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亡命夜驚魂(二)
“虎兒,你說得也忒多了點吧。”雲從龍的聲音依舊沒有溫度,眼神卻緊緊盯著齊放手中的長劍。“對不起,我家要出西安城,煩請二位讓一下。”
說到煩字,齊放已攻向雲從龍,後者的手中多了一柄長長的蛇形長刀,風隨虎依舊咯咯笑著,眼睛卻隨著雲從龍,認真起來。
我的武功差得可以,往場中看去,似乎雲從龍輕描淡寫得化解了齊放幾招,可是齊放攘無敗相,仿佛是在試探雲從龍,我焦急間,一陣脂粉飄進鼻間,風隨虎已飄然站在我身邊,豆蔻指甲搭在我的肩上:“果然長江後浪推前浪,的這個長隨不出五年,必名動武林。”
我想起二人名號,便看著她的媚眼道:“久聞風隨虎是武林第一,雲從龍的柳葉鑣天下第一”
風隨虎果然麵露得,我繼續道:“我家韓先生常對我說川北第一殺,夫二人乃是殺手中的傳奇,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人。”
她立時笑彎了那雙眼,有些激動地說道:“韓修竹先生果真如此說我和小龍?”
我點一點頭,認真道:“正是,韓先生對風的機智,雲哥哥的柳葉刀讚不絕口呢,”我揣測了一下她的臉,繼續道:“隻是木槿有一事不明,還請風指教。”
風隨虎笑道:“有話請講。”我接著道:“木槿隻是不明白,既是天下第一殺,便是天下第一殺手,為何二位會變成了綁架犯了呢?”
風隨虎歎了一口氣:“有所不知,隻怪我和小龍欠了一個人情,像我們在道上混的最怕的便是欠人家人情,所遙”
“虎兒,慎眩”那邊的雲從龍厲聲喝道,風隨虎立刻噤聲,我笑道:“其實風不必怛心,我家三爺廣擁天下門客三千之眾,惜才如命,隻要肯放了我和小放,你欠你朋友的人情也罷,今日的恩情也好,木槿必十倍奉還,如何?”
風隨虎眼波一轉,看了看我:“說得實在讓虎動心,難怪隻可惜,我和小龍必須將你送往錦城,你再說什麽也沒有用的。”
顯然風隨虎根本不像齊放那樣好說服,我暗自氣餒,談判的可能降到了零。
我暗中揮出短劍,卻被風隨虎蔻指輕夾:“,以這等武功還是不要反抗了,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戰圈慢慢擴大了,齊放眼中的殺氣和自信越來越多了,雲從龍的麵嚴峻,目光向我們這裏一閃。
風隨虎麵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略一沉吟間,閃電般地點了我的穴道,扭腰騰空躍起,足尖微點雲從龍的肩,兩人一上一下進攻齊放,當真如猛虎架風,驕龍騰雲。
我直挺挺地站在那裏,口不能言,劍不能舞,心中萬分焦急,齊放額頭汗水漸漸冒了出來
濃霧中齊放的身影像斷了線的風箏,落到我的眼前,他悶哼一聲,被雲從龍踩在腳下。
雲從龍的嘴唇沒有一點血:“金穀真人的武功果然出神入化,連一個不及弱冠的少年都能與我等過三十回合。”
風隨虎拍拍手,正要開口,一陣笛聲從遠處飄來,顯得突兀而古怪,風從虎臉一變:“這不是幽冥教的幽冥笛嗎?”她的臉一下子霎白:“原家一倒,連幽冥教都敢從苗疆過來了。”
雲從龍冷冷道:“還不是為了那所謂的無相真經,小龍,我們快走吧。”她對地上的齊放說道:“少年人,看在金穀真人的麵子,放你。”
話未說完,雲從龍早已簡略道:“要找你家,就去錦城,若要尋仇,且去西昌府。”說罷,再不看齊放,一邊攔腰扛起我,一邊拉起瞪著眼的風從虎騰空躍起,施輕功遠去。
我看著地麵倒去,血液漸漸聚到頭頂,頭暈目眩起來,依稀聽聽到風隨虎的悅耳的聲間不高興地說道:“我可不喜歡你搶我的話。”
然而傳入我耳朵更多的是那奇怪的笛聲,而且越來越大聲,川北第一殺的速度一開始很快,可是後來卻越來越慢。
最後川北第一殺把我放了下來,將我放在一棵樹下,替我解了穴,我立刻眼冒金星地吐了對麵雲從龍一身。
然而沒有人對我的不文明行為有任何意見,隻有耳邊的笛聲吵得我頭疼,我定了定神,喘著氣,這才發現川北第一殺夫,麵凝重,如臨大敵。
濃霧中的地平線上,閃出八個身影,隻見八個童子打扮的小孩,黃發垂笤,唇紅齒白,一率穿著白的短衣擺的服裝,笑迷迷地站在我們麵前,明明是十歲左右的孩童,明明笑得那樣天真,可是為何那笑容天真得近於空洞,那屬於孩童的目光晶亮然清澈?
