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狂徒端起酒杯,尖笑幾聲,道:“多謝各位朋友看得起,在下借花獻佛,請各位喝一杯!”
隨手抄起幾隻酒杯倒滿了酒,把手輕輕一拂,但見那幾隻盛得滿滿的酒杯騰空飛起,杯口朝天,平平穩穩飛下,就似有一隻無形的手掌托著這幾隻酒杯禦空飛行一般。
風火龍和獨孤狂徒所在的那張桌子離亭外的酒桌少說也有十幾步遠的距離,那幾隻酒杯恰恰飛到了那幾個說話的人跟前輕輕落下。
隻聽奪奪奪奪數聲脆響,幾隻酒杯分頭落下,竟然嵌進桌麵,杯口和桌麵平齊,一點酒水也沒灑出來。
眾賓客見他露了這手武功,立刻掌聲雷動,這一手飛斛敬客,杯中美酒一滴未灑,武功高深的人或者可以做到。
但更厲害的是輕薄的瓷杯竟能好似被人猛力按壓一般壓進了桌子,而那幾張桌子都是上好的檀木製成。
檀木堅硬,別說把一隻酒杯按進桌麵,就算一把尖刀,也未必刺得進去。如此功夫,當真驚世駭俗,比起一般的功夫可不知難上多少倍!
李鉦是武學大行家,饒是他藝高膽大,心中也不禁暗暗駭然,想道:“怪不得獨孤狂徒被風火龍極力推崇,原來他自從梅園逃走之後,武功又更進了一籌!這虛空傳杯的功夫我也做得到,但卻未必能在酒杯飛出十幾步之後還有如此力道!”
獨孤狂徒見四周賓客先是瞠目結舌,接著便是采聲大作,得意洋洋地說道:“這隻是三腳貓的功夫,貽笑大方,貽笑大方!”
有人說道:“獨孤公子不必客氣,這樣厲害的武功,我們這輩子隻怕什麽也不做隻練武功,也沒法練得如此神乎其技,公子毋須太過謙遜了!”
風火龍道:“舉大事能得獨孤公子助力,我風火山莊增色不少,請問各位還有誰不服獨孤公子的絕世武功?”
眾賓客立刻七嘴八舌地說:“這樣的武功我們見都沒見過,獨孤公子世外高人,我們怎敢不服?”
風火龍聽了,哈哈大笑,笑聲未落,忽聽有人冷冷地道:“這位獨孤公子的武功果是精彩絕倫非同一般,可惜我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且待我走近去仔細瞧瞧。”
賓客們議論紛紛,但見一人輕飄飄的走了出來,走到嵌有幾隻酒杯的桌子邊上,點頭道:“不錯,能以‘陰陽挪移’手法把酒杯送出那麽遠,已是非常難得,更難得的是把酒杯嵌進了堅硬的檀木桌中。風莊主,你這幾張檀木做成的桌子不說材料乃是來自萬裏之外的天南一隅,就算做工,每張桌子也要花費幾百兩銀子吧?”
風火龍哈哈一笑道:“閣下好眼光。這幾張桌子和我家中其他重要地方所用的器具一樣,是從雲貴山中采伐生長數百年的金絲檀木製成,單單買材料,用了我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材料拉到莊子裏又請了最好的木匠師父精心製作,每一張桌子的價錢,最少也用到了一千兩銀子,不過老夫和波斯大宛各地的商賈往來頻繁,這十幾萬銀子老夫倒不覺得心疼。”
那人豎起拇指,道:“敢情這西域道上再沒有哪一家有此豪富了。可惜這幾隻酒杯,最少而已要用掉莊主幾百兩銀子來修補,否則的話這幾張桌子可就白白廢掉了!”
風火龍又是一笑道:“老夫莊中養的門客食客不下四百,每日的花費少說也要三千兩銀子之多。不過老夫向來視金錢如糞土,幾百兩銀子,又算得了什麽?”
但見那人手拿燭台,借著燈光仔細看那幾張桌子,卻不再接風火龍的話。他的怪異舉動的確出人意外,風火龍也不覺一愣,不知這個舉止怪異的人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少頃但見那人放下燭台,抬起頭來道:“風莊主這話裏恐怕有些水分吧?”
風火龍又是一愣,道:“閣下是什麽意思?”
那人冷冷地笑了笑道:“這幾張桌子,的確是雲貴山中最好的金絲檀木製作而成,貨真價實,但以老夫所見,做成這桌子,卻似乎並不在風莊主莊中吧?”
風火龍道:“何以見得?”
那人把手摸了一下胡須,道:“這幾張桌子的雕工和木工,乃是甘州木匠大家‘賽魯班’王家的秘技,風莊主說請了大師傅來貴莊做的桌子,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麽?”
風火龍驀地一驚,道:“開什麽玩笑,老夫親自請來的人,怎麽會有假?”
那人冷冷地道:“這幾張桌子明顯不是近年做成,最少也有十年左右的成品時間,難道風莊主十年前就到了這個地方?即便風莊主十年前就到了這個地方,要做成這些桌子凳子,也絕非一年可以完成,何況剛才風莊主說貴莊到處都是這種名貴木材做成的家具器具是不是?”
風火龍的臉色似乎有些尷尬,道:“閣下有何高見,隻管說來聽聽便是!”
那人忽然雙目一睜,喝道:“這明明是從甘州‘天下盟’總壇偷來的東西,你竟敢說是你買的材料做的?!”風火龍大吃一驚,叫道:“你,你你,你是誰?”
隻聽那人冷笑連聲,道:“你當天下盟的人都死絕了麽,連自己家的東西不認得?我們的盟主被你關在什麽地方,說!”
他的笑聲有如金聲玉振,清峻非常,宛如萬馬奔騰,千軍赴敵,山鳴穀應,響遏行雲,笑聲中隱隱含著鄙夷之聲,攝人心魄!
在場的賓客功力稍弱的隻覺耳膜有如給一根利針刺了進去,不由自己地掩耳而呼,功力較高的也給震得耳鼓嗡嗡作響!十數人中,倒有大半的人不約而同地掩上了耳朵。
這刹那間,李鉦和姬玉笙也是心頭一震,他們並非禁受不起這人的笑聲,而是因為這人不是別人。
正是他們曾經見過的“天下盟”河朔分舵的舵主司馬長興,他身後兩人,一個是一河西分舵舵主張大木和河東分舵舵主屈鐵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