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狩獵
“大漢上山當打老虎喲!~~~~”
前麵的十五六個大漢怒聲一吼。
“小鬼上山當打老鼠喲……”
後麵七八個小鬼對這首狩獵歌十分不滿,在那有氣無力地接唱。
“妹妹上山陪哥哥喲!~~~~”
前麵十五六個大漢又喜嗬嗬地唱開,惹得旁邊五匹馬上,那五個或較老,或較少的婦女“吃吃”直笑,還時不時嗔罵一句“死相”。
“哥哥打狼送妹妹喲!~~~~”
聽到女人們惹人心癢的笑聲,那十五六個大漢又一震雄風,大聲吼給女人聽。
這條村子每幾個月都會來一次集體上山打獵的活動,一般會有半數的漢子上山,剩下一半人,則要留在村裏防止野獸入侵。
這種活動一半為了鍛煉幼子的打獵技能,另一半,則純粹是為了讓這幫男子漢有機會較量一番,看看誰更有資格帶領村子的獵戶隊。
這時候,長年留在村子裏的女人也會被挑幾個出來,一起見證見證這場較量,好回村子裏傳開他們的“英雄事跡”。當然,她們最主要還是來為大夥做飯的。
左五正在前麵領頭,玉樹那小子則埋在那群小鬼堆裏,與二鴉你瞪我瞪你,順便在那兩個混在小鬼堆裏的女孩麵前耍威風。
我則小心翼翼地坐在馬上,緊緊揪著馬繩————雖然說在雪地裏慢走的馬跟沒在走差不離,但我壓根兒就沒騎過馬,前兩年都被我避過了這“盛典”,可偏生今年逃不過————
因為村裏的三姑六婆們為了這事,每天跑來“聯名上書”。我剛捂暖的小窩,一下子就被她們這個開門那個開門的給“捂”冷了,說什麽好孬我也是個十九歲的男子漢了,應該參加這場狩獵壯壯膽,因為隻有等我成了真正的男子漢後————才好把女兒嫁給我。
沒事跑到她們家聊聊天是可以,但跑到我家來幹這事,我還真……怕了,長痛不如短痛,我去,我去,這總成了吧。
邊謹謹慎慎地跟著馬大人的節奏上下輕晃,邊欣賞著雪道邊的美景——————冷雖然是冷了“點”,但能看到與小村雪景不同的另一番景象,倒也是件怡樂之事。
我來是來了,但隻肯留在大本營裏繼續縮成一團,做回自己的肉球。玉樹和那群小鬼都跟著大人們打獵去了,大本營裏就剩我和那些女人們。
其實,像穆日山脈這樣的大雪山地帶,應該不會有人居住才是,至少不是長期居住。但我們這條村子卻有六十多個人,總共二十多戶人家,這在大雪山上十分罕見。
那是因為,我們這群人全非善類————他們是我“捕鳥三麵,網開一麵”後留下的蛇腹之人,倒不是說他們能逃過“赤霄”的劍鋒,而是在很多年前我給左五的密信裏,用暗號十分婉轉地告訴他帶幾個人逃。
誰知這頭機警性十分強烈的獸類一帶就帶出了一百六十多號人,百來個死在了葉山山腰,“魚腸”劍下;其餘的跟著來了這穆日山脈,並且事先在葉山上搶了很多女人,這三年來又添了幾個小娃娃。
就是這些女人,都是些猛獸,攻擊性可強了————所以,去掉那些娃娃,全村最弱的,就應該是我了吧。
可奇怪的是,全村的女人,無論是已成婚的還是未成婚的,都很哈我,很喜歡沒事跑來“寵”我。
嗬嗬,不管那些了,還是說說這些蛇腹男子吧,他們可都是些超猛的慣犯呀。長年生活在刀光劍影裏,生存力很強。不過不知道炎定是不是照顧我,出來時帶的人個性倒都“還好”,隻是豪氣驚人————至少,在長年生活在溫聲細語中的我看來,就是如此,嗬嗬。
“喂!小竹在想什麽呢?整個呆瓜臉!嗬嗬嗬嗬~~~”
我一抬頭,原來是李大媽、張二嬸、劉大姐,正在齊刷刷地站在那笑眯眯地看著我。一轉頭,原來鍋碗瓢盆,這五個女人都準備好了,就等已經去了兩個時辰的男人們打來野獸,好刨皮下湯。那邊還蹲著王媽、馬大嫂和龍琳、龍琴兩姐妹,正在看著柴火。
習慣性的,我揚起了煦如冬陽的笑容,用柔和的輕聲說道:“各位姐姐,找小竹有什麽事嗎?”
那群女人也不知是怎麽的,才聽到我第一句話,就發起花癡來,一哄而上,圍住我猛摟猛握,兩人摟手臂,一人握住我的手,豪爽地猛笑起來————
李大媽一把捏上了我的臉:“小竹呀小竹,你真的好可愛喲!”
張二嫂則在我耳邊“嗬嗬”直笑:“還是我的小竹好,一點都不像我家那口子,對我可凶了,沒事就愛發脾氣!”
