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你為什麽總是對我這麽狠

翌日,梓潼以前所未有的淩厲姿態向老爺控訴他的獸行,最後再以回娘家威脅。終於讓老爺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慚愧地下了保證:他以後會節製的,一天絕不超過兩次,另外,他現在就去把豬娃娃、太子和愛麗絲接回來。

小莫莫快三歲了,莫掌櫃把他交給二哥帶回莫家,倒不全是為了和媳婦二人世界,而是讓大哥給兒子種幾樣好東西在體內,他莫晟睿的孩子。不說一定要文武雙全,但健康的體魄和超出常人的生命力那是必須的。

就像小藍。雪山墮機那次,如果不是體內有大哥種的蠱,在冰天雪地裏不可能熬那麽多天,表麵看起來是顧焱救了她,其實大哥才是他們夫妻倆的大恩人,當然,大哥是自家人,他沒必要道謝,反正大哥也不愛這一套。

莫晟決前天從莫家回到了臨東市,小莫莫被大伯徹底改造了一番,精力更勝從前,莫晟決被折騰得夠嗆,早就想將小魔王丟回去。弟弟這會兒打電話說來接孩子和狗,他幾乎喜極而泣,讓他趕緊來金利苑,把他家那叁個萌物接走。

莫掌櫃出門前,又給夜一打了個電話,不管顧焱是真的要在他家門口建私宅,還是惡作劇放空炮,家裏都要翻修,讓鷹巢技術部給他家裝上防狼鐳射電網,靠近他家二十米,所有人都要經過掃描,隻要是被他拉黑的人進入這個範圍都會被電擊。

然後,莫掌櫃囑咐負責保護梓潼的幾個屬下,把老板娘看好了,再出事全都提頭來見。

安排好一切。莫掌櫃終於開車出門去接媳婦的三個寶貝。

去金利苑來回大概要兩個多小時,莫掌櫃走了之後,梓潼站在陽台上,一臉陰霾地望著不遠處正在施工的地方,恨得牙齒直癢癢。

她是今天才知道顧先生在她家門口建私宅的事。要是昨天知道的話,還吃什麽飯啊,直接一杯鴆酒,賜死!

這不是給他們一家人添堵麽!

太惡劣了,這是報複她家老爺,還是報複她?

老實說,兩個都報複到了,老爺對顧焱的容忍她心知肚明,就因為如此她也越發愧疚,所以他偶爾發點小脾氣亂折騰,她心裏其實沒有怨言。

他給予了她信任,她卻沒有給予他絕對的安全感,這是很不公平的,思量一番,梓潼覺得有必要跟顧先生好好談談,隻是她看得出來,顧先生昨天其實傷得不輕,這會兒應該還躺著起不來。

過兩天吧,顧先生是老爺心頭的一根刺,他痛,她也不會好過,不管用什麽方法,都必須拔去。

把床單換了,收拾完房間,看看牆上的壁鍾,下午三點,做晚餐還早了些。

但她還是去了廚房,吃早餐的時候太困了,吃了一碗粥就爬上床補眠,這會兒睡飽了,肚子唱起了空城計,梓潼想先隨便做點吃的墊墊底,再為歸來的兒子做大餐。

剛從冰箱裏拿了兩個雞蛋,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梓潼以為是夜一,回頭正想問他要不要吃麵,幫他下一碗。

可當看清來人時,梓潼瞬間黑化。

這個世界變幻莫測,沒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先前以為應該躺在**動不了的顧先生,在此時此刻,出現在她家裏,已經不是莫測的程度了,簡直就是詭異。

他的複原能力也太強了吧,像野生動物似的,不過一晚上就能大刺刺的不請自入?

不得不佩服他這緊逼盯人的本事,比起老爺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臉色蒼白的顧先生斜靠著廚房門,對她眨眨眼,然後走過來,說了這麽一句開場白,“我好餓。”

語氣輕柔,像是在撒嬌。

梓潼眼角一抽,手裏拿著兩個雞蛋,歪著頭,蹙眉望著他,“你顧先生想吃什麽沒有,哪裏還餓得著你?”

