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再說,我還有十幾分鍾就到。”

顏雨下車,剛走進賓館,張瑋就直衝過來。

“顏雨!”

幾天沒見,張瑋明顯瘦了,眼下淤青很重,麵色憔悴。

張瑋的話落,一對中年夫婦小跑過來緊緊抓住顏雨的手。

“你能救繆繆?”顏雨的手被抓的很緊,中年夫婦眼睛紅腫,“你能找回來繆繆,多少錢我們都願意給。求求你幫幫我們,我們就這一個女兒——”

說著女人就哭了起來,泣不成聲。

“盡我所能的幫。”顏雨扶住女人,說道,“你先別激動。”

時父連忙扶住妻子,他也是老淚縱橫,說:“我們每天都去派出所,到處去找繆繆,找不到!我們家就繆繆一個孩子,她——”

顏雨鼻子有些酸,示意張瑋過來扶著時家父母:“我們進房間再談。”

“好。”

四個人上樓進了房間,顏雨沒看到雷鵬。

房間裏很亂,到處扔著打印的圖片和文字。

“警察那邊有沒有消息?”顏雨拿起一張宣傳頁,上麵印著時繆繆的照片,下麵是時繆繆的信息和懸賞金額。

“沒有,一直讓我們等,這麽久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顏雨撿起地上的宣傳頁,整好放在櫃子上,抿了抿嘴唇。

“會找到的。”

時繆繆的母親坐在**哇的就大哭起來,怎麽找啊?茫茫大山,他們去哪裏找?

一天天的過去,希望越來越渺茫。

這是在邊境線上,說不定被拐賣出國了,什麽都有可能。

他們害怕啊!萬一再也找不回來怎麽辦?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一點消息都沒有。”張瑋一籌莫展,站在房間裏,他緊緊捏著拳頭。年輕的肩膀消瘦,沒有了意氣風發,隻剩下死氣沉沉,塌著背表情沉重。

“張瑋,我想單獨問你一點事。”

張瑋抬頭,愣怔幾秒才回神:“嗯,好。”

他們出門在樓梯間裏。

“雷鵬呢?”

“回去了。”

顏雨取煙的動作一頓,抬頭:“走了?”

“嗯。”張瑋點點頭,取出一根煙,咬著煙蒂,“他回家了。”

“他不是時繆繆的男朋友?”

張瑋沒說話,點燃香煙狠狠抽了一口。

“算了,你們的感情如何是你們個人的事。時繆繆怎麽消失的?失蹤時間?大概地點?之後有沒有和你們聯係?這些可以說吧?”

顏雨一直懷疑張瑋說謊,隱瞞時繆繆失蹤的一些事實。

“我的能力有限,我隻是個記者,這些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能做的事是把信息傳達出去,然後讓更多的警察來查這件事,尋找失蹤的女孩子。”

“我和時繆繆上過床。”張瑋靠在牆壁上,閉上眼,煙霧散進空氣裏。

“啊?”顏雨有些意外。

“雷鵬發現了,雷鵬打了時繆繆。一個男人不管因為什麽都不能打女人,然後我就和雷鵬打了起來。當時我們誰也沒留意,時繆繆不見了。後來我們都各自回到房間,時繆繆卻沒回來。”

顏雨理了沒理通:“你們在外麵被發現?”

張瑋臉上有著別扭,“嗯”了一聲,抖落煙灰。

“我以為她是回了酒店。”

膽子不小,顏雨默默在心裏感歎了一句。

“你們之前遇到什麽人沒有?”

張瑋搖頭,按滅了煙頭。

“你和時繆繆單獨出去?沒有發現什麽人跟蹤?時繆繆在失蹤後有沒有聯係你們幾個?打電話發短信無論什麽提示,有沒有發出來一些?”

“沒有吧……”張瑋也不是很確信,當晚他和時繆繆都喝了一點酒,爭吵之後他就把時繆繆給推了。當時天色已晚,他也沒注意到什麽。

“時繆繆確定沒有離開清河?”

“清河縣一天兩趟往市區的車,早上和中午,她沒有那個時間。”

顏雨把煙又裝了回去:“回去吧,不然時繆繆的父母要擔心了。”

“雷鵬是和你一塊回的賓館?”

“我們打完架怎麽可能一塊,各走各的。”

顏雨找不到有用信息,說道:“先回房間去,不然時繆繆的父母要擔心了。”

“嗯。”

快到房間,張瑋突然說道:“時繆繆失蹤的第二天早上,我手機上有一個未接的陌生電話,用座機打的,可能別人打錯了。什麽有用的線索都沒有,我們跟無頭蒼蠅似的亂撞,茫茫大海,哪裏找去?”

“電話號碼給我?”