握著我的手的劉大姐一聽,立即與張二嫂對上了:“什麽叫‘我的小竹’?嗯?你都不知道小竹對我可溫柔了~~又很細心。上次我生病了,大全還不理我呢,由得我一個人在家痛苦。小竹知道了,立即就給我送來很~~~~漂亮的花!小竹~~你對我真好~~~”
抿起嘴,我輕輕皺起眉頭————送她的花?那是左五下山去溫柔鄉時,被他不知是紅顏還是藍顏知己塞入包囊裏的,否則雪山上哪來的花?就是有,也是可以用藥的雪蓮什麽的,特難采。
左五說他不喜歡那些味道,給我了,但我剛拿到這些花時,玉樹就闖回屋裏,告訴我劉大姐生病了,很可憐,說要一起去看她,說完就直接把我扯了過去————所以這花,隻是我順手帶過去的。
那三個女人還在對我摟摟抱抱,互相鬥嘴,十分熱鬧。不過我有些受不了了————除了蘇蘇,我真的一點都不習慣與別人有如此親密的接觸,平時她們對我就是捏捏臉而已,何時來過這麽大的陣勢?
“各位姐姐!”
我大叫一聲,三個女人頓時停了下來,個個用關愛無比的眼神看了過來。
我小吸一口冷氣,維持著笑臉對她們說:“我們來聊天,好不好?”
“好好好!和小竹聊天最開心了,小竹的小嘴很會講話!”
“講什麽呢?小竹~~”
“小竹~~……”
我的嘴角開始了輕微的抽搐:“姐姐們,那個,能不能先鬆開手?”
李大媽爽快地鬆開了手,張二嫂看李大媽不粘,那她也不粘,鬆了手。就劉大姐還是拉著我的手,在那依依不舍:“可是小竹~~我幫你暖暖手不好嗎?”
我低眸一笑:“可是劉姐姐,我的手是在手套裏的呀。”
李大媽的粗嗓門立即嚷起來:“我說小劉!大夥都不纏著小竹了,你也就別纏了嘛!而且小竹將來娶的媳婦肯定是嬌滴滴的小姑娘,你這麽一個有夫之婦,就別太那個了!”
劉大姐臉一紅,立即鬆了手低下頭來,看我沒動靜,大抵認為我一定是討厭她了。微微抬起頭來小瞅我一眼,卻發現我的黑曜還是那樣的清澈平和,沒摻進任何雜質,竟不知不覺發起呆來。
我朝著她們三個人都笑了笑:“小竹~~其實有個問題很想問。就是,為什麽村子裏的姐姐們都,會喜歡小竹的?”
她們三個人立時瞪著我:“小竹!你不會不知道吧?”
在心裏眯了眯眼————在這條村子裏,還有我不知道的事?
李大媽立即仰天大笑起來:“所以我說小竹最可愛就是小竹最可愛了,居然不知道自己有多誘人!”
誘人?————嗬嗬,這兩個字眼從不識幾個文詞的李大媽嘴裏吐出來,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呀。
我望向劉大姐,已過了三十的劉大姐此時卻像個小姑娘似的垂下了眼瞼。
我再望向旁邊的張二嫂,張二嫂則大大方方地告訴我:“小竹呀,我們這些山裏的女人一輩子都和粗漢攪在一起,每天打打罵罵地過日子,從沒覺得自己像個女人。
但小竹就不同,無論我們想嘮多少,想嘮多久,小竹總會帶著笑顏地細心聽我們說;累了病了,小竹總會在男人們活幹完了就不理我們的時候,向我們輕聲問候一聲。小竹你知道嗎?在你輕聲柔和地跟我們講話時,我們全村的女人都有種自己正在被嗬護的感覺。”
言至此,張二嫂掃了一眼那兩個夥伴,她們都頻頻點頭,使勁呼應張二嫂,張二嫂最後才對上我亮澤的黑瞳:“小竹呀,嫂子想將來無論是誰當上你的新娘,都肯定是世界上最快活的女人————因為小竹會讓老婆覺得自己是個女人。”
然後,是一陣靜默。
根本沒想到是這個原因,我一時還真有點驚訝————我從沒刻意對她們好。
瞪著圓圓的雙眼眨了兩下,她們不知為何,見了又猛得撲上來,各歸各位,摟的摟,拉的拉————
張二嫂摟著我的手臂爽朗地說:“嗬嗬,小竹真的好可愛!要不要討我家閨女做老婆?”
李大媽也不甘示弱:“要娶也娶我家的!”
劉大姐立即笑話李大媽:“娶?你要把你家那虎頭給小竹呀,年紀會不會差太多了?照我說,這麽可愛的小竹配上我們村的英雄,左大哥才對!”
“喂~,那幫漢子回來了!”
那邊兩個看風的雙胞胎姐妹向這邊小聲喊了一句,三個女人立即鬆開手,趕緊站起來迎接那群男人。
我捏了捏手臂,暗自苦笑:嗬嗬,看來這群女人是怕了男人,平時才對我沒那麽“餓如狼虎”的?看來,我以後還是小心點好,但……我已經沒怎麽樣了,她們卻迷得癡癡的,無奈。
“喂!竹哥哥!左大哥叫你過去!”玉樹一見我就扯著嗓子猛叫起來,也不顧抹把臉上的汗晶。
我站起來拍拍臀,把小腦瓜縮進厚厚的衣領裏,輕聲應了一句————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