顧焱低頭凝眸看著她,“其他東西我吃不下,我想吃你做的。”

什麽來著,對,無恥,無恥至極!我是打算做吃的沒錯,昨天招待過你也不假,可問題是眼下這個形勢,你也好意思讓我給你做飯?

決定在我家門口施工給我添堵的時候你想啥來著?!

“你現在,立刻讓外麵停工!”梓潼火大,“不停工,你就趕緊給我走人!”

顧焱伸手想抱她,梓潼趕緊躲開,顧焱收回手,看到她臉上的防備和怒氣,無奈地說,“就一頓飯,真的,吃完我就走。”

“你不停工就別想吃飯。”梓潼轉身向外走,說得斬釘截鐵。

“反正你不做我就不走,萬一讓冰塊臉回來看到了可別怨我。”顧焱低低笑了起來。

身子一僵,梓潼眯了眯眼,這男人已經發展成一個無賴,跟個無尾熊似的賴她背上了。

好麽,他是捏著她的七寸了,目前孤男寡女她還真怕被老爺看見,被折騰散架的骨頭還沒各就各位,老爺再被刺激一下,她就別活了。

“顧焱,算我求你,這頓飯我做給你吃,吃完趕緊走人,還有外麵那些人也撤走,你要真在我家門口建房子,那我隻有搬家了。”

顧焱在背後嘀咕了一句什麽,梓潼也沒聽清,“不把你的爪子拿開,我怎麽做飯啊?”

“這麽凶做什麽?”顧焱有些不舍地放開她,“你就不能像對待冰塊臉那樣對我嗎?”

他是我丈夫,你是誰啊,這麽可惡,想我怎麽對你!

不想去深究他話裏的無限落寞,梓潼倒了杯水給他,那嘶啞得好似在冒煙的嗓子,她聽著實在難受。

結果這一個動作,就讓顧先生那顆敏感的心**了起來,他捧著杯子,欲言又止,欲說還休地盯著她瞧。

一看他那表情,梓潼立馬開口,“打住,不管你現在腦子裏亂轉的是什麽,全給我倒出去,吃完飯從哪來回哪去。”

顧焱笑了笑,自來熟地打開冰箱,東看西看,最後拿著倆茄子說,“我要吃燒茄子。”

得,你就是爺,我就是一使喚丫頭!

磨著牙結過茄子,梓潼開始削皮。

削茄子皮她懶得用那些麻煩的工具,其實菜刀最方便,用好了削得又薄又快。

顧焱就在一旁看著她,突然說道:“其實我就是想離你近點,一輩子這樣看著你也挺好。”

一輩子……要折磨她一輩子嗎?好家夥,差點削著手,梓潼眯著眼睨向顧焱,“別招我,我可拿著菜刀呢。”真惹火了我就來個小籃飛刀,直接戳死你。

顧焱完全不為所動,仍舊欠扁地笑道:“真的,保證不做什麽,我隻是想跟你做鄰居,離得近,你偶爾給我做頓飯吃就可以了。”

梓潼懶得和他吵,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不做什麽?那你不堂堂正正走大門,做賊一樣溜進來,算什麽意思?”

茄子削好了,切塊。

見他半天沒出聲,梓潼估計他肯定不是在反省,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現在這種狀況最大的可能是他找不到話反駁,在那鬱悶著呢。

用胳膊肘推推他,梓潼示意他離遠點,“燒茄子要過油的,一會要是再給你濺著油點兒……”後半句沒說,那就是省得又給你找借口賴在這兒。

顧先生不太樂意,但還是向廚房的小餐桌走去,轉身的時候還在那小聲嘀咕,“以我的條件,做不了你老公,做你的鄰居不算委屈你吧?”

“……”要不是他走得快,梓潼絕對把一大勺油都扣他腦袋上,是不委屈,可你看看你像個合格的鄰居嗎?

男主人不在家,就偷溜進來奴役女主人,沒把你當采花賊辦都算好的了。

梓潼把裹上澱粉的茄子塊兒全扔進熱油裏,不一會兒,那滋滋作響的茄子塊兒就變成了顧先生的臉。

咳,好像有點太惡毒了。

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燒茄子做好,兩個人一個菜顯然不夠,於是又炒兩個雞蛋。

吃飯的時候顧焱倒沒說什麽欠扁的話,挺安靜的,明明是很優雅的吃相,一盤茄子卻很快見了底。

吃完飯之後,梓潼言歸正傳,“什麽時候停工?”

