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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翎在醫院裏被閑置了一個星期,除了嗓子太疼,以至於晚上無法很好的入眠,其他經過檢查也並無大礙。

他在醫院的期間,也沒人來看他,紀翎甚至有點擔心有沒有人幫他付醫藥費,但他安穩地在病**躺了幾天之後,他認為這個問題不用操心。

紀翎公司的人來過一次,從他們的態度來看,估計也不會在紀翎身上花多少錢,那些人的談吐讓他覺得他們與其說是文娛公司,不如說是拉皮條的,大概是靠簽約有著明星夢的年輕人,攀附圈子裏的大腕,從中賺人頭費。

所以給紀翎付醫藥費的,不是公司,他自己也看起來沒什麽錢的樣子,那當然就是那天他迷迷糊糊中遇到的嚴義宣了。

每當想起這件事,紀翎就忍不住回味,他竟然會以這種方式遇到嚴家的少主。

說起嚴家,與宗氏又有很大不同。

嚴家據說祖上一直是書香門第,在戰爭年代當時嚴家的長子憑借船運第一次發家,然後嚴家為商一直綿延至今,資產在全國排得上號。但他們卻不是那種撈一筆就走的暴發戶,在特殊的年代拿了不少錢出來投入軍資,嚴家出了不少有名的民主人士,即便到了現在他們也是以慈善著稱。

現在嚴家的家主嚴濟生也是風雲一時的人物,把嚴家的產業發揚光大。但可惜嚴濟生的兩個兒子都命不長,一個聽聞當年很不服管教,非常極端,得病早死,遺孀當年帶著兒子大鬧嚴家,最後淨身出戶;另一個好不容易接管了家業卻與夫人遭遇空難,又是轟動一時。

但除了被大兒媳帶走的孫子,嚴濟生的二兒子留下了兩位繼承人。

一個便是嚴義宣,另一個是他的胞妹嚴悅詩。

嚴濟生年紀已經大了,照理說嚴家就應當是嚴義宣的了,可誰知中間又生變故。

嚴義宣的父親早年在外還有個私生子,比嚴義宣的年齡還大。

紀翎想到這裏,也不由地感慨大宗族就是這類麻煩事情多,不像他的父親白手起家就生兩兒子,他父親有時候還感慨生多了生多了。

可能是兩個兒子都早逝讓嚴濟生不放過他的每一絲血脈,嚴濟生接納了那個私生子,不僅接納了,還讓他參與嚴家的生意活動。

據說嚴濟生現在身體已經不太行了,嚴義宣代替爺爺主持家業,已然被外界認定為嚴家的繼承人,人人都喊他嚴少東,但是他的哥哥嚴義禮也在商場上活躍,而妹妹嚴悅詩倒是因為太小一直由嚴義宣照顧。

嚴義宣這個人在商場之上混得極開,因為總是笑眯眯的,溫文儒雅,誰都喜歡跟這樣的人打交道。傳統家族企業在這個日新月異的時代常常遭遇困境,可嚴義宣拖著一大家子人不僅在風潮裏挺了下來,反而發展得還不錯。

這點紀翎都倍感佩服。

但嚴義宣就隻有一個毛病,就是花邊緋聞太多。

這點紀翎倒是能理解,說是生意人,但是不可能無時無刻都在談生意,肯定想要溫香軟玉做調劑,雖然嚴義宣的花花世界豐富到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但人非聖賢,有點好色的毛病也沒什麽。

再說嚴義宣也沒結婚,也不存在婚外情之類的。

以前的宗伯麟真的是這麽想的。

可現在的紀翎卻難免覺得心情複雜。

幸虧嚴義宣有愛玩的毛病,所以才會恰巧出現在會所,並且一時興起救下了紀翎,要不他現在哪能安穩地躺在病**,得到良好的治療,每天還有溫柔的護士詢問他的狀況。

不過這麽多天都沒人來理他,估計嚴義宣是把紀翎這個人給忘了。

紀翎明白這樣的戲碼。

有錢的金主一時心血**救下小鮮肉,並沒有放在心上,讓人安排進醫院就拋之腦後。直到秘書提醒,那個誰誰誰的醫藥費還要繼續付嗎,然後金主茫然地問那是誰,再然後慢半拍地想起,啊,原來是小鮮肉啊。

