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靜日玉生煙(1)

“木丫頭,木丫頭,快起來了,天都快亮了。”素輝雄鴨子似的變聲期嗓子把我從夢鄉中喚醒,我稀裏糊塗地睜開眼,咦?又是雞鳴時分了嗎?

真討厭!我慢吞吞地爬起來,慢吞吞地進了廁間,慢吞吞地穿衣服,慢吞吞地……

素輝終於看不下去了,飛快地幫我套上衣服,潑了幾下水算洗了個臉,一邊埋怨著,一邊像拖著根白菜似地扯著我衝進練武場。

點將台前一隻絕代波斯貓,不!絕代美少年,一身如雪地坐在輪椅上,斂豔地目光冰冷而沉靜地瞥了我一眼:“你又晚了,木槿,今兒個多練二個時辰。”

我徹底嚇醒了:“三爺早!韓先生早。”

原非白旁邊的美髯公很有禮貌地向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自上次落難獲救後,我和原非白回到西楓宛已有二個月了吧,那時我早已昏迷了許久,一個自稱是“南人”的秘俠救了我們,並放信號通知韓修竹,後來我才知道,那俠士竟是張德茂易容的,我開始懷疑此人不但是優秀的民族歌手,還是個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我便問他在江湖上可有名號,他淡笑說,他在江湖上的朋友戲稱他作千麵手,原來如此,那張德茂那張臉也是易容的吧?我再問他,他卻隻是淡笑不語。

我被救回來時斷了二根肋骨,據趙孟林回憶說,第二根斷骨差一點刺破我的肺部,其時情況十分危急,所以連妙手醫聖也是險險地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不過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我能下地的第一天,原非白和顔悅色地來看我,微笑地說給我聽他所謂的報恩改造計劃,其實很像報仇計劃的,他---要求我學武。

我想那時我的臉色一定越來越難看,因為我天生就討厭暴力,追求能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再說女子去練武去了,哪要男人做什麽?

可惜,在西楓宛,他是老大啊,從此我得雞鳴時分起身,素輝自然不願意我來霸占他的少爺,一開始每每都在練功時來找碴,我練完馬步,往往腿抖得像邁克傑克遜似的,他還會來偷點我穴道,要麽從後麵偷襲我.

從此我得雞鳴時分起身,素輝自然不願意我來霸占他的少爺,每每都在練功時來找碴,我練完蹲馬步,往往雙腿抖得像邁克爾?傑克遜似的,他還會來偷點我穴道,要麽從後麵偷襲我,後來被原非白大怒,我還從來沒見過原非白對素輝這麽發火,韓先生和撲在地上呈狗啃屎狀態的我都驚呆了,謝三娘自然將他怒打一頓,他對我大聲哭泣中,非常不願意地意識到了在原非白的心目中,我已經無可挽回地成了西楓宛的一份子。

而在原非白對素輝的怒斥中,我也終於明白了原非白要我練武的原因了,原來我的舊傷落下了病根,以後每逢季節交替,或陰雨天氣肋下必會疼痛難忍,趙孟林囑咐我一定要強身健體,且時時保持心平氣和,情緒不易激動,不然,很有可能便會引發舊傷,英年早逝,活不過三十。

紅顔薄命啊,我先是呆愣異常,然後唯有苦笑連連了。

已是初夏了,雖不見得寒冷,可起得這麽早,腸胃依然有些不適,我和素輝蹲著馬步,心中卻思念著很久沒見的碧瑩和原非玨。

聽說我和原非白失蹤那幾天,他也跟著果爾仁和韓修竹尋了好幾趟,一無所獲下,急得差點吐血,我養傷那一陣子,原非白倒經常放碧瑩進宛子來看我,有時謝三娘顧不及我時,還讓她就住下好照應我。

原非玨來鬧過好幾次,然而原非白這次鐵了心了,就是不讓他來見我,估計還記恨著原非玨幫采花賊整他那事,盡管原非玨使了所有的計策,軟硬兼施,叫罵陣前,原非白這回怎麽也不理他,隻好傷心地走了。他偷偷托碧瑩給我送來些好玩的珠寶玉飾,靈藥聖丸,還有他自已抄寫在絹帕上的一首詞,歪歪扭扭的,勉強認得出來是那首青玉案,遺憾地是都被原非白發現並陰著臉立刻用內功化為灰燼了,原非白一向對碧瑩客客氣氣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對她發脾氣,嚇得她差點舊病複發,後來我的傷好轉了,無論我怎麽央求,他也不讓碧瑩進西楓宛了。

可能是相處久了,我剛醒過來那幾天,一睜眼總見他在旁邊滿心焦急地看著我,眼圈黑黑的,還在床前苯苯地喂過我幾次藥,嚴重燙傷了我的口舌,我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那還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隻是望著他流眼淚,我心說,你絕對是為了折磨我才生在這世上的,可他卻以為我是傷口發作了,滿臉痛心的喚著趙孟林。

趙孟林自然一下子明白了怎麽回事,但礙於原非白的麵子,也就幹笑幾聲,安慰了他幾句,然後偷偷開了個治燙傷的方子給韓先生,原非白拉著我的手,難受的替我抹眼淚,像哄布娃娃似地說著:“木槿,別哭,再忍忍,素輝這就去煎藥,我再喂你喝啊!喝了就不疼了啊!”

