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離別(結局)
羅健緘口無語,他發現羅玉真的長大了,愛情縱然浪漫,但它終需理智。羅玉的決定,其實也是最好的出路,但願時間能夠化作一劑療傷的聖藥,畢竟他還這麽年輕,那片天空是屬於他的,別人無權幹涉。
";我尊重你的選擇,你不是說愛一個人有好多種方式嗎?那你一定要答應我。";
";什麽?";羅玉趴在他胸前靜靜的問。
羅健撫著他頭發笑了笑說:";你得答應我,要好好學習,好好生活,最主要是,你必須得給自己找到幸福,這才是我們相愛的最好方式。";
2007年11月13日,晴,微風。
已經立冬了,天氣還不算太冷。最近的心情就像初晴的陽光,暖暖的,靜靜的。
如果一個人把事情想開了,他的心就會變的很從容。
我學會了像貓咪那樣蜷縮在沙發裏,享受太陽的溫度,懶懶的翻著課本,我想,努力的日子很快就要來到了。
哥哥和學校取得了聯係,我在家的日子也越來越短,該做的準備都已做好,希望2008年,能成為我人生一個嶄新的起點。
他常常抱著我在天台上看夕陽,我們照了許多照片,每張照片都被我們倆占的滿滿的,容不下其它的景物,他說以後每年都要這樣照上幾張,一直照到我們白發蒼蒼的時候,可我卻保證不了以後的每年我都會回家。
繭州,這個讓我牽戀,又讓我心碎的地方,我種下了矢誌不渝的愛情,卻又無能為力的離他而去。
嫂子今天去醫院做了檢查,她懷小baby了!我好高興,希望她趕緊把我小侄女或小侄子生出來,我想聽他叫我聲叔叔,好激動……
晚10點30分,玉。
羅玉合上日記本輕輕的歎了口氣,推門走到天台,屋外夜涼如水,遠方一帶霓虹閃爍,就像點點滴滴散落在腦海裏的記憶。
今年春節過的很熱鬧,羅健把嶽父母都接來了,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看春晚包餃子,其樂融融。
羅健的老泰山更是開心的說:";明年過年咱們家就更熱鬧了,小倩這裏添了一口人,小玉啊,你也得加把勁啦,爭取明年帶個女朋友回來!";
羅玉也不說話,隻是微微一笑,暗中卻把哥哥的手攥緊了再緊。
大年初一羅健開車帶全家玩了趟濟南,初四返回後,溫倩父母一直待到過了十五才回去。
羅玉開學的前天,去了趟海邊墓園,他把一束鮮花放在李海猛的墓碑前,海風吹來陣陣清幽,吹亂了他的頭發。
他把圍巾往脖子上搭了搭,伸手觸摸著鐫刻在墓碑上那個熟悉的名字。
";大猛哥,明天我就去上學了,我打算留在外地發展,但是哥哥有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會再回來。我覺得我想得很開了,可我還是很難過,真的很難過……";說到這裏時,眼淚再次濕了雙眸。
他眨了眨眼睛忍住淚水,試圖轉移開這個話題:";我們之間的事情過去了那麽久,那些開心的和不開心的,都隨著時光慢慢模糊了,剩下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我的朋友,希望你來生做個好人。我走了,大猛哥……";
他慢慢的退了幾步,墓碑前的花朵在風中顫動,散發著淡淡的香。
恍忽間,他仿佛又看到了十幾年前那座即將拆遷的筒子樓,那個又黑又高的男孩,手裏攥著畫片站在樓道裏衝著自己笑:";小玉別哭啊,你不是說過,做男人就要堅強嗎?你看我也不哭,你哭個啥?";
";來,我們一起擊掌,分開,也要笑著分開!";
於是,羅玉笑了笑,那笑中依然含著淚花。
剛到家,羅健正出來,手裏拿著件風衣邊穿邊問:";你上哪去了?";
羅玉說:";我去墓園看大猛了。";
羅健微微一頓,拉著他手說:";走,咱們出去吃飯去。";
羅玉問:";去哪吃啊?嫂子呢?";
";她晚上同學聚會,不回來吃了。";羅健說著上了汽車,羅玉也在副駕駛上坐了,伸手撫向哥哥正欲掛檔的手。
哥哥回頭望了他一眼,兄弟倆的目光在這不足一米的空間交集,哥哥轉身揉了把他的頭發,又為他係上安全帶。
在街上吃了點東西,天已經很晚了,羅健好像沒打算回家的意思,上了車發動引擎,他回頭問羅玉:";哥帶你到處玩玩吧,你想去哪?";
羅玉說:";這麽晚了,去哪玩啊?";
羅健想了想說:";走,哥帶你去個地方。";
緩緩駛向城市寂靜的邊緣,一路上哥哥都沒怎麽說話,他的眉宇輕輕鎖著,心裏不知道裝著多少事情。
羅玉則倚在座椅上看車窗外的夜景,遠近錯落的燈火閃爍的點綴著海岸線,寬闊安靜的公路上偶爾駛過一輛汽車。
羅健直接開到海邊才熄了火,下車往前走幾步就是一望無際的海麵。
晚風輕柔了許多,大海也仿佛快要睡著了似的,層層波濤溫柔拍擊海岸的聲音,給人無限空寂的感覺。
羅玉也跟了過來,在背後歎道:";我還是第一次感受夜晚中的大海。";
