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生生且不離(五)

“膽識過人,難怪非白如此看重於你,那你倒說說你所謂的條件。”我看著絲娟上倒出的一粒烏黑的藥丸,心中的恐懼如海浪翻滾。

生生不離,生生不離!?多麽多情的名字,仿佛每一個有情人心中最麗的幻想,然而服下之後,除了解藥人,便不能與其他男子**,如果解藥人不是自己心愛的人,甚至永遠失去了愛的權利,亦剝奪了一個人最神聖的權力-生兒育,這樣一個婉約鍾情的生生不離,卻是怎樣的殘忍和無情啊,這TMD分明就是古代的艾滋!

忽地想起宋明磊給我的鎦金點翠籃耳墜中所藏的雪珠丹,莫非當初他所怛心的,原非白要給我下的毒便是這“生生不離”嗎?

難道是非白信裏麵還江為我準備這“生生不離”嗎?

非白啊,非白,你和錦繡聯手欺騙我,我尚且能看在錦繡的麵上原諒你,然而你若是想用這種無恥的艾滋藥來控製我,即便我窮其一身,也不會寬恕你的。

若是不從,錦繡便會被他下藥逼瘋,即便原青江不去殘害錦繡,小五義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是控製我的籌碼,如今之勢,我不服也得服了。

我努力平複悲憤的內心,腦子開始飛快的轉動,於是我緩緩地雙腿跪倒,抬起頭,口中慢慢說道:“木槿願意服這生生不離,也願意輔佐三爺問鼎汁,但是也請候爺答應我幾件事?不然即便木槿服下這生生不離,也不會心甘情願地跟隨三爺。”

一旁的奉定大聲喝道:“好大膽的木槿,今時今日,你以為你有什麽資格同候爺談條件!”

“奉定!”原青江卻哈哈大笑起來,看著我,仿佛看著砧板上的快死的魚在對他說話一樣:“有趣,有趣,木槿果然膽識過人,難怪非白如此看重於你,那你倒說說你所謂的條件。”

我深吸一口氣,大聲道:“我請候爺依我三件事。”“那三件事?”他高高在上地看著我,眼中興味盎然,這個老變態。

“第一,我家錦繡對候爺一片忠心,求候爺好好對待我家錦繡,無論她的選擇如何,您萬萬不可迫害於她。”

原青江傲然一笑:“好,我答應你,本候爺從闌拒絕投懷送抱的人,但也從闌用強迫人……。”說到後來,他的語氣微微一黯:”梅……除外。”

“第二,三爺榮登大寶之時,你和三爺可以不用給我解藥,我也不求封王拜將,榮華富貴,隻望您給木槿自由,木槿隻想泛舟碧波,了此一生。”原青江看著我有些詫異,緩緩道:“到時你果真決意如此,我便不會讓非白為難與你。”

“木槿謝過候爺,第三……第三柳言生在紫園裏,欺淩弱小,草菅人命,處處為難我們小五義,求將軍殺之以安小五義的心。”原青江沉吟半晌,輕輕搖頭:“這第三件事本候不可答應你。”

“那是為何?”我心中一緊。“現在正是原家用人之際,本候隻能答應你,當原氏權傾天下,我必為你殺柳言生。”原青江鳳目冷酷而明亮,和非白生氣時候一模一樣。

果然是老謀深算,我在心中暗暗冷冷:“好,木槿記住候爺的話了。”我上前一步,顫著手伸向那“生生不離”……

我腳步有些打顫地出了梅小築,身後的奉定也不管我,隻是輕哧一聲,輕蔑地看了我一眼,轉身便回了小築。

我見他的身影消失,便努力加快腳步,來到僻靜處,扯下右耳墜,扭開機關,將宋明磊送我的雪珠丹倒出來,急往嘴裏送,狂咽著,然後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混身顫抖得如狂風中的枯葉,腦中一片悵痛,竟無法思考。

“木槿,你……。”一陣低沉的男聲傳來,我回過頭,是宋明磊,他看到是我,眼中一陣驚喜,他疾步過來,蹲在地上,平視著我:“你,你怎麽了,奉定帶你去見將軍了?”

我麵無表情的點點頭,想開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手輕扶上我的臉頰,手心一片潮濕。

“你,為何怕成這樣,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麽事?”他眼中恐懼異常,見我木然地搖搖頭,略略鬆了一口氣,然後他的手移到我空著的右耳,“你服了我的雪珠丹?”