把盤子碗撿過去扔進池子裏先泡著,她喜歡做飯,但洗碗卻是她最痛恨的工作之一。

顧焱突然抓住她的手在臉上蹭了蹭,“潼潼,其實我知道這麽做你一定會生氣,但這沒有關係,你肯做飯給我吃,我……我很高興。從上次在山洞裏,你沒有丟下我一個人逃走,我就想,以後都不強迫你了,你離不開他,我心裏雖然難受,卻也忍得了。現在我也不求別的,隻要你偶爾能給我做頓飯。”

梓潼無語地看著他,不由心裏一陣難受,他是個很驕傲的男人,她不習慣他這樣低聲下氣。

顧焱放開她的手,像個要糖吃的孩子一樣望著她,“以後,你還會做飯給我吃嗎?”

不得不承認,他這話問得有水平,時機氣氛拿捏得那叫一個驚準,梓潼回道:“如果你以客人的身份來,我就給你做。”

一聽這話,顧焱利落地起身,伸個懶腰,明顯酒足飯飽精神抖擻,“要以客人的身份,我連你家的門都進不了。”

說著,挑起她的下巴,凝視著她的眼睛,“你對我並不是完全沒感覺的,對不對?”食指緩緩地描摹她的眉眼,“這個問題你可以不回答,但是潼潼,因為是你,我不介意卑微,你的世界我想參與,哪怕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位置。你要搬家就搬吧,你去哪我就去哪,這輩子你休想甩掉我。”

看著這個執迷不悟的男人,梓潼的眼睛有些刺痛,冷冷清清地道:“知道我最恨你什麽嗎?口口聲聲說著愛我,卻總是做出不顧我意願,以強硬的手段讓我痛苦不堪,就是我最恨你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晟睿對我有多重要?你一次次將我藏起來,他一次次放過你,那是因為他知道我不希望你死。自己的妻子總是和別人男人糾纏不清,他還不能做什麽,你設身處地的想一想,這會有多難受?他莫晟睿也是個驕傲的男人,卻對我百般容忍,有這樣的丈夫,我要是還不知足就該遭天譴了。”

“雖然他從來不說,但我卻能感覺到你每次出現,他的心都在痛,因為他沒有安全感。顧焱,我懇求你回到你的世界,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這世上,我最不願意傷害的人就是他,你心裏要是真的有我……就成全我吧。”

顧焱靜靜地聽她說完,默了半響,低聲笑了起來,“你的眼裏心裏果真隻有他。你看見他的痛,我心裏的傷你一點也看不見麽?”

他的笑,猶如一把鋒利的鉤子,深深地紮進梓潼的心裏,再狠狠地一扯,胸口鮮血淋漓。

“我對你付出一片真心,你卻把我的真心棄之如糞土。”顧焱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細細啃咬,睫毛承載不住淚水的重量,大顆晶瑩的水滴不斷地往下墜,顆顆滴在她的手背上,“我隻是想離你近一點,這都不可以麽?潼潼,你為什麽總是對我這麽狠?”

若說晟睿是任性的邪神,那顧焱就是瘋狂的魔鬼,再多的道理和語言,在他麵前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我很喜歡臨東市,如果你不想我離開這裏,那就你離開……”

男人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地往下掉,梓潼說不下去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在梓潼麵前,看著他用盡生命所有的熱情愛著的女人,慢慢地俯下身抱著她,像個可憐的孩子一樣,“從四年前開始,我的眼裏隻有你。我對你的愛,不比莫晟睿少,為什麽你要他不要我?究竟是為什麽?”

梓潼心下歎息,“顧焱,你要明白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樁幸福,可隻能對一樁幸福做出承諾。我愛他,已經成了我生命唯一的信仰,我做不到對他最深的痛視若無睹。所以對不起,今生,我注定要負你。”

顧焱蜷縮了一下,就這樣靠在懷裏……

過了很久,很久,他終於抬起頭,擦掉眼淚,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向門口走去。

這是他這輩子最決絕,最冷靜的姿態。

走到門口的那一刻,他突然頓住,低聲說了一句:“潼潼,如果我們有來世,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

你我今生無緣,期盼老天垂憐許我們一個來世,可是潼潼,如果有來世,你是否還會記得我?