張瑋連忙拿出手機找到電話號碼給顏雨,是當地區號。

現在她也是一點線索沒有,碰碰運氣吧。

顏雨收回手機,推開了房間的門。

時家父母一同站了起來,連忙抹眼淚:“怎麽樣?”

“前幾天清河打擊了一夥拐賣女孩的組織,當時我在跟,沒找到時繆繆。也許這邊的拐賣團夥,比想象中的更嚴重,我們並沒有觸碰到根本。我想把尋找的範圍再擴大,讓社會上的一些人看到,執法人員的尋找力度比我們大,必須得依靠他們的力量。”

“你需要我們怎麽做?”

“錄個視頻,我要放網絡上。”

“這樣能找到繆繆嗎?”

“不知道,死馬當活馬醫。已經錯過了最佳搜尋時間,說句實話,在清河這片大山裏找一個人已經全憑運氣。消失了這麽久,更是難上加難。”

“隻要能找到人,多少錢我們都給!”時母激動的說道,“我隻要繆繆平安地回來!”

“你先別急。”顏雨說道,“我們商量下。”

顏雨錄製了時繆繆父母的視頻,又放上時繆繆的照片,顏雨發布了長微博。

她一個人的力量太薄弱,需要更多的人來關注拐賣失蹤案。

新聞她看了,隻有四十秒的時間,掐頭去尾就剩個中心思想。

清河縣打擊了犯罪團夥,解救了被綁架的女孩。

“如果時繆繆和你們聯係,立刻給我打電話。我這邊也盡快去查,去找,有消息通知你們。”

顏雨要走,時母拉住顏雨的手給她塞了一張卡:“繆繆是我的命,隻要找回繆繆,多少錢我都願意給。”

“我是記者,我來清河就是查人口拐賣。時繆繆我也認識,我找她不是為了錢。”顏雨把卡塞回去,“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有親人被拐走,我妹妹失蹤的時候才十五歲,六年了,我們找了她六年。我一定不遺餘力的去幫你們找時繆繆,有一點線索,我都會追查下去。”

走出賓館,顏雨深吸一口氣,心情沉重。

天已經黑了。

顏雨把手機裝回包裏,她站在路邊等車,餘光掃到一輛摩托車開了過來。

顏雨這回算是徹底露麵,明的暗的都來了。

她往回走。

這輛摩托車從她出酒店就一直跟著她,顏雨拿出手機拍照,轉身進了賓館打電話給陳錚。

陳錚接的很快。

“怎麽了?”

“想請你吃個晚飯。”電話那邊沉默,顏雨繼續開口道:“還有別的事要找你,來接我。”

“什麽地方?”

顏雨報了地址,還要說話陳錚就掛了電話。

十五分鍾後,陳錚的電話打了過來,道:“出來吧。”

顏雨背上包走出賓館,還是上次那輛破爛小貨車,顏雨走過去拉開車門。

車子裏的味道非常衝,她從後視鏡裏看著車後。

“有人跟我,我不知道是什麽人。”

陳錚把車開上了路,道:“晚上沒吃飯?”

“沒有。”

“想吃什麽?”

“不吃魚,地方你找。”

陳錚看了她一眼,打著方向盤。

“住處安排了嗎?”

“沒有。”顏雨把包拿下來放在腿上,“住你家。”

陳錚嘴角微動,捏著方向盤的手緊了。

“鬧什麽?”

顏雨回頭盯著陳錚的臉,笑了起來:“開玩笑,幫我找個賓館。”

陳錚又看她,蹙眉。

“嗯。”

陳錚直接帶顏雨去了餛飩店,顏雨站在門口看著裏麵昏黃的燈光,陳錚已經走了進去。

“哎?陳哥?”

小店裏的電扇有氣無力地轉著。

“下碗清湯麵片。”

店主打量陳錚身後的顏雨,笑嗬嗬走進廚房。

“你還吃餛飩?”

“嗯。”

陳錚是多愛吃餛飩?

沒完了。

坐下,顏雨拿出手機翻看著微博,艾特了一位頗有名氣的明星。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打了一篇很長的文章,私信發送過去。

顏雨把手機裝回包裏,說道:“他們家的生意是你撐起來的吧?”

一個人承包了整個餛飩店。

“喝水嗎?”

顏雨搖頭,看著外麵有些失神。

還要再見白澤一次。

查電話號碼的來源,她沒有任何線索,太難找了。

“我有個朋友還沒找到。”顏雨收回視線,目光漆黑,“今天我見到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一直在哭,求我幫忙找孩子。”顏雨笑著搖搖頭,說道,“我不過是個普通人,怎麽幫呢!”

老板把麵片端出來。

清湯上麵飄著蔥花,撒了香油,味美湯鮮。

顏雨拿過勺子攪拌,沒抬頭:“那個女孩十九歲,很活潑。家裏就她一個孩子,如今這生死未卜,不知道今生還能不能見到她的父母。”

麵片清香,沒有放調味品,味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