我又呆呆地點點頭,宋明磊的臉立刻變了:“是……他,他,是不是,是不是逼你服,服那生生不離了?”宋明磊的聲音也變了,臉煞白,而那句生生不離將我帶回現實中,剛才那緊張,那恐懼,那羞辱,全部回到我的內心,湧進我的腦海,我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如絕了堤一般,我撲進宋明磊的懷中,哭了出來:“二哥,我好害怕。”

宋明磊緊緊地摟住我,俊俏的臉扭曲起來,眼中閃出我從未見過的仇恨光芒來,如地獄般可怕,令人瞬間冰凍:“原家,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木槿莫怕,我讓你隨身帶著雪珠丹就是為了這生生不離。”過了一會,宋明磊平靜下來,他輕拍我的肩:“二哥沒有用這雪珠丹真正試驗過,是不是真可以解其全毒,但應是無礙。”

我的心墜得更低,暗暗叫苦,原來還沒有經過臨試驗啊。

“你還能撐得住嗎,二哥要你回紫園去。”我害怕的看著他,而他對我溫和而堅定地笑了:“木槿,勇敢些,永遠不要在害你的人麵前示弱,因為這是你站起來的第一步。”

他的話語奇跡般地讓我的身體湧起一陣溫暖,令我的心平靜了下來,勇氣如野草生長,我擦幹了眼淚,倔強地點點頭,宋明磊眼中露出嘉許,對我點著頭:“好。”

我如常地回到原非白身邊,原非白沉著臉坐在那裏,看到我似乎鬆了一口氣:“你上哪去了,讓我好等。”

我冷冷地看著他半天,然後露出一個微笑:“沒吃過這吃的桂糕,鬧肚子了。”

非白這才釋然一笑,但又隱憂地在案下,替我把了半天脈,我抬眼望去,卻見軒轅本緒的旁邊多了一個英挺的紅發少年,正是非玨,我的心中無限悲辛,而他也是呆呆地朝我這個方向看來。

軒轅本緒帶著一絲笑對他說著:“我說非玨,你方才明明說是去加件衣服,怎麽我看你是越加越少了呢,雖說你武功高強,但必竟已是冬近,小心著涼啊。”

非玨看著我一口一口猛著酒,頭也不回地哼聲說著:“本少爺樂意。”

我這才注意到他隻身著一件白冰綃提綢衫,對於秋天而言的確是穿少了些,想起在月桂園分身前,他說要去做準備,這一身必是他淨身祭神後換上,專門為了要同我行周公之禮所用,我不由得又想笑,又想哭,隻能強咽下淚水,低下頭,躲閃著他疑問的目光。

非白收回搭在我腕上的手,看著我的眼瞳深不可測。

他看著我的眼睛,遲疑著正要開口,這時忽地有個小太監急急地進來,氣喘籲籲地用尖細地嗓子稟報:“稟告候爺,王爺,長公主,駙馬爺,宮裏傳消息來,太皇太後失足摔了一跤,病重垂危。”

席間所有人大驚,台上的戲子停止了表演,呆在當場,原青江麵凝重地站了起來,喊了聲撤宴,示意原非清,原非白跟他回紫園。

非白走時捏了捏我的手,輕聲道:“你的脈象有些奇怪,先回去歇著,我去去就來。”

宋明磊跟著非白回紫園前,擔憂地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對他擠出一個笑容,他方才舒展了眉頭跟了進去。

素輝和韋虎跑過來,素輝看著我笑嘻嘻地說:“木姑娘,我剛才聽奉定公子說,你進紫園,來給爺送藥,被候爺撞見,他把你許給三爺了。”

我微微一笑,估計比哭還難看,素輝愣了一下:“你怎麽了,咱們以後就是當姨奶奶主子的人了,該高興才是,幹嗎哭喪著臉?”

韋虎咳了一下:“素輝,天不早了,咱們還是送姑娘回西楓苑吧。”說罷眼睛向對麵非玨坐的方向瞟了一眼,素輝立刻點頭如搗蒜:“對啊,對啊,木姑娘,我們走罷。”

素輝拉著我往拱門那裏走去,我再回頭,隻見原非玨從?子上,一躍而起就往我這趕,果爾仁閃出來,拉住了他,然後冷著臉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他的臉便一陣劇變,僵在那裏,隻是痛苦地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回看著那雙充滿悔意氣憤的酒瞳,秋風瑟瑟中,多想趕過去給他披件衣衫,多怕他著涼,可雙腳生了根一般,卻無法移動半分,非玨啊非玨,你我終究是擁無份,從我一開始錯入西楓苑,便注定今生無法與你相守,如今服了生生不離的我,恐怕更是無法接近你了。