“我們主人說要這個人,川北雙殺如若跪地求饒,便可賞爾等兩具全屍。”為首的一個童子脆生生地發話了,笑容依舊甜可人,手中卻隱現一根銀絲。
雲從龍的麵劇變,風隨虎仰天大笑:“笑話,放眼當今武林,庚我川北第一殺三十招之內的屈指可數,無知小兒,安敢。”
忽然,風隨虎滿口鮮血地住了口,我根本沒有看清那幾個小孩是怎麽的出的手,而風人的牙齒已被擊碎數顆,雲從龍見愛受傷,眼中殺氣陡顯,撲向那群小孩。
八個孩童三個進攻風隨虎,另三個圍著雲從龍,還有兩個卻閃電般地靠近我,那兩個小孩的臉龐顯得異樣的蒼白,依然笑嘻嘻的模樣,那笑容有些令人發毛,我也強笑道:“敢問小哥,你家主人是誰啊?”
其中一個小孩歪頭一笑:“我家主人是天神,他要我們來接回家。”
天神?回家?我秘想起段月容帶我去屠殺東營子弟兵時,珍珠對我說起的暗神,一個說是暗神,一個說是天神,這兩者有什麽聯係嗎?
我笑道:“你家主人既是天神,那你們豈不是天兵天將了嗎?
另一個小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天真得拍手笑道:‘對,我們是天兵天將。”他向我伸出手:“我們主人就在附近,親自來接了,我們走吧。”
我站起來,拍著身上的塵土:“看樣了,我是沒有選擇了。”
我飛快地向後施輕功跑去,還沒起步,就已頹然地被絆倒,兩個小童麵帶笑容地閃現在我麵前:“不乖,要受罰。”
我的腿一絲劇痛,低頭一看,原來已被一根極細的銀絲纏著,勒出血來了。“再亂動,這隻腳就要被切斷了。”那小孩笑著說道,手微一用力,我的痛叫出聲,血流得更猛。
另一個小孩,跑過來點了我的穴道,然後輕觸我的臉頰:“來,,我們回家。”我打了一個冷顫,好冰的小手。
這時風隨虎已經手握一個童子的纖細的脖子,輕輕一捏,那個小孩的頭顱應聲而斷,遠遠被拋在地上,小小的身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雲從龍也將兩人童子擊飛出去,兩人又合在一起,一上一下對付其餘的童子,不一會兒,六個童子全部倒地。
川北雙殺向我走來,身上洋溢著我從未見過的可怕殺氣,我再回頭看我身邊的童子,隻見二人依然那樣純真地對我笑著,卻對川北雙殺視而不見,徑自抬起我,向前走。
那笛聲一變,隻見剛剛打倒在地的童子一個一個,如鬼魅般慢慢站了起來,就連那個頭被擰掉的童子,也站起沒有腦袋的身子,一步步向我們挪來,漸漸將川北雙殺圍成一圈,川北雙殺的表情漸漸駭然起來。
那兩個抬我的童子隻是扯著那奇怪的笑臉向前走去,我這才注意到,他們的臉皮有些發青,眼眶黑黑的,這幾天日日血腥,我不由得聯想到,這些小孩的臉有多像那在戰場上死去了很久的屍首樣子,而童子們臉上那詭異的笑容至始至終沒有消失過,亦沒有變過。
這八個小孩,根本不是活人!我恐怖地放開嗓子大聲叫起來:“救命啊,可有人救我啊。”
我猛然想起二哥已身墜危崖,吉凶難測,大哥要在黎明之際尚可進城,齊放又被川北雙殺重創,那如今又有何人來救我?
小童子沒有說話,雙目發著幽光,維持著可怕的笑容,如飛一般地向前走著。
這時,濃霧漸消,新月露出顏來,兩個小童抬著我向莊外跑去,風聲鶴戾,加上我淒慘的叫聲,卻如何也蓋不住那淒切的笛聲,在這罪惡的晚,我幾近膽破絕望。
忽然,一陣空靈而飄渺的琴聲,如淒如訴,遠遠地傳來,似與那笛聲相和,卻又隱隱地將那笛聲蓋了過去。
那兩個抬我的小童停住了,踴有焦距的大眼前後看了一會,呆在那裏,似乎有些迷惑。
原來這些小童是被那笛聲所控製的傀儡,而突如其來的琴聲定是破壞了笛聲的波長,以致於這些小童不知所蹤。我細細聽著,心中不由地激動了起來,我認得這琴音!
是長相守,正是非白親自彈奏的長相守,那首聞名天下的長相守啊!那首委婉纏mian的長相守,從來沒有被他彈得如此急切悲哀,仿佛是鴛鴦失偶而苦尋伴侶,孤雁單飛狂覓雁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