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鉦聽他說話聲如金鐵,鏗鏗鏘鏘,不禁心頭一凜,心道:“這老人內力正邪相錯,功力非同小可。”

拱手道:“豈敢。先生才世外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晚輩才真是幸運呢!”

那老者顓孫玄哈哈笑道:“李掌門過譽了。大家請進吧!”

這時陽光照耀,眾人已隱約可以看出莊院中人影幢幢,庭院中古鬆參天,枝葉茂密,遠遠果然看見一處亭台孤高聳立,大約那就是司空煦所說的觀景台了。

果聽司空煦道:“自珠妃去後,觀景台我已有二十多年不去。今日難得來了貴客,就請大家一道上觀景台吧!”

又吩咐仆人置辦酒菜,務極豐美不可,頭前帶路,把眾人引上了觀景台。上了觀景台,但見台左一片寒林,橫起一幕白練,雲氣濛濛,布散成錦。

昆侖山似在腳下,此時天清氣朗,左近山勢雄峻異常,下臨無底深淵,碎石森列,兩旁絕澗,壁立千仞,襯著山間瀑布,聲如雷轟。李鉦看了這等景物,不由喝了一聲彩。

司空煦笑道:“老夫自從黎陽與故主一別,回到西域昆侖閉門隱居,忽忽已有十數年,這觀景台還是內子在時我特意監工建造,內子去世後,這觀景台上睹物思人,我就不常來了。”

顓孫玄道:“珠妃去世這麽久,沒想到你還是沒忘了她。九泉之下,她也可以瞑目。你對她情深意重,我也深以為佩,趁著你還不老,盡早續弦吧!”

原來司空煦的妻子乃是顓孫玄的親妹妹顓孫珠妃,而司空煦的妹妹司空雲曉則嫁給了西門藏做妻子,所以這三家向來唇齒相依,不太賣獨孤氏的麵子,獨孤氏也不敢輕易對三家下手。

三人之中顓孫玄劍法通玄,在西域地麵無人不知他劍法登峰造極;西門藏自幼喜好音樂,彈得一手好琴,練成武功之後,以內力從口中吹出,不用手指,可以以氣壓弦,也是一門絕技。

司空煦則單練掌功,七十二路金環掌法縱橫西域,罕逢敵手。三人各以秘技著稱江湖,別有一句不押韻的詩句,名為“西門鐵琴司空掌,劍魔顓孫震九州”,說的就是西域昆侖山六大世家中的西門、司空和顓孫三家。

司空煦淡淡一笑道:“我年過半百,還想那些幹麽?”

待酒菜上來,司空煦招呼眾人坐下,先舉酒道:“薄酒三杯,聊敬天山諸賢並五毒教主!”

李鉦示意同行眾人起身,同聲道:“扶危濟困,分所當然。”

各自連飲三杯。顓孫玄點頭回顧司空煦和西門藏兩人笑道:“江湖後輩,熱血澎湃,你我目下的危急,當是不日可免了!”

李鉦道:“老爺子這話如何說?”

顓孫玄道:“西域六大世家如今已成山雨欲來之勢,老夫來到司空府上,就有和他商討對策的意思。如今所見,天山劍派雄起西方,為江湖武林之計實在好處多多。我們三家托庇天山,實在與有榮焉。”

李鉦拱手道:“晚輩不知獨孤月去世後,為何‘戒日神功’又為獨孤家的人所得,心有疑惑,願聞其詳。”

西門藏道:“這事還是我來說吧。”

顓孫玄點頭道:“三弟話語簡潔,最好。”

西門藏神色黯然,忽地長歎一聲,說道:“武林之中正邪對立,幹戈難免,如今‘戒日神功’重現江湖,不論是你是我,估計是誰也都無法挽回浩劫了。”

李鉦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敢再回到昆侖山來。原來他們得到了‘戒日神功’的經文。”

要知當年明月神尼率人攻上天月宮時,其他五家的人攝於明月神尼的威名,都不敢伸手相幫。

而獨孤月心智迷失,依然以雙掌一劍與眾人惡鬥了整整一日,前來“天月宮”圍攻獨孤月的人大半喪在她的劍、掌之下,獨孤月惡戰竟日,最終才精疲力竭,斃命在明月神尼掌下的。

獨孤月去世後,獨孤世家的人不敢在昆侖落腳,一度流落域外,直到他們得到確切的消息明月神尼已經在天山圓寂,這才敢回到昆侖故居,重整羽翼。

當年幫助明月神尼的武林正道中就有百花穀的穀主鳳棲梧。那時候鳳棲梧年方二八,但勇氣可嘉,明月神尼十分喜歡她,也傳授過一路劍法給她以示嘉許。

李鉦聽西門藏說到此處,才明白為何獨孤氏會先拿百花穀開刀,鳳棲梧為何會落得如此悲慘的境地,原來純粹是獨孤一梟為姑母的複仇之舉。

姬玉笙道:“‘戒日神功’流落江湖,後果真有這麽嚴重嗎,當年的獨孤月也練成了‘腐骨神掌’,最後不還是被明月神尼率領武林群雄給剿滅了嗎?”

西門藏冷笑一聲道:“這事情真有這麽簡單,那就好了。小丫頭不用著急,聽我慢慢說來。

隋朝大業元年,煬帝登基之後,其時國家太平,天下無事。大業四年,好大喜功的隋煬帝連接策動對吐穀渾和高句麗的兩次戰爭,並發民工數百萬,開挖大運河。

這兩次對外戰爭和開挖大運河耗費極巨,勞民傷財,終至於國家赤貧,人民怨聲載道。

大業四年五月,煬帝西巡甘州,作詩一首,詩曰:‘肅肅秋風起,悠悠行萬裏……飲至告言旋,功歸清廟前。’可笑他為了自己將來能名垂青史,竟罔顧天下百姓的疾苦而得意洋洋,宣示武功,終於埋下了日後隋朝早早滅亡的火種。

煬帝為宣示武功,誇耀天下,駐蹕蘭州,數月不還。就在煬帝停駐蘭州的幾個月中,從我國的一個小鄰國尼泊爾來了一位遣隋使。

這位遣隋使姓字名誰,如今已無證可考,官方的記錄文書裏隻記下他在大唐的名字,叫喀禮。

皇帝不在,前來朝覲的使節雖是來自一個蕞爾小國,為示天朝氣象不至失禮,於是大臣共議。

推由煬帝身邊的第一權臣、大司空越王楊素親自出麵,代替皇帝和太常寺一道接待遣隋使,隨同楊素一道接見外賓的,還有一位太常寺的少年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