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孽輪碾花塵(七)

段月容的烏發同一身黑甲一,微有淩亂地披在肩上,有幾縷發絲掠過他那刀痕累累的胸鎧,輕輕飄垂到我的額上,亦染著幾滴森森的鮮血,映著幽冷蕭殺的紫瞳,似是剛從地獄戰場下來的修羅一般,那濃重的血腥味和著風塵漫在空中,而他手上的覆甲滑破了我的唇,那甲上的血連帶著我唇上的血也湧進了我的口,隻是一片苦澀鹹腥,根本分不清是我的,他的,還是他在戰場上殺死的敵軍的。

我與他也算相識了兩輩子,相處也有那麽七八年了,已然習慣了他身上那濃重的血腥味和殺氣,然而卻從來沒有像今晚那樣感到厭惡和娃。

我微皺眉,格開了他的手,慢慢坐了起來,向裏挪了挪,垂目淡淡道:“恭喜殿下拿下了邏些城。”

我沒淤說話,靠著後麵的踏椅,而他也坐在對麵,默默地看著我,眼神愈加陰冷:“你不問我為何出現在多瑪城嗎?”

“腳在殿下身上,小人不但沒有這個預測能力,也沒有這個管理能力,”我打了一個哈欠,用虔誠順服的口氣說道:“殿下莫要累壞了身子,大理輝荒未來還要靠殿下來創造。”

說罷我站了起來,想去齊放那裏,同我四大長隨擠一。

未及帳簾,段月容卻猛然就把我截住了,用那驚人的蠻力把我反身抱住,我被囚在一個鋼鐵一般的血腥懷中,他的力氣之大,甚至聽到了吻骼的格格聲響,我忍著痛,看著對麵銅鏡中他猙獰的紫瞳,他黑的身影在銅鏡中異常模糊,狠如曆鬼:“木槿,你知道光義王有多少被我俘虜了嗎?你知道那些人一個個有多風迷人嗎?”

我開始掙紮,段月容收緊了他的鐵臂,我痛叫出聲,他的舌頭舔過我的耳括,han住了我的耳垂,我的氣血上湧,一片熱意湧上我的脖勁,他的聲音甜膩似魔鬼,混著血腥,讓我開始有點窒息:“我和我的部下都半年多沒有碰過人了,他們一個個流著口水問我要這些,有些人忍不住,當著我的麵就開始玩這些人了,木槿,你猜猜我留了多少個給我自己呢?”

我很想發聲怒斥他:“這有什得意的,誰愛聽你的破事。”可惜我卻發不出聲音,他勒得我胸腔的空氣都沒有了,然而更讓我驚懼的是我背後,他的某一個部位強硬地抵著我,卻聽他滿腔恨意地說道:“我一個也沒有留,連想都沒有想,因為一看見人就全是你的臉,所以我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當你在發夢見你的老想好時,我每一刻每一妙隻想見你,隻想見你,隻想見你……”

他的恨意最後化為無奈,又帶著一絲悲辛,他的手微動,我終於有了機會深呼息,然後呼息嚴重紊亂,因為他的手可恥地探進我的紈衣,冰冷的手和甲扯得我的生疼,他啃著我的脖子,咬破了我的肌膚,低綺而殘忍地問道:“你到底喜歡誰呢?踏雪還是緋玉,告訴我,木槿,他們哪一個人讓你在上更快活呢?”

他秘將我翻過來,壓在氈毯上,微蹭著我的身體,帶著鄙夷又似萬般憤怒,在我耳邊低吼道:“說呀!你這個水楊的人,到底哪一個讓你爽得叫出來啊。”

我一記耳光早已甩了出去,他卻扭曲了一張俊臉,絲毫沒有停止他對我身體的侵略,我一腳踢向他的**,很顯然,八年前對他重創的這一招,如今卻對他一點用也沒有了,反而被他輕易的抓住,然後被他分開雙腿,他冷酷地對我嗤笑著,將我的手固定在頭頂,我的衣衫一如我的尊嚴支離破碎,淚水洶湧中,唯見櫻雨中紅發少年純真癡情的笑,然而那笑容卻模糊了起來,最後清晰地變成了另一個天人少年的容顏。

前世長安負我,於是此生此世我對忘情負愛恨之惡之,自命此生絕不做那負心之人,然而當我限入非白與錦繡的感情旋渦,卻也不知不覺中步向長安的後塵,了一個根本就不該愛的人,也許非玨就應當忘記我,那樣至少不會有我前世的痛楚,又或許段月容說得對,我的的確確是一個水楊的人,根本不配擁有任何人的愛。

募然,我心如枯木灰燼,溫暖不再,所有生氣也滑入了無盡的黑暗,我停止了掙紮,任由他的手,他的吻撫遍我的全身。

他終是發現了我的異常,我看向他迷離而充滿的紫瞳,淚水無力滑落到我的耳邊,內心萬般倦怠:“也許你說得對,我是一個水楊的人,”他一愣,睜大了他的紫瞳狠戾而憤然地看著我,我無力地閉上了眼睛,淒然道:“你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吧,我累了,真得很累了。”

“木槿,”他的手發起顫來,一把將我拉起來,深深嵌入他的懷中,我的頭無力的向後揚著,長發如黑的瓣在燭火下劃過長長的影子,糾結著他的烏發,分明糾纏不清,那喉間的血腥氣漸漸漫了開來,心也冷到了極點。