我站在中庭,黯然與心上人遙相看顧,熱淚翻湧,那咫尺一步卻若遠隔天涯,心中如刀割一般痛苦。

素輝強拉著我進了馬車,韋虎在前頭趕車,我坐在馬車裏抱著腿,不停地掉眼淚,素輝眼看我,不時遞上帕子讓我抹眼淚,可能想張口說些什麽話來安慰我,卻又無奈地閉上了。

回到西楓苑,我走回自己的房間,卻發現屋內空空****,什麽也沒有,素輝告訴我,三娘已經把我的東西都搬到賞心閣了,於是我行屍走肉一般,渾渾沉沉地來到賞心閣,我的東西都收拾到外間了,裏間就是原非白的“閨房”,三娘絮絮道道地說著阿彌陀佛,將軍將我許給三爺,三爺和謝夫人總算了了心願,於我是天大的福氣,今晚要給我和非白圓房什麽的,而我在象牙沿邊上呆呆地聽著,最後什麽也聽不見了,連三娘什麽時候離開房間我都不知道,看著晚霞燦爛地點綴著天空,思念著非玨純真的笑容,不由得無語淚千行。

晡時,天暗了下來,三娘特地為我換了件新嫁衣,屋裏也換上了紅燦燦的燈籠,鋪都換上新的,結果原非白沒有回來吃晚飯,隻是著人傳話,要與候爺商議要事,回來要晚一些,三娘有些失望,但還是安慰我不要介意,男兒當以事業為重,我和三爺的好日子還長著呢,我點頭稱是,等三娘一回頭,鞋底抹油回屋換了件家常衣服,心裏暗中舒了一口氣。

我想和非白好好談一談,大家畢竟還是文明人,雖然我中了你家變態老頭子給我下的古愛滋係列,但愛情是八可以勉強的,我雄糾糾,氣昂昂地坐直了身體,像包青天上堂審犯人似地坐著等啊等,等啊等……

可惜我等到三更天,他還是一點蹤影也沒有。最後我實在撐不住了,趴在他平時寫文章的書桌上睡著了,迷迷糊糊間一股龍涎飄進鼻間,有人在輕輕擦我的嘴角,我驚醒了過來,原非白目光瀲灩地站在我身邊,正微笑地輕拭我嘴角邊的口水,我觸電似地跳起來,趕緊用袖子胡亂地抹了幾下嘴邊,看著他想開口然知道從何說起,你說我能直接對他說,我雖然中了你老子的愛滋,這世上除了你之外,我不能和任何男人上,可是我愛的畢竟是原非玨那傻小子,尤其是你還和我有一腿,我心甘情願和你上的可能等於零……

一燈如豆,微弱飄搖,柔和暗淡的燈光灑在非白的絕代玉容上,他的是以一種空氣的方式散落到這屋子的每一個角落,明明我是這樣的恨他,恨他和錦繡聯手騙我,恨他錮我的自由,恨他拆散我和非玨,恨他給我下生生不離,可是看著他那淡淡的微笑,我的心中依然會變得柔軟。不行,木槿,你不能這樣愚蠢,我恨他,我恨他,我恨他……

於是我很凶悍,很仇恨地瞪著他,可是原非白卻收回了目光,臉轉到別處,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喃喃道:“你這丫頭總是這樣盯著我,像我沒穿衣服似得,讓我這個做男兒的,倒不好意思起來。”

我……絕倒……唉?!莫非我真得經常這樣,很地看著人家原非白嗎?難怪人人都說我是魔啊……

不對啊,我突然想起這位仁兄搗漿糊的本事,是和我木槿有得一拚的,尤其是在山洞中遇玉郎君那陣,就是他把我的小命差點給搗沒了。

“你……。”我揚起我的蘿卜手指,顫抖著指向他,果然他惡質地戲笑著,閃電般欺近我的身邊,輕擁我入懷,正道:“我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多謝你護我周全。”

我輕推開他,冷冷道:“白三爺,你莫要誤會,我這麽做是為了錦繡罷了。”

聽了這話,非白伸出來的手,有些尷尬地停在空中,半晌,臉上泛著一絲絲苦澀,收回來雙手,他深深地注視著我幾眼,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拿了燭台輕輕遞到我手上:“我明兒一早要跟將軍回京都,今天你也累了,早點睡吧。”

我滿腔委屈,好你個原非白,讓你老子給我下了愛滋,也不和我解釋你同錦繡的故事,果然從古自今,男人都懂典處理方法來對付韻事,卻全然不顧人的痛苦。

我恨恨地奪了燭台,轉身窘外間躺下,再不看他一眼。

我玉席的習慣,再加上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怎麽也睡不著,腦海中偶爾閃現的非玨那陽光般笑容,竟仿佛是天地間最好的事物了。

裏間非白的呼吸勻稱,卻也總是在上翻來複去。

我們兩人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悉悉唆唆地鬧到四更天,非白在裏間說口渴,我不情願地便點了一盞燈,倒了杯茶端了進去,他的烏發不知何時放了下來,玉麵發白,黛眉緊皺著,就著我的手喝了幾口,便重重倒了下去,我覺得他有些不太對勁:“三爺,你怎麽了?”

