。但見蛟龍向著水眼的位置逆流而上，每前行一寸，都違逆水流自身的運動規律。這股力量與水流的力量相互矛盾，所以導致寸步難行，甚至在原地打圈。
凝神道：“順則進，逆則退，不要跟水流對抗，忘記水眼的位置。”
雲鴻愣了一下：“怎樣才能忘記水眼的位置？”
虹顏解釋道：“身要逆水，心要順勢，要讓水流自身的力量引導你。”
靜萱似乎有所領悟，在旁提醒道：“公子，也就是說，你不要強行進去，你得先放鬆，順著水流的力量再發力，把前進當成一種自然而然的事，這樣就會被水流本身卷進去了！”
虹顏點頭道：“靜萱姑娘說的極對，不行而知，不見而名，不窺牖，可見天道。”
蘇靈兒跳起來道：“這句話我知道，就是說不要刻意去做，經常想著美好的事物，使自身處在一種和平、寧靜、美滿的狀態。一旦進入這種狀態，有些東西，自然而然就達成了！”
“想著美好的事物，使自己處在美滿的狀態？”
聽了半天，雲鴻隻明白了這句話。
神念一動，想到那一天，在元之界域做的美夢。
仙器集齊，儒門振興，天下得以大治。世間各處都是一副祥瑞之景。所有人都得到美滿的結局。靜萱、幽若兩位佳人伴在身側，於陽春之際，在山間閑亭，挑琴起舞，遊遍芳叢。
隨著心念逐漸沉溺，蛟龍也順著水流的方向，斷斷續續的向前湧進。
虹顏點頭道：“對，就是這樣，繼續保持！”
雖然蛟龍得以前行，但蘇靈兒似乎有些不高興。她坐在一邊，單手扶額，癡癡望著雲鴻的本體。見他嘴角含笑，心中莫名吃醋，想道：也不知道鴻哥的幻想中，有沒有我的存在？
正想著，忽然被玄月拽了一下，見他雙手抵唇，示意自己別說話。
他攤開手，將一個表皮光華，色澤嬌嫩的鮮果遞到她麵前。
“噓，別說話，就一個，給你吃。”
蘇靈兒愣了一下，頓時口中生津，又驚又喜，將方才所想拋到腦後。
“梅子？哪裏來的？”
玄月傻笑道：“我知道你最喜歡吃梅子了，剛才禦劍過來的時候，偶然發現一顆被洪水淹沒的梅樹，最頂上還有一顆鮮梅，我就順手摘了過來。你快吃吧，別被他們看見了眼饞。”
聽到這裏，蘇靈兒眼中一熱，望向他那張不算帥氣的臉。
“那麽……就隻有這一顆嗎？師兄不是也喜歡吃梅子嗎？還是留給你吃吧。”
“啊？”玄月頓了頓，急忙笑道：“那個……那個，我說錯了，我是怕你嘴饞，騙你的啦。其實梅樹上不止這一顆，我已經吃了好幾個了，你快吃，我去看看雲鴻那邊怎麽樣了。”
話音未落，他急忙傻笑著走開。
蘇靈兒握著手心溫熱的梅子，不覺走神，自語道：“師兄，謝謝你……”
這一打岔，蛟龍已淌過四麵的亂流，進入到漩渦中央的黑洞。刹那間，天地變色，頭頂的亮色很快被黑暗取代，入了這漩渦水眼，就就如同墜落懸崖一般，眾人都感覺一陣失重。
隻是幾息功夫，蛟龍已順著水眼下潛了數十丈，四周一片渾濁。
無數水浪翻滾，氣泡亂湧，眼前隻能看到黑洞形成的水道，直指身下的深淵。四周越來越黑，虹顏心念一動，從劍匣中取出一把普通的寶劍，對雲鴻說：“把這個含在蛟龍口中。”
“這是什麽？”雲鴻問道。
虹顏答道：“夾雜夜明珠粉末打造的寶劍，注入靈力可發出強光。”
雲鴻點頭，當即照做。
當劍光照亮附近的水域，墨魂硯重新幻化出蛟龍的視覺影像。但見那水道彎彎曲曲，並非一條支線，很像是通往某個地方的甬道。行進了約半刻鍾，已是水下二百三十丈。雲鴻本還擔心，蛟龍之軀扛不住再深處的強大水壓，就在這時，一直呈下落趨勢的通道陡然上揚。
雲鴻精神一震，忙控製蛟龍循著通道上浮。
就這樣，又行了盞茶功夫，一直延續的水道轟然而散！
“公子，怎麽沒路了？”靜萱問道。
雲鴻也是一陣納悶，這水道一上一下，蔓延了至少有數十裏，怎麽忽然間就消失了？這裏是哪裏？利用蛟龍特殊的感官，感受了下附近的水壓，此地大概在水下五十丈的位置。
忽然，虹顏站起來道：“小心，附近有靈力極強的東西！”
雲鴻精神一顫，同樣也感受到一陣極強的威壓，從四麵八方壓來。可這片水域實在渾濁，遠比墜龍淵的水質差。此刻即便有光劍照亮附近一丈的距離，但還是看不到任何東西。
“正前方二十丈，雲鴻，把光劍吐出去！”虹顏喝道。
蛟龍血口一張，一道劍光飛速朝前射去。
虹顏指尖駢劍，口中念訣，大喝一聲“破”，那飛射出去的光劍忽然爆裂開來。無數粉塵一樣的東西朝著四麵八方散開，散出晶瑩的光澤。刹那間，渾濁的水底被照得如同白晝。
“啊！”
蘇靈兒忽然大叫起來：“那是什麽？！”
這一刻，墨魂硯的畫麵上，顯現出一道無法想象的巨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