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花心似我心(一)

同所有的失戀人群一樣,我開始了很沒用的借酒消愁,齊放本來想管,後來發現我尤的酒皆庫存,是段月容專門為我配的米酒,度數極低,便苦笑著由著我發瘋,我把生意都交給了孟寅和齊放,對外稱病。

那個京口差點被我的馬車撞死的豆子,倒是很有心的天天跑來看看我,嘴上不說什麽,眼睛裏充滿怛心,他堅持要來照顧我,可是太子和夕顏溶喜歡他,就把他硬拉了去,卻被我發現他在給我的米酒裏兌水。

難怪哪,我就說我怎麽晚上還是睡不著,腦中隻有燦爛的櫻雨,隻有那紅發少年,他的青玉案

我醒也罷,醉也罷,口裏反來複去就是那首青玉案,頭一遭忽然覺得原來趙孟林先生說的隻有三十歲的壽命也是挺長的,我已經這樣畸形的生活了七八年,而我又要這樣地生活下去多少年呢?

每到晚,又在猜測,現在躺在非玨身邊的是什麽樣的子呢?是那個嬌俏的身影嗎,他的手又是如何在她如玉的身上遊走,而她又是如何享受他的寵幸呢?

然後又何其怨恨,永業三年那年中秋,他為何要錯帶我到月桂園呢?那樣我還可以好的回憶我同非玨的第一次,不像現在,每每想起我那莫名其妙而尷尬失去的初,眼前便全是段月容那壞小子的紫瞳。

每到晚,我“醉”臥在貴踏上,窗欞前的玉鉤下,往事與現實,在眼前縱橫交錯,加上這樣殘酷的幻想來碾壓著,不由魂斷神傷,淚流滿麵。

我這樣稀裏糊塗地過了六七日,這一日正午,又宿醉醒了過來,到處找酒壇子,好不容易摸到一個,剛喝了一口,卻聽有人拚命敲我的門,我懶洋洋地應著:“有事兒找小放和孟先生。”

外麵傳來夕顏的聲音:“爹爹開門。”

我跌跌撞撞地打開了門,一個小身影秘衝進來,抱著我哽咽道:“爹爹可醒過來了,夕顏想死爹爹了。”

我的頭發披著,臉也沒梳洗,被小丫頭給撞得一屁股地坐在地上,我爬將起來,無語地摸著她毛茸茸的小腦袋。將她抱在懷裏,小丫頭單眼皮的大眼睛又黑又圓,看著我泫然泣:“爹爹這是怎麽了?可是娘娘欺侮爹爹了?”

我看著她,微笑著搖搖頭,她仰起小臉:“爹爹告訴夕顏,誰欺侮爹爹,夕顏幫爹爹去打他,打到他給爹爹求饒為止。”

“對啊!打死他!”忽地又有好幾個小聲音傳了過來,卻見幾十個小腦袋長在門邊,原來都是我的義子們,一個個漸漸地大著膽子,來到我的身邊:“先生受了誰的欺侮,我們幫先生去打還他。”

軒轅翼和豆子走在最後麵,軒轅翼先皺著眉頭:“表叔可好?”

一雙雙小眼睛盯著我,滿懷忐忑不安,卻如同一道道陽光照進我的心中,驅散了連日來的陰霾。

我慢慢站起身上,摸上幾個孩子的腦袋,慢吞吞道:“濫用暴力是不對的。”

孩子們異口同聲道:“知道了。”

我看著窗外陽光明媚:“今兒個大夥不是應該讀論語嗎?”

孩子們很有默契地對著我嘿嘿傻笑,打著馬虎眼,我笑道:“後院的櫻樹開了吧今天我們一起去賞櫻。”

眾孩兒歡呼,跟著夕顏去後邊的櫻園等我了。

小玉幫著我略微梳洗了一下,來到櫻園,陽光直射進我的眼,我微微擋了一擋,眼睛不由迷了起來,手上卻意外地飄來一片櫻瓣。

“木丫頭,我記得你就是在這種叫櫻的樹下告訴我你的名字的吧!”

我恍惚中,夕顏的大叫傳來:“黃川,你耍賴,這個不算。”

“你自個抓不住小雞,倒要賴我,要不咱倆換換,我來做老鷹!”

“不要。”

孩童的戲語傳來,夕顏他們在櫻下玩老鷹捉小雞,這回夕顏扮個“老鷹”,軒轅翼做隻“老母雞”,後麵是長串長串的“小雞”。

風軟怡人地挾帶著櫻的芬,拂向我的臉頰,如一雙多情溫柔的手,多好的光啊。

“主子的氣好多了。”小放走到我的身邊,對我歎了一口氣。

我看著櫻對他說道:“小放,今年的櫻開得真好!”

“是,主子。”

“小放,非玨不記得我了,我總覺得不甘心,”我沉沉說道,齊放也在我身邊沉默著。

我抬手摘下一朵櫻,長長一歎:“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永業三年那場大亂,多少人離子散,現在他不但活著,而且活得那,老天爺總算待我也不薄啊。”

“主子終於想開了?”我側過身來,齊放正在陽光下對我微笑,眼中閃著驚喜。

我的心中不知為何一陣輕鬆,也釋懷地笑著:“所以,他雖不記得我了,隻要這幾年過得好,我也覺得是件好事,為他感到開心。”

“小放,我們將來有機會一定要去弓月城看看,聽說非玨把他的王庭建設得得是富強繁榮。”我張開雙臂,迎著陽光深深吸了一口這的櫻雨,伸了個懶腰,背負在身後:“我一直想倒些波斯地毯和印度的料到汁來賣啊。”

“還是主子的點子好。”齊放的聲音越來越開朗,然後疑惑道:“何為印度?”