羅健沒說什麽,隻是低頭踩著腳下的石子,羅玉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叫了聲:";哥哥……";
羅健忽然轉過身來看著他說:";你哥我從小到大都沒浪漫過,今天陪著你浪漫一回!";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極為鄭重,讓羅玉突然有些想笑,但同時心裏又酸酸的,因此,他的眼神也變的迷茫了,隨著哥哥的走近,忽然有一滴淚順著臉龐緩緩滑落,使他的眉目在夜色中看上去異常誘人。
海風吹亂了羅玉的頭發,羅健脫下外套裹到他身上,而後一把將他摟進懷中,那樣的用力,恨不能把他揉進身體。
胸腔內的氧氣快要被擠壓一空,窒息的感覺似乎變成了享受,眼淚一發不可收拾的奔湧而下,他聽到哥哥在耳邊懇求著:";玉,答應我,畢業之後一定要回來!";
羅玉流著淚點頭,喉嚨裏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了,羅健兀自摟著他一遍遍的重複著:";一定要回來,哥不能沒有你!一定要回來,哥不能沒有你!";
";哥哥,你也要答應我,和她一起好好的生活,好好的愛她……";這句話羅玉說的很吃力,心痛到無以附加,就像被人一點點撕拽掏空。
羅健突然捧起羅玉的臉,冰涼的嘴唇直接覆了上去,深深的糾纏的難以割舍的。
夜幕下的海邊,兄弟倆過火的激吻把這場愛情演繹的淋漓盡致,就連海水仿佛也在燃燒,風越來越大,波濤拍打著岸邊的礁石,濺起的浪花濕透了二人的衣服。
哥哥在耳邊喘息著問:";玉,冷不冷?我們去車裏吧!";
羅玉融化在他懷裏醉眼迷離的呢喃著:";可是……我走不了,沒有力氣了……腳已經軟了……";
羅健聽這話鼻血差點濺出來,二話不說直接把羅玉抱進汽車。
空調開的暖烘烘的,車窗被一層厚厚的霧氣蒙蓋,整個汽車都跟著顫動起來。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作為愛情信仰的神聖典禮,在冬天的海邊,在火熱的夜晚,遠離城市喧囂的繁華,所有的顧慮在這一刻全部**然無存……
清晨,空中飄著一層薄霧,天是灰色的,沒有風。
羅玉背著書包,黑色的行李箱就躺在腳邊。站台上很是擁擠,乘客大多是些返校的學生,羅玉混雜在人潮中,平凡的如同每個經過你身旁的年輕人。
火車進站的鈴聲響起,人們大包袱小行李都拎背起來準備上車,羅玉也不例外。
也許這樣悄無聲息的分別再好不過,看不見哥哥難舍的目光,心就不會那麽疼了。
火車緩緩駛入,載走了背井離鄉的人們,喧鬧的站台人去樓空,隻剩下幾個送行的人,兀自在原地戀戀徘徊,望眼欲穿。
這個世界每天每時都在上演著真摯而熱烈的親情和愛情,不論偉大還是渺小,都同樣感人肺腑。
聚散離合中,我們都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紅塵過客,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以各種各樣的情節書寫著屬於自己的那段傳奇。
";我深深的愛著你,這愛無關身份,無關年齡,甚至無關性別,隻因它是我們前世約定好的緣。";
羅玉在手機上寫下這段話,猶豫了幾次想要把它發送給某人,卻最終取消了這個念頭,一個字一個字的刪除,手機屏幕上剩下一片孤獨的空白。
羅健趕到的時候火車已經走遠了,鐵軌被震的兀自噝噝作響。
他粗喘著放目遠眺,火車很快就在視線中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他的一顆心也像被帶走了一樣,急切的追尋著那火車,急切的搜索著那車廂,急切的想要看到羅玉此時此刻的模樣。
有一種**蒙蓋了雙眼,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喪失了堅強。他暗然退到一條長椅上坐了下來,手裏握著的是一條醬紫色格紋圍巾。
圍巾是羅玉的,天冷的時候他總習慣戴著它,也許是昨天收拾東西時忘記拿了吧?羅健把圍巾捧在臉上深深的嗅著,那上邊殘留著羅玉的體香,讓他一次又一次想起昨晚的放縱。
或許,這條圍巾是他故意留下的吧?算是給我最後一個念想,羅健把圍巾在脖子裏圍了一圈,它真的很暖和,就像被弟弟的手臂纏繞的感覺。
羅健舒服的吐了口氣,身體往後輕靠在椅背上,再多呆一會兒吧,因為舍不得離開,總覺得是在等一個人,等著他的歸期。
而那霧越下越大了,一團團,一縷縷,如夢如煙,鋪天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