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赴學廣文

將身後兩個丫鬟支走,尋了處寂靜之所,見四下無人,雲鴻才慢慢道出此事。

“妹妹,秦王府的世子,通過雲寒之手,向你逼婚,我都知道。”

雲鴻毫不避諱的說出此事,起初,見雲清月還有幾分不信,但隨著雲鴻道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並提及那夜,雲寒和她談話的內容,雲清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件事,至始至終,都是雲寒從中牽橋搭線,雲鴻怎麽會知道?

明月樓高牆厚瓦,守衛森嚴,雖和修文閣隻有一牆之隔,但自己和雲寒的對話,絕不可能被雲鴻竊聽道。就算是從外人口裏得知,但為何自己沒有聽到一絲風聲?

雲清月呼吸急促,問道:“鴻哥,你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我在外交友廣泛,三教九流的人認識不少,這件事,是從幽京一個地下勢力的口中打探到的。”雲鴻隨口編了一個謊言,對於自己元神出竅的事實,雲鴻還不想告訴她。

聽雲鴻這麽一說,雲清月長噓一口,臉色變得極其難堪。

“鴻哥,既然你都知道,我就不瞞你了。”

雲清月輕輕用手捂住唇齒,纖長的睫毛被淚水粘附,雙眼一合,淚珠漫溢,喉嚨裏發出一聲嗚咽:“一年前,寒哥來找我,說明年是及笄之年,在大幽已經可以出嫁,便要給我尋一門親事。當時,我懵懂無知,對風月之事頗為向往,起初以為寒哥說笑,便答應了。”

“此後,寒哥常拿些畫像給我看,畫上之人,正是秦王長子,秦血凝。”

“秦血凝?”說道這裏,雲鴻劍眉驟鎖,腦中印出三個字:凝血堂。心下尋思道:“原來這秦王府的世子叫做秦血凝,秦血凝、凝血堂,二者還真是有不可分割的聯係!”

“對,秦王世子名為血凝,名字聽上去雖然血腥,但我初見那畫像,畫上之人卻生的眉目清秀,那甜和至美的笑容,猶如昆侖美玉,便是現在回想起來,仍曆曆在目。”雲清月不覺一笑,眉目含香,雖然淒美,卻顯得風情萬種,看來這秦王世子已在她心裏紮了根。

雲鴻見她犯了花癡般,心道:一張畫就已這般,若見其人,還不得醉生夢死?

聯想到前世,血凝堂在江湖上,興風作浪多年,殺人如麻,無惡不作,每年卻還有一大批黃花姑娘自願加入凝血堂,供妖人采補。現在看到雲清月這般,結合兩世經驗,雲鴻心中隱約猜到,這秦王府中應該有一種功法,可以蠱惑人心,使人喪失本性,變為花癡。

指尖駢劍,素手輕揚,輕點香肩,一道浩然正氣輸送而去,瞬間擊潰了她腦中的幻覺。

“妹妹,色滿銷魂,若被皮囊所惑,將會迷失本心,萬劫不複。”

雲鴻運起浩然正氣,渾如銅鍾的聲音從唇間吐出,仿佛天雷警世,發聲調暢,字字珠璣,狠狠的紮在雲清月的識海中。那一瞬,她猛地打了個寒顫,隻感覺腦袋似乎裂開了,劇烈的疼痛讓她幾近昏厥,但下一刻,渾身暖洋洋的,腦海中竟呈現出一片難得的清明。

“哥哥,我……”雲清月聽到“色滿銷魂”四字,臉上火辣辣的。

雲鴻正色道:“妹妹,秦王府並非你想象的這麽簡單,秦血凝是幽京有名的克妻星,並非虛傳,你若真的嫁過去,遲早喪命。按我猜想,這其中,定蘊含一個天大的秘密。”

“秘密?難不成秦血凝克妻,那些女子是被故意害死的?”雲清月驚道。

雲鴻點頭道:“我也隻是猜測,這些年,我表麵紈絝成性,實則混跡江湖,到處與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如今整個幽京城內,遍布我的眼線。我調查多日,發現秦王府與魔教之間似乎有些勾結,他們到處勾結外府,以娶妻為名,虜獲少女,實則在修煉一種魔功。”

雲清月聽到這些話,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

“秦王府屬於皇親國戚,秦王更是當今聖上的舅舅,怎麽會跟魔教……?”

雲鴻搖了搖頭,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這些隻是我的猜測。前些日子,我去雲寒的淩風堂拜訪他,見他在修煉一種功夫,他聚氣的時候,全身發出一種黑霧,這黑氣凝聚手中,一拳打在樹上,樹木竟就腐蝕枯萎,這門掌法,很像傳說中的:化骨噬魂掌。”

“化骨噬魂掌?”雲清月略帶疑惑道。

“是,百年前,我大幽出現過一位飲血道人,自創一派,主張吸食吸食鮮血提升功力,一開始隻是吸食些牛羊牲畜,後來便是吸人血。最終朝廷震怒,此人被通緝,曆時十餘年才得以斬殺。而這飲血道人,通過飲血,煉成化骨噬魂掌,中掌者,化骨銷魂,立斃當場。”

雲清月仿佛聽到了什麽千古秘辛,驚道:“寒哥哥怎麽會這門魔功?”