“哦!又名身毒,”我嘿嘿幹笑著,齊放領悟地點點頭。

“還有大食帝國的珠寶,什麽時候百年絲路若真能在非玨的手上重開,咱們就狠狠地從非玨手上賺他一筆,也當我報一個大仇吧,咱們君記又有一番興旺的景象,其實也不錯。”

我與齊放越談越開心,一掃幾裏來的憂鬱。

嗯!果然還是要有自己的事業,這樣才不會為情事過份的左右自己的心緒啊!

這時孟寅急急忙忙地衝進來,後麵跟著來,朱英,沿歌還於帳房實習的元霄。

“爺,您可總算醒啦!”大夥都是一臉興衝衝,連一向酒意朦朧的朱英也紅著鼻子嗬嗬笑著:“您可把我們給嚇壞了。”

我的心中一陣過意不去,向他們一躬到底:“莫問讓他家擔心了,真對不起!”

這時,一陣響亮而淒切的哭聲傳來,把眾男兒和我都給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卻是我那些嬌滴滴的姬們,人人玉手捏著條娟子,抹著描繪精細的眼睛向我撲來:“爺啊,您可總算出門啦,把奴給想死了。”

我立刻被一群老婆圍著,身邊的齊放和孟寅都被迫擠了出去,我嘿嘿傻笑著,安慰著間讓娘子們受累了等等,然後我的姬們就拉著我看她們的新衣衫,忽然靈機一動,伸向孟寅:“小孟,那個玉裝樓的新衣出來了沒。”

孟寅大聲說道:“小的就是想回爺,最新一匹的衣衫出來了,想讓您看看。”

犧哈笑道:“把所有的新衣衫拇,今兒我要搞一個時裝秀。”

我的各位娘子穿上新裁的衣衫,隨著絲管弦樂,踩著節奏飄然行走間,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神情一下子變成了驚。

第二天,我到鋪子裏,設計了一個小形梯形舞台,找了個能工巧匠作了起來,我對孟寅說:“以後凡有新衣上市,都給最各府太太們發貼子,請他們到玉裝樓來看時裝秀,順便也向他們推薦我們玉人堂中最新的胭脂水粉。”

“這個主意甚好!”孟寅笑道:“爺可是想請些姑娘做試衣人。”

我笑笑:“不必了,試驗階段,我家裏那幾房閑著沒事幹的婆娘即可。”

“玉裝樓時裝秀”在瓜洲第一次舉辦後,獲得了巨大訂單,成了一條大新聞,原來隻請夫人前來觀看,沒想到很多男慕名陪著家眷前來,以張之嚴為首,於是我又索又開了男士時裝秀,主要由齊放,沿歌,來他們負責,夫人們看的時候,男顧客可以為自己選男裝。

玉裝樓成衣鋪子的生意空前地火起來,我正式招聘男模特,這一日又一場服裝秀彩排,我坐在台下,手上兩個八字,不停地比著角度,讓各位模特注意走步路線。

這時齊放麵搏走進我身旁說道:“主子,瓊小築派人來傳話,說是有人硬說是悠悠姑娘的仰慕者,定要相見,姑娘不見,那個公滋著人多,硬是帶著隨侍闖了進去。”

我的臉冷了下來,“報了我的名號沒有?”

“報了,但是沒用,來人傳話說是那夥人馬像是西北來的土財主,不識君爺的名片,”齊放看了看我:“主子精神不濟,還是先歇著,這事我去就行了。”

“已經有人搶走了我喜歡的男人。”我一腳蹬在一個椅子上,一幅土匪樣,眾人看著目瞪口呆,我眯著因連日熬準備時裝秀而有些腫的眼睛:“現在竟然還要來搶我的人。”

眾的下巴不但掉得更低,還發出一陣驚歎,我又說道:“小放給我十分鍾,小玉替我收拾一下,馬上就去瓊小築。”

我想了想,讓小玉給我穿上最新出品的銀素紅織錦服,頭上壓著掐金絲紗冠,打扮得像隻孔雀,就連沿歌這小子看著我眼中都有絲驚。

哼!要得就是這個效果,我可是東南一帶有名有利有錢有勢有才又極之好的君莫問大老板啊!

不管怎麽樣,我已決定要好好振作起來,我有一大堆生意要管,一大幫孩子得照顧,一大群老婆小要養,當然還有一大堆帳要付,債務也是生活的動力,首先從打敗我男情敵開始。

哼!不管你是何方神聖,你敢在我木槿,呃!不,君莫問最失意的時候來挑釁我,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我和四名長隨雄糾糾,氣昂昂地踏入瓊小築,來到中庭梅苑,隻見一道欣長的白影,如明月霽光,鶴立雞群地站在幾個人中間,正站在剛冒出綠芽的臘梅樹下,扶枝凝望,旁邊站著滿臉癡迷的悠悠。

我腳生了根,徹底呆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