古老的宅院中,寂靜無聲,他半倚起身子,一身雪白的內衣,烏黑的長發稱著蒼白而絕代的五,深幽漆如的雙瞳盯著我,在搖曳不定的燭光下有一種妖異的,幾乎不似真切,他拉著我的手不放,手心冰冷而潮濕,還有些打顫,我有些害怕,想去找韓先生來給他瞧瞧,他卻拉著我,輕喘道:“隻是白日裏,被附馬強灌了些酒,腿有些抽筋罷了,天這麽晚,莫要再興師動眾的,你替我揉揉就好。”

我心想,我一直還以為你是愧疚才睡不著,原來的舊疾複發啊,幸虧燈光暗淡,照不見我抽搐的臉皮,於是我扁扁嘴,上了塌,輕輕替他揉著小腿。

過了一會兒,他的臉漸緩,呼吸平緩了些,小腿的肌肉也放鬆了下來,他看著我,憐惜地拿了汗巾,擦著我滿頭大汗:“辛苦你了,來,躺下歇歇。”

疲憊不堪的我毫無抵抗力地被他拉在懷中,他的淡圍繞著我,即便閉著眼,背對著他,卻依然能感到背後他灼熱的目光,非白清淺的呼吸噴到我的耳括,溫溫的,癢癢的,他的手悄悄地環上我的腰腹,將我緊貼著他壯實的胸懷,我心煩意亂地轉過身:“你幹嗎?今晚你休想……。”

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月光的清輝灑在非白的臉上,他的墨瞳泛著銀光,絞著我,聲音卻苦澀難當:“在你們進莊子的第二日,我便認識錦繡了。”

我的心中如遭重擊,他替我拉了拉被子,握住我的手,繼續說道:“我們時常一起彈琴畫畫,習文練武,我憐她天生一雙紫瞳,遭人白眼,她疼我雙腿殘疾,寂寞度日,她總在我麵前提起你,說你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乃是小五義凝聚所在。”

“她的武功在我的指點之下,漸漸大成,夫人和二也對她日漸寵信,慢慢地她越來越忙,便不能經常來西楓苑,我們之間便用飛鴿傳書通信,後來連信也越來越少,我四處譴人打探她的消息,我的密探卻說候爺看錦繡越來越不一樣。”他的聲音低下去,目光也越來越冷。

“我當時怒不可遏,可是韓先生卻對我說,此乃天佑我原非白,豈不聞勾踐獻西施於夫差,大敗吳國,王雲之用貂嬋滅董卓,呂不韋送愛於異人而權傾秦國,此時的候爺已經多年沒有納了,那邱道長曾為錦繡批言乃是天相貴人,想必是動了心,若我強求候爺交還錦繡,即便應允,父子之間必有嫌隙,此乃下下之策;若將錦繡安插在將軍身邊,可為耳目,乃是中策;錦繡之絕若能寵冠後宮,使候爺疼之掌心,好其所好,惡其所惡,枕邊薦言,則大事早晚可成亦。”

我聽了隻覺混身涼嗖嗖的,半天才冷冷道:“所以你便慫恿錦繡嫁給你家老頭子……。”

他一下子坐了起來,居高臨下,怒氣衝天地看著我:“在你心中,我就是這樣一個用人換取天下的無恥之徒嗎?”

我也霍地坐起來,與他麵對麵,恨恨道:“那你說說,錦繡怎麽會到候爺身邊去了呢?”