記得上輩子,有一個男人像我這樣不顧一切地,深深愛過你……

顧焱離開了,梓潼知道這次他是真的離開了,她走到洗碗池邊做她最討厭的工作。

卻發現有水滴進池子裏,一滴,兩滴,三滴……泛起小小的漣漪,擴散,平靜。

外麵的建築隊撤走,顧焱離開了臨東市。

莫掌櫃回來,屬下就向他匯報顧焱剛走,但他們沒看到顧焱是怎麽進去的,也就是說他離開的時候走的大門,進來卻沒這麽光明正大。

屋子裏有很多監控,有些地方連梓潼都不知道,安裝得很隱秘,比如廚房。

莫掌櫃看了監控錄像,卻什麽都沒有問。

這天晚上,小莫莫終於和爸爸媽媽睡在了一起,梓潼抱著兒子,莫掌櫃從身後抱著母子倆,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小藍,謝謝。”

謝謝你這麽在乎我,謝謝你這麽懂我,謝謝你愛的是我。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梓潼卻聽懂了,她會心一笑,回頭親了親他唇,“我愛你。”

“我也愛你。”莫掌櫃低聲回應,深深地吻了下去。

小豬娃娃好奇地看著爸爸媽媽玩親親,然後從梓潼身上翻過去,擠在中間,小嘴直往兩人臉上湊,他也要玩親親,親爸爸一口,又親媽媽一口,如此反複。

兩人都被小東西塗了一臉的口水,緊貼的唇去沒有鬆開,隻是同時伸出手,一左一右擁抱他們的愛情結晶……

顧焱回到濱城的當天,就被爺爺顧慶堂和奶奶肖碧蘭幾個電話叫去了顧家老宅。

女兒被孫子殺了,外孫女被孫子的女人所殺,兩位老人遭受連番打擊,不過半個多月,原本花白的頭發全白了。

顧焱進了顧慶堂的書房,肖碧蘭也在。

“爺爺,奶奶。”顧焱叫道。

肖碧蘭坐在沙發上抹眼淚,沒有看他,顧慶堂從座椅上起身,走到顧焱的麵前,先不和他說話,上前直接左右兩個耳光抽過去,顧慶堂七十多歲,下手那股狠勁卻一點也不顯老。

顧焱身體重心被打偏了,嘴角溢出了血絲,他穩住自己,不躲,筆挺地站立,靜靜地任由顧慶堂對他責打。

當然不會就是兩個耳光這麽簡單。

“跪下。”顧慶堂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冷聲說道。

顧焱雙腿膝蓋直直跪下,顧慶堂拿出一根鋼筋,打在顧焱背上沒有聲響,卻疼得他冷汗直冒,五髒六腑都震動了。

一棒一棒重重地落在身上,顧焱一個沒跪穩前撲在地,他撐起身體再跪好,背上火辣辣的疼。

顧慶堂的打法很有技巧,鋼筋的著落點麵積大,避開脊椎部位,專挑顧焱的肩部和背部兩邊打,就是這樣他後背的肋骨都裂了兩根,斷了一根。

顧慶堂打夠了,斯條慢理地坐回位置,他沒讓顧焱起來。

“雲惠暗殺你幾次,你要她的命,我無話可說。但箐箐的事你要給我一個交代。”他冷眼睨著地上跪著的顧焱。

顧焱泛白的臉上冷汗淋淋,背上皮開肉綻,血透出了他銀灰色的西裝。

“現在我們來談下,怎麽處理姓羅那個女人。”顧慶堂淡淡地說,毫無語氣腔調的話讓人倍感壓力。

“爺爺知不知箐箐先對羅雪做了什麽?”顧焱倔強地抿著唇。

“我懶得管這些,現在我就給你兩條路,一,把羅雪提出來,交給我。二,滾去荷蘭,永遠不準回來。”顧慶堂的聲音冷清,目光冰寒徹骨,“我知道你現在翅膀硬了,去了荷蘭也能風生水起,但出了這個門,就永遠別叫我爺爺,我顧家也沒有你這樣的子孫!”

