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竺暖和顧世弈結婚的消息時，司靖塵盯著手機屏幕出神地看了好久，直到新一條消息進來，他才驀然回神，僵著手指給她回短信，編輯到一半卻再也寫不下去了。
他還是做不到，祝福她和別人在一起。
他按了返回鍵，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那個女孩，看著她望向他的那雙晶亮眼眸，突然恍如隔世。
十年，他們相識整整十年了，卻是，十年一夢。
他與竺暖相識的第一年，他懷著恨意靠近，卻不知初見時犯下的錯，注定在兩人之間劃下難以跨越的銀河，會讓他追悔一生。
兩人相識的第二年，是陽光很好的一年，起一場風開一朵花落一片葉，她都跑來與他分享。
那時，他一點都沒有珍惜。
之後，卻是他最想讓時光倒流回去的一年。
第三年，他發現自己有些失控，明明是恨她的，明明是要折磨她的，卻一次又一次地融化在她的笑容中。
他一遍一遍地告誡自己。
不要愛上她，不要想念她。
第四年，他終於報複了她，終於讓她傷痛，卻幡然醒悟，原來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第五年，他得到了她的原諒。她告訴他，她放下了。他心痛如裂，卻依然淡然微笑。
他以為，自己也一定能放得下。
第六年，他騙自己，對她的心動是暫時的，可離別後那種思之若狂的感覺越演越烈。
他重新出現在她的世界裏，他想找回她。
可從她的眼神裏，再也無法看到曾經對他的那種熱烈的光芒。
第七年，她陷入了嚴重的自閉，他日日陪在她身旁，全力幫她走出心魔。
同樣，他也有私心，他知道顧世弈在找她，他不著聲色地抹去了她所有可尋的痕跡。
第八年，她無數次地在催眠治療中喊另一個男人的名字。而他，在心裏無數次地喊她的名字。
他想問她，小暖，我愛你，聽得到嗎？
第九年，她在慢慢好轉，她在一點點進步。
可是，一旦她走出這個封閉的校園，他就留不住她在身邊了。
有一瞬，他甚至自私地想，如果她一直不好起來，也好。
第十年，她對他說謝謝，卻依然不會再喜歡他。
沒有人可以感同身受他對她的那種深埋於心的喜歡。
喜歡到，可以放棄一切，喜歡到，親手把她送回顧世弈身邊。
她發來短信，告訴他，她結婚了。
那一瞬間，他知道，他心髒的缺口，永遠都無法再彌補起來了。
司靖塵關了手機，抬頭望了望窗外，雨霧模糊了玻璃，他什麽都看不清。
多年前，他抱過她，吻過她，他們曾經那麽近距離地靠近過。
那時候的她，身上總有青檸的淡淡香氣，像是還未全綻的薔薇，鮮明而靈動。
“別看書了，陪我去操場轉轉！”空氣中仿佛傳來她清甜的聲音。
他轉身，好像看見竺暖輕快地向他跑來，帶著微笑。
他的心髒忽然劇烈地跳動起來，伸手去觸，才發現是幻影。
跌入穀底的心久久不願回到現實中來，卻是清晰地知道，從此，他生命中的任何一個旅程，都不會再有她。
他知道，他失去的，是一生的幸福。他知道，他能放手，卻終究放不了自己。他希望，能用他此生幸福換她一生喜樂。
而他的此生，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