“是錦繡是自己願意去的……,”他的麵容一下子慘白:“那時韓先生正說著,錦繡正好奉茶進來,站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不等我答話,她便闖進來說她願意去候爺身邊,為我奪取天下,我根本不答應,韓先生那時難受地歎了一口氣,說想不到我不為清大爺或玨四爺所滅,卻是死於一個人之手……。”

“你胡說,你胡說,我不信,我不信我的會這樣,一定是你逼她的,你這個混蛋,”我淚如泉湧,捂住自己的耳朵,瘋了似地拚命搖頭,拒絕這個讓我肝膽俱碎的事實,然後憤怒無比地捶打他的胸膛:“你怎可如此對她!你怎可如此對她!你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嗎……。”

非白並沒有還手,隻是痛苦地閉上眼睛,等我打累了,他拉著我雙手,突然語氣一變,冷冷道:“我從來沒有逼你的好,”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我:“那天裏,我溫言安慰她,一切都是天意,若靠她一介流就能得天下,那如何還有眾多英難為天下折腰,可是那天之後,她便失蹤了,我拚命打探她的消息,卻音信全無,司馬門之變後她更是候爺親點的貼身保鑣,天天與候爺形影不離,然後她給我來了一封信,說她和我擁無份,這輩子最牽掛的人是我,而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木槿,要我好好照顧你,宋明磊投我門下,也將你托付於我,我雖收留了你,那時心中還是萬分氣惱錦繡,並沒有將你的才華放在心上,對你也是照料不周……。”

他頓了頓說道:“後莉爺不知從何處聽來我和錦繡曾經秘密交往過,於是我便整天和不同的子交往,好移江東……。”

“然後,你就將主意打到我身上,因我是錦繡的,你可以伺機報複她,你又想,萬一她真得將軍而背叛你,你也能用我來要挾她,可謂一舉數得,再然後,你發現我這個又瘋又醜的丫頭還有幾分本事助你奪得天下,所以你便假戲真做,求你家老頭子將我許給你,又怛心我同非玨藕斷絲連的,就索叫你家老頭子給我下跟那愛滋似的生生不離,一輩子隻能對非玨望梅止渴,原非白,你好啊……。”我憤然甩開他的手,在那裏對他冷笑。

他的墨瞳一下子收縮,臉痛苦的扭曲了起來:“何謂愛滋,你一派胡循…,你何時中了生生不離?你,你以為是我讓候爺給你下的生生不離?還有我何時想過,要利用你來報複她,要挾她,我在你的心中果然如此不堪嗎……?”

這時,我所有悲傷的引擎被全麵發動了,那辛酸,那委屈,那悲憤止不住地往我心上冒,連帶著那前世的深深的痛苦,再也不能理智地思考,我口不擇言道:“何止不堪,你簡直不是個男人,為了功名利祿,犧牲自己喜歡的人,讓她以身伺狼,表麵上又要裝得跟個沒事人似得和我打情罵俏,哄我為你賣命,現下又下毒害我不能和心愛的男人在一起生兒育,拆散我和非玨,原非白你敢做不敢當,像你這樣的男人,若我是錦繡,我也會從心底裏鄙視你,娃你,永遠離你而去……。”

非白的臉蒼白到了極點,極度的冷然陰沉中,一揚手甩了我一耳光,這一耳光可能比我和他想像得都要重,我一下子被甩倒在上,嘴角流血,他立刻滿臉悔意,想要來拉我,然而我的酬情已本能得跟著出鞘,銀光一閃,他的幾縷墨發似輕羽般飄逸而緩慢地落在我和他之間,他的喉間一道血痕隱現,不一刻,血珠整齊而緩慢地延著他那光潔柔白的脖子,如珠簾一般無力的垂落。

他那蒼白的臉,蒼白頎長的身軀,在銀子般的月光下,鳳目映得異樣的幽墨,異樣的森然,我與他之間本就如同霧裏看,此時此刻更是如隔千山萬水,永遠永遠地無法愈合。

我一手擦著嘴角的鮮血,一手用酬情指著他的咽喉,胸中冰冷的怒意翻滾,我絕然冷笑道:“原非白少爺,這是你第二次賞我耳光了,你真不錯啊,”我強忍住喉間的血腥氣,一字一句地咬緊牙關迸出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絕對是最後一次,哪怕我中了生生不離,哪怕我一生孤獨終老……,你此生休想再碰我……。”

他的黑瞳幽如深譚,看似古井無波,實則滿是驚濤駭浪,又如翻天的怒火,洶湧地噴勃而出,間又加著我炕懂也無力去懂的巨大痛楚和絕望,他沒淤近我身,亦不再說話,隻是緊緊地抿著唇,墨瞳絞視著我,慢慢地取了汗巾擦拭著喉間的血跡。

這一,我和非白如兩亭鬥得兩敗俱傷的獸,各自占據著寬大的象牙紅木大的兩頭,彼此冷冷的怒目而視,心中各自醞釀著掙脫和征服這兩種截然不同的,但又強烈無比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