顧焱胸口一悶,喉嚨腥甜上湧,一口血吐了出來,臉上一片慘然……

拘留所。

刺死了柳箐箐,羅雪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得不了什麽好果子吃,估計判死刑還是次要的,就怕顧家的人在監獄裏就得對她進行百般折磨,可奇怪的是,進來半個月,別說動私刑,就連提審都沒有一次。

“你怎麽想的,啊?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怎麽想的!”蘇珊頂著一雙哭得又紅又腫的眼睛,很想抽根煙紓解一下此時的不安與煩躁,隻可惜拘留所這種地方,肯定是不能滿足她這個願望了。

眼淚擦幹了又流,流下來又被她硬生生地抹去,短短半個月,蘇珊竟然也像是蒼老了十歲一樣,連頭發都是毛毛躁躁的顧不上打理。

“你看看你,激動什麽。好久沒做臉了吧?也不知道是誰那陣兒總跟我念叨,做這行的最珍惜的就是這張臉,千萬不能不管不顧的就出門。”

見好友一副傷心又憔悴的模樣,羅雪不喜歡看別人替自己擔心,便笑著說些不著邊的話來安慰她。

“還臉呢!你都不知道著急嗎?我魂都快掉了,你不知道她是誰麽?不知道她來頭多大麽?你讓我怎麽保你啊羅雪!”呆豆妖亡。

這一連串的數落是又氣又急,到最後蘇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邊哭邊氣得渾身直發抖。

她這一次是真的害怕,不是怕顧家找自己的麻煩,她是擔心羅雪恐怕連一命賠一命都是奢望,而是生不如死,電影沒少看過,有錢人整人也是五花八門的,但是那畢竟是演戲,現實生活裏她們沒接觸過這麽黑暗的一麵,根本連自己會遭什麽報複都想象不出來。

“要是沒事我自然不會去捅她,但是上次的事你不是也在場嗎?換做是你的話,你能夠忍得下這口氣嗎?”

不明白為什麽蘇珊說得好像是自己沒事找事一樣,羅雪不相信自己的好友將那件事看得那麽稀鬆平常,忍不住皺眉提醒。

“但是……你也不能把她捅死了啊?”

“捅人的時候,我哪裏還想得了那麽多。”羅雪很平靜。

她是那麽倔強,那麽堅強自信的一個女人,在羅雪的世界裏,有的事情很淡泊,比如做應召女郎她就完全沒有任何道德上的負擔,但是有的事情,卻很較真,比如放棄了自己的一切也要找那惡毒的大小姐討個公道。

就算要賠上自己一條命,她也不後悔,人這一輩子,總會有些在乎的東西,她在乎的也就這麽一點可憐的尊嚴了。

羅雪做好了死的準備,但蘇珊回去之後,還是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四處求人,想要羅雪在監獄裏的日子好過一些,還期盼著看能不能判個死緩。

然而,折騰了好幾天,正當蘇珊和可兒準備將手上的客人名單全翻出來,找幾個素來交好的場麵人物挨個求一遍的時候,羅雪被無罪釋放的消息卻傳進了她們的耳朵裏。

“怎麽回事?”

蘇珊和可兒坐在咖啡廳裏對著羅雪摸不著頭腦地詢問。

“啊,沒事。就是顧焱幫我脫罪了。”輕嘬了一口焦糖瑪奇朵,羅雪依然是沒有上妝的樸素模樣,但是這段時間失去自由的生活卻也讓她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然……然後呢?”蘇珊是個急脾氣,緊張勁兒一冒上來,香煙一根接一根地往嘴裏送。

“沒然後,他交給了警方一份監控錄像,上麵清晰記載了柳箐箐在看朋友的時候被歹徒搶了,掙紮的過程中被捅了,和我沒什麽關係。”

“哈?什麽監控這麽牛,警察都可以騙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明天我要跟他和祝醫生去荷蘭,有機會我也想問問他。”

“那他怎麽解釋你那件血淋淋的衣服,還有凶器上你的指紋?”