雲鴻冷笑道:“雲寒修為薄弱,如今修煉的化骨噬魂掌,或許隻是殘篇,否則威力絕不止於此。他暗下修煉邪功,秦血凝常年克妻,兩人關係又如此密切,你不覺得這過於巧合嗎?依我看,雲寒隻是在幫秦王府辦事,從而換取完全的功法,秦王府,才是幕後主謀!”

“寒哥修煉魔功,傷天害理,此事我要告訴父親和夫人!”雲清月咬牙道。

“且慢!”雲鴻一把拉下雲清月,接道:“你身為侯府小姐,侯府如今的狀況你也該看在眼裏。高芹主事,如日中天,父親不問世事,明顯是因事所困,力不從心。而高芹與雲寒母子同心,本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現在去告知她,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火坑裏推?”

雲清月愣在原地,幾乎要哭了出來:“那該怎麽辦?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年年初,秦血凝便要來侯府提親,若聘禮齊全,侯府有什麽理由拒絕這門親事?”

雲鴻拍了拍她的後背,說道:“你不要急,現才九月,至明年尚早,我今日剛剛恢複長子名份,明日便要去國子監進修,不過我每日都會回府,訓練我府親兵。三個月,我有足夠的把握,重振士氣。若我手握兵權,便有實力與秦王府鬥爭。你被秦血凝的妖術迷惑,這些日,需平心靜氣,時刻保持內心清明。到那時,就算秦王逼婚,你嫁過去也好自保。”

“此事因秦王而起,卻與高芹、雲寒扯不開關係,雲寒騙你嫁給秦血凝,多半是為了換取全篇的化骨噬魂掌。而高芹雲寒與秦王府的此次交易,完全是為了打壓我侯府,他們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奪取爵位,獲得我侯府的鎮府之寶:墨魂硯!對於此事,知道的人並不多,你先不要打草驚蛇,我們步步為營,待我取得先機,事情自有轉機。”雲鴻說道。

“墨魂硯……”雲清月渾身一震,似乎想起了什麽。

當下道:“那好,鴻哥哥盡管奪取侯府主權,我在明月樓靜候哥哥佳音。”

見天色不早,雲鴻決定不再打擾,與雲清月道別後,便回了修文閣。

回府之後,見靜萱還未睡,便喚她幫自己煮了碗麵。

坐在板凳上,雲鴻麵色沉重,心底正在做下一步的打算。如今考上舉人,國子監的課程,每天要去。幸虧國子監實行的是半日製,一般早晨上課,下午休息。而這半日光景,足以用來訓練雲府的親兵,待取得正氣爐,還需去那天水河邊,尋那身著蒙麵女子幽蘭。

這些完成後,方可備戰秦王府,此次行動,雲鴻下定決心,定要鏟除高芹。

“公子,麵都涼了,你還不吃?”靜萱一臉稚氣,伏在桌子的另一側。

雲鴻笑道:“明早要去國子監報道,你還不去準備?弄完就早點休息。”

“公子,東西已經備好,就等公子吃完,收拾碗筷,便休息了。”

雲鴻一愣,原來自己剛剛思考的入神,碗裏的麵都脹開了,也不知道靜萱坐在這裏等了多久。淡淡一笑,將一碗素麵囫圇吞棗的吃完,跟靜萱打了招呼,便去房中睡了。

當晚,雲鴻沒有修煉,心魔在身,修煉隻會走火入魔。

次日清晨,雲鴻早早起身,辰時初,靜萱便將馬車備好。這國子監位於皇城以南的墨池放,再往東,便是天水河邊。因求學之所,為求清靜,因為位置有些偏僻,與清心坊相隔十多裏地。雲鴻到國子監門口的時候,已是辰時二刻,比約定的三刻,還早一刻鍾。

雲鴻是此次秋闈的解元,國子監的護院對雲鴻都十分客氣。

雖然還沒到約定的時間,卻私下開了後門,帶著雲鴻二人注冊了學籍。雲鴻以雲侯府嫡長子的身份,入學太學院,而靜萱則以書童的身份留駐。雲鴻拿到一份課時表,看了今早的課業,是一堂基礎的經學課,上麵說的很清楚,講的內容是《尚書》高宗肜日這篇。

而如今,國子監的課業對雲鴻來說已是十分簡單,聽不聽都無所謂。

望了一眼東麵,正是儒林的方向。這儒林雖是靜思之地,但平時卻不許隨意進出,雲鴻老遠見到有人在附近巡視,腦中也打消了查探的念頭。今日第一次來國子監上課,怎麽說也得給司空浩然一個麵子,雲鴻暗下尋思,徑直朝北麵太學院的學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