他的手或輕或重,似是在故意點燃著我的,他冰冷的鎧甲磨擦著我的肌膚,讓我不停地打著顫,他癡迷的吻從我的胸移到我的淚珠,卻停住了,我聽到他的急促的呼吸聲,他的手移到了我的下腹。

他的雙頰染了的紅暈,呼吸不穩,他的唇間急切地喃聲喚著我的名字,舔卻了我的淚水,吮吸著我的嘴唇,輾轉糞,極盡溫柔地挑逗著我所有的感,我的呼吸也燥切了起來,卻本能地狠狠地咬下了他的舌,他吃痛地退去,猛然間推開了我,在哪裏死死地盯著我。

窗外雨聲瀝瀝,一陣狂風忽地吹入,叭嗒一聲將支起的簾吹了下來,燭火忽忽閃了一下,陡然熄滅,歸於一縷青煙在暗裏嫋嫋升起,撲滅了滿室的愛情恨,我與他之間一片黑暗,他炕見我嘴裏湧出的血腥,我也再炕見他眼中的風暴,室內隻有可怕的寂靜和帳外傳來風雨之聲,宛如上天的涕泣。

過了一會兒,我默默地拾起破碎的衣衫,將矩合在了身上,然後鑽進被窩裏,繼續弓起了身子抱著自己,埋頭睡去。

我以為他會到蒙詔為他準備的營帳裏去,卻聽到他在那頭希希索索地脫盔甲之聲,然後他輕手輕腳的鑽進了我的被窩,從身後抱緊了我,他的呼吸平靜了下來,他的一隻手輕撫著我的頭發,一下一下,在我耳邊輕輕地說道:“我出發來吐蕃前,夕顏總纏著問我,爹爹到哪裏去了。”

“……”我沒有回答,睜開了眼,空洞地盯著黑暗的前方。

“我對她說了我是她爹爹,你是她娘娘,這個臭東西還是傻乎乎地不明白,你跟我回葉榆了,要好好教異她,好歹她也是我大理太子唯一的兒,不要讓她丟了我的臉。“他的聲音故意顯得很輕鬆,好像在跟我嘮家常,剛才的一切也仿佛根本沒有發生過一些。

我繼續沉默,像一隻西瓜蟲一樣緩緩地緊縮成一團,段月容也隨著我的造形,像蛇一下圈緊了我,卻依舊像以往一樣,在我的耳邊輕輕說著些日常鎖事,邏些戰場上的勝利,如何平分財物,直到我和他都無限疲憊地進入了夢鄉。

清晨,我在嘹亮悠遠的藏歌聲中醒來,身邊的段月容還在呼呼大睡,甜睡中的他眉頭平緩,呼息均勻,他的嘴巴也傻裏傻氣地張著,並且流著他所謂的“龍涎”,宛若一個無辜的嬰兒,他的右手緊緊握著我的左手,不遠處他的盔甲橫七豎八地扔在氈毯上,我輕輕地想抽出我的手,他卻反而反身將我抱緊了,口中輕叫:“邏些……木槿,我帶你去邏些。”

我嚇了一跳,以為他醒了,然後他隻是將混合著血腥,汗臭等等多種臭味的腦袋擱在我的胸口,地將我的上半身當枕頭,口裏呢喃著間反應其狼子野心的話,同樣滿是氣味的長發像厚實的毛巾蓋在我臉上,差點沒把我給熏死。

過了一會兒,他又平靜下來,我輕輕抽過一個枕頭,微一抽身間,稱他又挪過來時,將枕頭塞在他的懷中,讓他盡情地淌“龍涎”作夢去。

我走出帳蓬,迎麵一股高原的風,我睜開眼,深深一呼吸,信步走遠了一些,來到一處高坡,頭頂是無邊無際的蒼穹,地平線上巍峨的青山連綿不絕,尖悄雪山頂壓著滿山積翠,仿佛對著渺小的眾生靜默地微笑著,山腳下碧藍的大湖呈現在眼前,如晶藍閃爍的藍寶石,煙波浩淼間,湖畔瑪尼堆的彩旗飄揚,一群藏人的身影在湖邊不緊不慢的行走,隊伍中一個窈窕的紅影坐在一潔白的坐騎上分外明顯,隻聽一陣緩慢空靈的歌聲悠遠地漂來,隨著這無垠出塵的藍漸漸滲入我的血液,我的靈魂,一切喧囂仿佛都離我遠去了,我閉上了眼睛,不由鬆馳了嘴角,靜靜地聽著那歌聲飄過。

“喜歡這裏嗎?”段月容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立刻我落入了一個結實寬闊的懷抱,“你若喜歡,等我拿下葉榆,我便天天陪你在這裏住。”我抬頭,迷失在一汪紫的柔情中,他的頭發濕濕糾結著,用一根金絲帶所著鬆鬆跨跨地甩在腦後,他的身上穿著一件白的錦緞藏袍,領口鑲邊的白貂毛被輕風吹歪了,然後又一根根淘氣地站了起來,鼻間飄來他身懾後的鬆,混著很淡的男氣息,有點累似於現代高尚俊的CEO男士沐後輕灑古龍水,一身清爽地來到辦公室對同事微笑著打招呼的樣子,然後迷倒一大片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