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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看了下猴子,發現這小子在一邊激動地直搓手:“這下子有救了。”
等那些人走掉,老頭拿了塊濕毛巾摸了把臉,接著瞧了瞧猴子後背,問是怎麽弄的。
猴子把那晚發生的事情對老頭說了一遍,誇張起伏的敘述配合上豐富的表情和肢體動作,猴子把這件事說得活靈活現,恐怖萬分,讓我和大嘴一時夢回當夜,不自禁地打了幾個寒戰,毫不誇張地說,你如果當時在場,一定會被猴子弄得如臨其境,如果你膽夠小,沒準還會尿褲子。我就納悶了,猴子這張繪聲繪色的嘴,能把一件事說成直播中的電影,怎麽硬是沒能把張曉靜忽悠到手?想到此,我由衷生出對張曉靜的佩服,這種不受蠱惑明辨是非的本領,實在非常人所有,以後見到她,我一定要握握她的手(如果她肯),告訴她:隻要有你在,猴子那張嘴就成不了一個傳說。
老頭聽完猴子的敘述,咧嘴笑開了,用他的普通話說:“你港的故事蠻好湯。”(你講的故事很好聽)
猴子傻笑:“黃師傅的普通話也港得很好湯,不過我不是在講故事,都是真的,嘿嘿。”
老頭說我曉得是真的,接著告訴我們:那天晚上我們招來的的確是那個小鬼,小鬼調皮,想和我們玩,那三隻筷子,是小鬼一直拿著插在水中,他就在我們中間,可我們誰也看不到,後來猴子把筷子打飛,就把小鬼嚇到了,他跑的時候猴子擋了他的路,於是就胡亂推了猴子一把。
說到這,老頭又告訴我們,鬼如果不想害人,一般摸人是不會留下痕跡,也不會對人造成傷害。比如很多剛出生不久的嬰兒,有時候莫名其妙沒完沒了地哭,這是因為嬰兒已故的長輩回來看他,看得喜歡,忍不住摸,但是嬰兒怕啊,所以就哭個不停。
這時我問了兩個問題,說為什麽嬰兒可以感覺到有鬼在摸他,而大人不知道?還有就是猴子,既然那小鬼沒有惡意,為什麽會在他身上留下這個掌印?
老頭解釋說,嬰兒元氣弱,雖然是純陽之體,但火不旺(這句話讓我至今迷糊不得甚解),所以容易感覺到那些東西,其實一些成年人也可以感覺到,但這些人一般不是體質非常虛弱,就是重病將死,而我們正常人,元氣足,火旺,若不是在陰氣豐厚的地方,鬼一般不敢接近,除非像你們這幾個傻小子,沒事在殯儀館招鬼,那就另當別論了。
至於猴子身上那手印,是因為當時那小鬼也受驚了,慌亂時推了猴子一把,雖然無心,但因為他受了驚嚇,陰氣大盛,所以這一下的陰寒毒氣也不算小,幸虧猴子火旺,如果換個火弱的人來受,難搞。說到這,老頭搖了搖頭,表示真的很難搞。
猴子聽著有點心虛,指著自己問:“那我身上這個,沒問題吧?”
老頭自信地一甩胳膊,說:“毛事!”(沒問題)
猴子踏實了,笑成一支尾巴草:“黃師傅就是黃師傅,大師!”
