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挺華微笑著說道:“你老弟不是很會做思想政治工作麽,找金恩華談談,讓他委屈一次,以後設法補償就是?
“唉,你說得輕巧,談何容易啊。”周興國搖著頭說道,“我們這些人當中,沒有比我更了解他的,李書記、顧濤包括喬偉國,都不了解金恩華身上那股不可言喻的勇氣,舍我其誰,蔑視權威,要想讓他低頭,除非他自己認為需要低頭。”?
於挺華撓著頭說道:“這小子是不簡單啊,上次的湖濱遇襲事件,湖城市公安局長郭林偉也算是顧濤的鐵杆了,這小子殺人不眨眼,一點也不顧及顧濤的麵子,楞是把郭林偉給弄進了監獄,姓仇的是不是不想活了,去招惹這樣的主,眼上不識人,張揚還能怪誰呀,就姓仇的那趾高氣揚的孬種樣,我看金恩華整得好。”?
周興國心裏一動,眼前一亮,“老於,你的話啟發了我。”?
周興國來之江以後,天州地區是他獨立主政的開始,離開天州時,老搭當劉希才當麵評價過,說他是個平衡高手,肯定能做個天州內河上搞運輸的‘搖船老大’,天州內河水網密布,自古以來就以內河運輸為主要交通,沒有機器的船隻能靠人工劃漿前往,那個站在船尾踏板上的搖船人,被人們尊稱為‘搖船老大’,在天州民間兩百八十八個行當中排在第一位,在踏板上邁著悠悠小步,不緊不慢從從容容,永遠是不變的步伐和節奏,載著客人和貨物,穿行於天州八縣的各個集市之間......周興國知道劉希才的意思,七分肯定二分期望一分不滿,他缺少的,就是破釜沉舟,豁得出去的勇氣。?
於挺華鬆了一口氣,“嗬嗬,秀才老弟,看樣子你有了解困之道,這我就放心嘍。”?
“別呀,這是還得你老兄出點力呢。”周興國微微的笑起來,隨手拿起了電話撥著,“你稍等,我給那臭小子打個電話,看看他是否還有什麽陰謀詭計。”?
於挺華楞一下笑起來,看來周興國對這個金恩華很在意啊,嗯,有機會倒要結識一下,人才麽,你秀才可以借重,我也不能讓你獨美是不。?
“小金啊,你小子,肯定是一個人躲在家裏偷著樂吧......呸,你把我放在火上烤,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
電話裏金恩華嘻嘻笑道:“親愛的周部長,周書記,老領導,從理論上說,放在火上烤不見得都是壞事,嘻嘻,太上老君把孫悟空關在煉丹爐裏烤了四十九天,蹦出來一個更強大的孫悟空,所以,理論上說你也有可能變成又一個孫悟空嘛,嘻嘻,恭喜老領導,你中獎了,而且還是一等獎,不,是特等獎。”?
周興國臉『色』微微一變,‘理論上說’這是金恩華的口頭禪,他一般輕易不說出來,一說出來,就意味著要壞事了,“恩華,你又有什麽鬼主意了?你打呀打了,鬧也鬧了,該適可而止了吧。”?
金恩華笑道:“老領導,你沒幫我去向李書記要帳吧?這可不行,麻煩你明天去一下,不然我要采取措施了。”?
周興國聞言反到放下心來,笑問道:“恩華,我可否榮幸的先一睹為快呢?”?
“嗬嗬,理論上說,你也是我朋友,我明人不做暗事,就提前向你透『露』了,我掌握了姓仇的不少材料,嗬嗬,有備無患麽,我明天要上京城告狀,我知道於廳長於大書記就在你旁邊,你們互相勾結官官相護,我可信不過,我想找家報社弄篇新聞出來,咱也算是大學生,理論上說就是文人秀才,省府大樓的人打人,省委組織部的人打人,一定很有意思吧,嗬嗬,老領導,晚安。”?
周興國放下電話,歎了口氣,“這小子想到我們前麵去了。”?
第二天周興國到了李清明的辦公室裏,常務付省長顧濤“恰好”也在,周興國便心裏有些發笑,三個省級大員討論打架事件,真是亙古未有,看李清明的臉,似乎真有些凝重,見到周興國進來,招呼一聲示意落座,顧濤還是那樣的事不關己,不知他心裏的盤算,周興國就提醒自己莫急,千萬別著了道。?