知情的眾人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同情地看著我,而我的淚流得更凶了。

不過我在心裏慢慢也不再那麽怕他了,剛練武那陣,我有時跟他胡攪蠻緾,總是練著練著就變成跳嘻哈舞,或是走月球步。

於是,這個變態原非白,一生氣就冷冷道,若要出這個宛子,除非我能打敗素輝。

唉!我什麽時候才能現見到碧瑩和非玨啊,我歎著氣,一側頭,原非白的俊臉就放大在我眼前,拿著皮鞭坐在我的旁邊,我嚇了一跳,他用皮鞭把我的手舉高些,淡淡道:“你又走神了。”

“三爺,今兒下午兵部王侍郎家的寶蟬小姐來拜訪您,我能抽空去瞧瞧碧瑩嗎?”我探過頭,討好地問著原非白,不知道他在鬧什麽,現在就連韓先生同意了,他都不讓我出這個宛子,這個大變態。

“你去瞧了她,莫非就能讓你的武功突飛猛進,打敗素輝了嗎?”他懶洋洋地答道。

“我聽說碧瑩最近身體不大好,我怕她舊病複發,所以想去瞧瞧。”我小心翼翼地答道。偷看他的臉色,深不可測啊。

他斂豔的目光閃過一絲犀利:“你是去瞧她呢?還是去看她的主子啊?”

神童就是神童,一下子就猜到我的心思了,不過我是堅決不會承認的。

於是我高傲地一仰頭,表示了我高度的革命忠誠:“那哪能啊,我是三爺的丫頭,忠仆不事二主,自然不會再去見這個宛子以外的主子,”然後又沉痛道:“隻是碧瑩是我的三姐,木槿要盡仆人之忠,亦要盡為妹之孝啊。”

這一忠孝自古不能兩全的千古難題就這樣扔給他了,當初我在**就用過這招,成功地見到了碧瑩。原非白看著我的目光陰晴不定,我壯著膽子,用極其無辜而清澈的目光迎向他,最後他歎了一口氣:“你的傷還沒大好,不宜去北邊偏僻之地,明兒個還是讓素輝去請瑩姑娘,讓趙孟林先生給你和她都把個脈,順便陪你玩一會兒吧!”

我高聲歡呼,歡快地跳躍起來,想起還在練功,別惹他不開心,又改變主意,就蹲回馬步,對他甜甜一笑,喜孜孜道:“三爺真是天下最好的人。”

他嘴角微彎,算是給了我一個笑容,看著我也柔和了很多,而韓修竹衝我們投來詫異的一眼,素輝同學一開始也很高興,因為又能見到他的夢中情人碧瑩了,過了一會卻又苦著臉喃喃說道:“三爺又讓我去突厥毛子的地方啊。”

自從回來以後,原非白完全讓我照料他的飲食起居,謝三娘也開始騰出空來督促素輝的功課,我伺候完原非白用過早飯,他和韓修竹去見幕僚,我想編一篇新的傅立葉文,讓碧瑩帶給原非玨。

寫些什麽呢?碧瑩上次來說,我寫給原非玨的那些詩詞,在我失蹤那陣,原非玨天天抱著那本花西詩集,以淚洗麵,反複念著:眾裏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不巧給果爾仁聽到了,不悅地稱其為憂詞敗曲,喪氣不振之調。差點給沒收了。

那這回我就寫些有深度的,能振奮人心的吧,我該寫什麽呢,寫嶽飛的滿江紅嗎?

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不行,不行,估計果爾仁看了立刻就殺了我,還是寫一首蘇軾的念奴嬌吧!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間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唉?!這個時代有三國嗎?管他呢!

寫著寫著已到了午時,謝三娘傳話來說王侍郎府裏的大小姐來了,三爺讓我好生歇著,不用過去伺候了,我應了一聲,這才發現鵝毛筆用壞了。

我決定去問友好的鳥類借一支羽毛,來到鴿子棚,想找根散落的羽毛,結果這群友好的信鴿淋了我滿頭滿臉的屎,我逃出來,擦幹淨臉,深吸一口氣,對自已說,我是動物保護主義者,不要緊的,梅園裏放養的仙鶴在姿態高雅地散步,我偷偷繞過去想拔一根,不想這些仙鶴好像是訓練好的,一個曲項向天打了一個鳴,另外六隻一起合擊我,我這時才明白何謂梅花七星陣。

我惱了,連自已人也不認識了,好歹我還喂過你們呢,如此忘恩負義,我用我學過的幾招花拳繡腿,正與仙鶴激烈地博鬥中,一聲清嘯傳來,七隻仙鶴一下全飛開了。

我滿頭皰地站起來,隻見眼前一赤一白兩匹駿馬,白馬上坐著我們家的波斯貓,我家主子原非白,棗紅馬上坐著一個粉衣美女,那美女美則美矣,眉間透著濃重的殺氣,後麵跟著個綠襖的俏丫頭,一臉刁蠻且鄙夷地看著我,正是王寶嬋和貼身丫頭綠萼。

素輝忍笑忍得臉都抽筋了,而原非白似笑非笑地從馬上側身俯看我:“你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不好意思,第十四章讓他家久等了,靜日玉生煙(2)明兒就會和大家見麵的,謝謝您的支持和關注。

祝大家節日愉快,徹底放鬆心情,同時注意安全,過個好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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