“不解釋,我就是那個朋友,搶救柳箐箐的時候沾上血很正常。而且什麽凶器啊?哪來的凶器啊?監控顯示被歹徒拿走了。”

羅雪無奈地挑了挑眉,說到最後自己都搖頭,苦笑著悶頭喝咖啡不語。

這個世界啊,有權有勢的就是皇帝大,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也能把有的說成沒的。

顧大總裁一出手,果然非同凡響。

“看樣子這顧焱對你還挺有心,柳箐箐是他表妹,出這麽大的事他居然還保你。”

事實擺在眼前,兩個在歡場上見慣了的女人互相遞了一個眼色,全都心下了然。

如果說殺人都可以不追究,那就肯定是有問題,一男一女之間還能有什麽問題,轉來轉去都逃不過一個情字,但是若說顧焱會對羅雪有情,那是打死她們都不相信,以兩個人的對立身份,不過就是一個妓女被人家顧總給看上了而已。

有錢人看上一個女人很容易,與愛情無關,確切的說,千萬別褻瀆了“愛情”這個神聖的詞。

他可能看上一個女人的眼睛,又看上另一個女人的眉毛,看上第三個女人的嘴唇……還有第四第五第六個女人的風情。

羅雪心裏比蘇珊她們更明白,顧焱保她,跟什麽情什麽愛一點關係也沒有,而是因為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祝明軒。

羅雪回家的當天,祝明軒做了一桌子的菜給她補身,開門的那一瞬間誰都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顧焱把她接出來之後,羅雪先找了蘇珊她們交換了一下信息,讓朋友安了心,自己又借顧焱的地方,換衣服,洗澡,梳妝打扮好,才肯回祝明軒的家裏,見那個剛交往就分離的男人。

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憔悴樣兒,更怕他詢問為什麽要自作主張的投案自首,而沒有聽他的話找個地方先躲起來,但是幸運的是,這男人什麽都沒問。

其實不問祝明軒心裏也清楚,無非是一些怕連累自己之類的話,這種話說不說他都是同樣的心疼,所以幹脆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好了。

以後在荷蘭定居,他會好好守著她,不會再讓她做這麽衝動的事。

“喝點雞湯吧,我加了人參進去。”

盡管化了妝掩蓋,但是祝明軒仍然能看出羅雪整個都瘦了一圈,於是心疼的一個勁兒往她碗裏麵夾菜,又殷勤地幫忙盛湯。

“好。”羅雪接過湯碗默默地喝著,然而喝到了一半又開始掉淚。

在外麵受了欺負什麽都能抗,但是回到家裏見到了親人,所有的委屈也都一股腦兒地湧了出來。

她不是生來的女強人,更沒有殺人放火眼睛都能不眨一下的鋼鐵般的意誌,捅死柳箐箐,她當時是提著一口怨氣的,但是現在冷靜了下來,死裏逃生讓她像經曆了一場浩劫,整個身體都被掏空了一樣。

“哭什麽,不要哭。”歎息了一聲,祝明軒伸手將羅雪摟在懷裏輕拍她的背,“我知道你委屈,是我不好,沒能保護你。明天我們和焱一起去荷蘭,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嗚嗚嗚……”祝明軒越是安慰,羅雪就哭得越是厲害,一邊哭還一邊拚命地搖頭,不願意他又開始大男人地將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

“你看你還哭,虐我呢?這可不對哈。”親親羅雪的額頭,祝明軒開始嚐試用其他的方式安慰她。

“嗚嗚……嗚嗚啊……”

咦,親額頭不行?

他的吻又跟著落在羅雪的臉頰邊。

“嗚……唔……”

這一招也不奏效,羅雪還待再哭,然而下一秒祝醫生卻溫柔地吻上她的唇。

祝醫生再怎麽說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如果說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再不上,那簡直就枉費了作為男人的這具身體。

他和羅雪原本的感情是若即若離的,無論是彼此之間的客氣還是最初相識時的身份,都讓他們不敢貿然靠近,但是這一吻卻像是定情一般具有了特殊的魔力。

隻見身材高大的祝醫生用強而有力的手臂將羅雪摟在懷裏,溫熱的嘴唇不斷吻著她,這幅畫麵情意綿綿,既惹火又煽情。

開始的時候還是溫柔的細吻,到了後來,越吻就越一發不可收拾,也不知道是誰先帶的頭,竟然一路邊吻邊脫衣服走進了臥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