李清明微笑的問:“興國,傷腦筋吧?”周興國如實的點頭,“李書記,張秘書長又來了電話,我不好再坐著了。”顧濤笑說:“老張有點急哩。”周興國心道,你們急我偏不急,“是啊,事情出在組織部,我有責任,我要向李書記和省委檢討。”李清明擺手道:“沒那麽嚴重,這小子行事乖張,誰知道他會在組織部打人。”顧濤也玩笑道:“興國,下次找他談話,最好是兩個人,留個旁證嘛。”周興國便一陣苦笑:“兩位領導又不是不知道,這小子花樣多了去,防不勝防唄。”顧濤望著李清明道:“那個李老太太還真敢過河拆橋,難怪這小子憋氣。”李清明道:“老太太聰明,與其留著浪費,不如物歸原主。”周興國道:“李書記,金恩華是黨的人,不是組織部的人。”顧濤莞爾一樂:“那肯定是屬於組織部管的人嘛。”?
周興國說道:“李書記,您看此事該如何處置?”李清明沉『吟』一下問:“喬付書記是什麽意見?”周興國應道:“沒有意見,喬付書記去寧州了。”李清明微笑說:“外交官就是能沉得住氣。”周興國一臉苦笑:“李書記,倒是省軍區馬司令來電話,問省府大樓需不需要派兵保護。”李清明道:“這個老馬頭,向我示威了。”顧濤說道:“興國,王省長肯定也是沒動靜吧?”周興國說:“王省長倒說得明確,打架本是小事,就是發生在省府大樓,也不能整成大事。”李清明笑說:“老王啊,善於借力打力,顧濤,你幫我再勸勸張揚,興國呢再做做小金的工作。”?
顧濤聽了便沉『吟』不語,周興國心裏有底,乘機說:“李書記,畢竟人住院了,總不能白打吧?”李清明道:“興國,被打者是你的人,你就不怕喬付書記說你護犢子?”周興國說:“讓這小子去醫院口頭道個歉,書麵檢討就不必了,反正這小子有的是錢,再讓他象征『性』的出點血。”顧濤搖頭道:“一廂情願,就那個脾氣,一分錢也摳不出來。”李清明也笑:“越有錢的人,越不願往外拿錢。”?
快說到點上了,周興國心裏一樂,“李書記,這小子態度倒誠懇,口頭道歉有點難度,出點醫『藥』費還是有可能的。”?
“哦,有這麽爽快嗎?”顧濤饒有興趣的說道,“鐵公雞願意撥『毛』,你的政治思想工作做得很到家嘛。”?
周興國笑道:“這小子說,省府大樓有人欠了他不少錢,等收了錢,他一定多賠一點醫『藥』費。”?
顧濤也笑了,“這個土財主,高利貸放到省府大樓來了,誰吃了豹子膽,敢欠資本家的錢。”?
周興國望著李清明說道:“李書記,小金他說,他說你欠著他一筆錢。”?
“胡鬧,這小子,竟敢訛到我頭上了,”李清明笑罵一句,“興國,他的話你也信,你呀,又被他耍嘍。”?
顧濤大聲的笑起來,“這小子,有種。”?
周興國說道:“我知道混小子在胡說八道,也罵他來著,可人家振振有詞呀,說李書記欠他的是治療費和『藥』費,還不是個小數目呢,我說那你去要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李書記的家門,他說李書記是大官,欠帳不還,他不敢去要,我說你不是連軍用糧庫也敢闖嗎?你不是敢在香港跟外國人決鬥嗎?他說他不怕打架不怕坐牢,就怕被人罵,李書記一罵我就犯暈,一犯暈就忘記討債了......”?
李清明一怔,這小子觸到他的痛處了,這哪是討債,分明是罵他忘恩負義,他李清明一生最重情義,最痛恨的就是忘恩負義之人,因為他的父親,幾乎算得上是開國元勳的老革命家,就是被自己最得力的老部下出賣的,從此留給李家後人無盡的遺恨......?
“這小子。”李清明微微的笑著,忍不住的念叨了一句,“我這兩條殘腿,還真是靠了他呀。”?
顧濤笑著問道:“興國,你沒問準備向李書記要多少錢嗎?”?
“有啊,”周興國說道,“他說黨的幹部是國家的寶貴財富,是由特殊材料製成的人,象李書記這樣的高級幹部,一千萬肯定是有的,那兩條腿,起碼也是一百萬一條。”?
“嗬嗬,好貴的腿。”顧濤笑道,“興國,你怎麽不問問他,李書記為他作媒拉纖,讓他娶了徐瘋子的寶貝女兒,他該拿多少賀禮。”?
周興國說道:“我說了呀,老顧,你猜人家怎麽說來著,說媒拉纖是行善積德,在青嶺謝媒頂多就是十來斤豬肉加點米粉麵,再說,老婆不行可以換,李書記的兩條腿能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