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服貂蟬的工作進行得相當有戲劇性,峰回路轉之後,小明在家丁“常來轉轉”的招呼聲中離開司徒府。

時間轉回前一刻,抬手敲門之後,裏麵就傳出一聲:“請進。”聲音婉轉,帶著一絲奇異的音調,讓人覺得新鮮動聽。

家丁之前的詳盡介紹,使小明推開門的時候,聽到木門發出的“吱吱”聲心裏有些慌。

屋裏的光線不是很好,雖然將近正午時分,正是一天中太陽最好的時候,但眼前的房間呈少見的狹長形,隻在最裏麵才有窗戶,而靠近門的一段太陽照不到,如果不是小明把門推開,讓外麵的光線射進來,進門的這段路會是最昏暗的。不過即使這樣,房間的中段還是在陰影的籠罩中。所以稱這裏為房間,還不如說是一條室內長廊。

其實這房間本不至於這麽狹長,隻不過現在在房間的兩側,堆滿了一個個方方的東西,小明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個鐵籠,籠中有黑影或來回走動,或靜悄悄地趴在那裏,小明已經明白,自己的那些燒餅到底去了何處。不過奇怪的是,雖然養了這麽些東西,但屋子裏的異味卻不算太重。

那貂蟬原本背對著小明,站在屋子的盡頭不知在幹啥,聽見小明進來,便轉過身來。

小明猶豫了一下,往裏走去,兩旁鐵籠內的生物不時發出低嘶聲,小明用餘光瞥去,看見了兩隻貓一隻老鼠三條狗一隻黃鼠狼,那些貓狗互有區別,但也不是罕見的品種。還有一些黑影看不太清,想來不會是珍奇異獸,但一堆放在這裏,還是有些嚇人。

“你是……”貂蟬皺了皺眉,依稀記起曾經在西紅市內衣店裏見過這個小孩,但又不太敢確定。

貂蟬今日穿一身廉價的布農,臉上仍是用白紗蒙著,垂下的雙手上殷紅一片,小明也微微皺起了眉頭,因為他聞到血腥氣。

“我是剛才送你燒餅的人,沒想到這些令長安城無數少女瘋狂的燒餅,貂蟬姑娘你競能視若無物。”

“哦,原來那些餅是你送的,可你是準,為什麽要送這些餅給我,還有你說這餅還會令少女瘋狂?”

“噢,你沒注意燒餅上圖案嗎?”

貂蟬搖了搖頭,她忽然笑了一下,道:“小孩兒挺有意思的,我這裏可連尋常大男人都不敢進來呢。走吧,我們到旁邊屋子說話去。”

她的身子讓過一邊,小明才瞧見,原本被她擋在身後的那張鐵桌上,有一隻被開膛破肚血淋淋的碩鼠。幾把刀具放在一邊,上麵的血跡未幹。

小明心中恍然大悟,同時又生起疑惑,剛才聽家丁說時他就想起,當世有幾位名醫,有時會將猴子等類人的動物開膛破肚,以進一步了解體內五髒六腑的情況,以增醫術。更有甚者,聽說還會拿死去的人進行研究。現在瞧見了這隻死老鼠,莫非……

隻是這貂蟬也太過年輕,這樣的年紀,就已經有如此高深醫術了?

尚在思索這些問題,小明已經被貂蟬領至另一間房門口,貂蟬讓他在門口稍等片刻,再次開門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身錦緞羅衣,手也顯然洗過了。

“在洛陽的時候我還有一間單獨的會客室,如今就隻能在自己房中說話啦。”這異域女子顯然沒有什麽女子閨房男人不得入內的禁忌,就這樣領小明請了進去。照實說王允對貂蟬實在是極好,在當下宅院那麽小的情況下,還給了貂蟬一間大屋做實驗室。

這間屋子顯然正常了許多,空氣中尚有淡雅香氣,布置相當典雅,一道屏風將屋子隔成兩段,屏風前是一張八仙桌,幾張鳳腳圓凳,雕花窗欞邊掛著一幅江南織錦。而那屏風後麵,自然是貂蟬起居的所在了。

八仙桌前兩人坐下,還未等貂蟬說話,小明倒先發問:“姐姐你臉上為什麽遮著塊紗,你生得這麽漂亮,總是遮住了多可惜啊。”

小明早就打定主意,雖然貂蟬不可能像呂布那麽好騙,但也要自己主動出擊,自己的目的實在說不出口,被她問起來,估計沒一個問題是好回答的,到時候支支吾吾答非所問,就大大糟糕,這貂蟬看上去對自己的印象不錯,自己就再裝可愛一些,多問多了解一些她的情況,別讓她有發問的機會,等到找到突破口,一切就好辦了。這樣想著,稱呼和語氣立刻就發生變化。

“把麵紗拿下來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實在是小了一點啊。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姐姐叫我小明好了,不過我小和麵紗有什麽關係啊。”

“姐姐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在那裏,每個女子都要戴麵紗,自己的容貌,除了父親和丈夫,是不能給第三個男人看的。”小明心裏一喜,竟然主動把話題扯到這方麵,一定要窮追猛打。

“長安城風沙挺大的,萬一哪天在街上,一陣風吹過來把麵紗給吹掉了,那看見姐姐容貌的男人可不是一個兩個,難道都要……嘻嘻。”

“要是真有這樣的情況,在我們那裏可是很嚴重的事件,那個女子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做人,不過這裏不是我的故鄉,也沒那麽嚴的規矩啦,戴著麵紗隻是從小養成的習慣,真要嫁人,還得找個稱心的郎君呢,你說是不是。”貂蟬掀起麵紗,露出一張清麗的笑顏,旋又將麵紗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