老頭教給猴子驅除手印的方法很簡單:買半斤糯米,加高度酒蒸熟,敷在掌印上,一天兩次,三、四天後陰毒就會完全拔盡。
心石落地。在臨別前,我們和老頭坐在院子裏扯了會閑話,期間老頭告訴我們一些禁忌以及驅邪辟汙的方法,真叫人大開眼界。我想起剛才那婦女老公說起的另一件野鬼拐人的事情,覺得好奇,就問老頭是怎麽回事。
老頭說,那事發生在土凹的旁邊的下凹村,說是三個男人上山采草藥,進山後中午開始做飯,(三人各自帶了米和一些醃菜),淘好米,裝進飯盒,就放在火炭上煮,然後三個人繼續在附近找藥,覺得飯熟得差不多了,就回去吃飯,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三盒放在火炭上的米飯熟了兩盒,剩下一盒放在火炭最旺處的,居然仍然米是米,水是水,用手指一試,水居然冰涼,一點溫度都沒有。山裏人對怪事敏感,一看不對勁,藥不采飯也不吃了,收拾東西轉身下山,走了一會,那個飯盒沒熟的人想小便,就對另兩人說你們先走,我撒泡尿。那兩人說好,在前麵拐角等你,兩人走過拐角,在路邊坐下,邊休息邊等那人,誰知等了將近半小時,那人還是不來。兩人回頭去找,看見那人的竹簍扔在草叢上,人卻不知所蹤,兩人急了,邊大喊那人的名字邊四處尋找,可怎麽找也找不到,也不見回音,眼看天就快黑,兩人害怕,就趕緊下山,打算去叫村裏人一起來找。
下了山,兩人直奔失蹤那人家中,一踏進院子,居然發現那人一身濕漉地坐在大門口喝熱茶,兩人奇怪,咦,你怎麽先回來了,害我們在山上一陣好找。那人放下茶碗,一臉驚恐地說了他的經曆:他剛撒完尿,正想離開,突然從樹林裏竄出兩個陌生男人,二話不說架起他就走,他掙紮不過,嚇得大叫,可同行那兩人卻沒有回應,陌生男人把他架到一個小瀑布上邊,瀑布下是個深潭,其中一個推了他一把,他一個踉蹌跌下潭去。算他走運命不該絕,一夥伐木工這時正在潭下不遠處漂運木頭,看到這人跌下深潭,就把他救了上來,然後他自己順著道回到家裏。這不才剛到家,又怕又冷,所以趕緊先衝碗熱茶來祛寒壓驚。那兩人聽得又驚又怕,沒幾天,這怪事就在附近的村落裏傳開了。
老頭說完,往下凹村的方向努了努嘴,說這人現在還好好的,在家裏種地,隻是從此再也不敢上山了。
臨別前,老頭再三叮囑我們不可再在殯儀館玩諸如此類的遊戲。輕者短壽,重者喪身。這話聽得我們膽戰心驚,猴子忙說不敢不敢,再借幾個膽也不敢玩了。向老頭道過謝,我們驅車離開了土凹村。
“老頭人真好,祝他長命百歲。”在車上,猴子這樣說。
大嘴歎了口氣,說:“這世界,哎,什麽怪事都有,我說你們兩個,以後不會丟下兄弟不管了吧。”
我回答他說:“你放心,這些事發生時確實嚇人,但經曆過幾次,也就不覺得什麽了,生活太無聊,刺激點反而有意思。”我這話不是在寬慰大嘴,的確是我的真實所想,小鎮的生活實在無聊,若不尋些刺激,那感覺真是生不如死。
猴子接嘴說:“就是,刺激才過癮呐,猴哥我這回是有點倒黴,但兄弟是越挫越勇的好漢啊,你放心,我們是不會拋棄你的。”
大嘴感動得一塌糊塗,說:“今晚農家飯搞桌去,我請客,給兄弟們壓壓驚!”
猴子趕忙說:“那我回去得給張曉靜打個電話,叫她也來。”
大嘴罵:“操!”
這時猴子突然齜著牙吸了一口氣,咋呼起來:“哎呀,剛才忘記件事!”
我和大嘴問他什麽事,他說:“剛才忘記問黃師傅收不收徒弟,收的話我就拜他為師撒,等兄弟學好本領,出來行走江湖,降妖除魔,你們兩萬一哪天中了邪,我還可以……”
“我操!”
“哎呀!”
猴子從小被我們揍到大,原因無他,嘴賤。
可我做夢也想不到的是,猴子一句無心的玩笑話,居然一語成讖,在不久後,我和大嘴分別遇到了一件邪門的事情。首先倒黴的是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