紀翎忍不住想笑,這是他出車禍之後第一次想笑。他剛壓下笑意,就瞥見病房的門口出現了不該出現在這裏的高級皮鞋與高級西裝。

啊,真的來了。

還是一副無懈可擊的樣子,就像貴公子一般的嚴義宣還真的來醫院給他救下的小鮮肉來探病了。

一時之間,紀翎竟然不知道該露出什麽表情。

嚴義宣倒是很自然,他手裏還拿著一束花,紀翎看著他把花放在病床旁的櫃子上,仿佛像看外星人。

“身體應該恢複得不錯吧?”嚴義宣笑意盈盈,語氣溫柔體貼,仿佛他們真的交情很不錯一樣。

紀翎頓時深感佩服。

他們之間真正意義上的相見,這才是第二次吧?甚至他們之間連一次對話都沒有,可嚴義宣就能表現得像熟悉的情人。

“說話還有點困難。”既然提供住院費的金主主動關心,紀翎自然不能拂了他的臉麵,於是指指自己的脖子,用沙啞的聲音吃力地回答。

紀翎指望開頭就坦白自己說話困難,意思是他們就別聊天了。

誰知道嚴義宣順勢坐到了他的病床邊上,俯下身體,抬手摸上紀翎的脖子,四指抵住他的後頸,拇指輕輕觸碰繃帶纏住的地方。

紀翎感覺被雷劈了一樣。

宗伯麟雖然也有情人,可他一直對男色興趣不大,也有人自薦枕席,甚至是他的秘書都愛上了他,可他還是無法切實地回應。

而現在他正被一個男人曖昧地摸脖子。

“看起來有點可憐。”嚴義宣含著笑,輕聲調侃,讓紀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把身體往後仰,避開嚴義宣的手,調整坐姿與嚴義宣拉開距離。

嚴義宣哼了一聲,說道:“你叫紀翎吧?我讓你這麽舒服地躺在這裏,總要有點回報吧?”

嚴義宣還坐在床邊,整個人籠罩著紀翎,宣示著統治權,他雖然臉上帶著笑,但紀翎知道他是不容被拒絕的,因為紀翎對這種場景是再熟悉不過了。

除非是他自己失去了興趣,否則他多的是手段玩弄你。

紀翎感到又好氣又好笑,以前都是他哄著別人,突然角色互換,變成了別人哄著他玩,這種落差讓他有點狼狽又有點失落。

紀翎還是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嚴義宣又放軟了口氣道:“前幾天去了趟外地,沒顧上來看你,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等你出院再帶你出去玩。”

紀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說起來他還比嚴義宣大幾歲吧,誰帶誰玩呢。

嚴義宣接著說:“參加葬禮還挺累的。”

紀翎像被雷擊中了一般,反問:“葬禮?”

“嗯哼。”嚴義宣幹脆靠在病床頭,和紀翎肩並肩,態度親昵自然,“沒有看新聞嗎?宗氏的宗伯麟出了車禍。”

嚴義宣甚至又出手去摸紀翎,但紀翎卻無動於衷。

他隻是反複地想。

葬禮,宗伯麟的葬禮。

真正從別人嘴裏聽到,原來震撼與衝擊這麽大。

紀翎心中的沉痛與迷茫,嚴義宣自然是無從知曉,他見紀翎一直在發呆,突然又笑了起來,湊上去往對方的唇上親了一口。

一下子又把沉浸在震驚與悲痛之中的紀翎拉了回來。

簡直……宛若雷劈。

嚴義宣的笑好似春風,但紀翎哪有心思欣賞,隻覺得肉麻得要命,恨不得立刻跳起來去把嘴巴洗一洗。

嚴義宣笑著說:“誰叫你這麽關心別的男人,明明你的金主就在眼前,卻不把心思放過來,你就不擔心我生氣?”

紀翎滿臉厭惡的樣子,反倒取悅了嚴義宣,他忍不住笑出聲,說道:“別說,病號服和繃帶還挺色情的。”

紀翎終於忍不住罵了出來:“變態吧你。”

嚴義宣又笑了幾聲,滿臉桃花,怪不得那麽多人想當嚴義宣的情人,這個男人私底下調情的樣子,誰看了不心動。

可他越是這樣,紀翎就越覺得難堪。

宗伯麟之於嚴義宣,不過是千裏之外的一個死人,哪怕有惋惜,宗伯麟的死亡也不及調笑能讓他分心。

紀翎的臉色更加難看,嚴義宣哼了一聲,突然起身按住紀翎的肩膀,把他壓回病**,然後傾身完全覆蓋住他,狂亂的吻如同暴風雨般落了下來。

紀翎被嚴義宣死死壓在身下,嚴義宣的重量讓他動彈不得,紀翎的身體太過瘦弱,竟然無法撼動嚴義宣一分一毫。

他隻能拚命閉緊嘴巴,但嚴義宣是個中老手,露出獠牙在他的嘴唇上啃了幾口就逼迫他全麵潰退,放對方的舌頭闖了進來。

一時之間,病房內隻剩下濃重的喘息。

等嚴義宣覺得饜足了,他才放過紀翎,紀翎因為喘不上氣和喉嚨本來就有傷,痛苦得無法起身,他撫著脖子,眼眶因為疼痛都開始發紅。

嚴義宣卻什麽都沒做,在一邊冷靜地看著他蜷縮在病**,甚至神情還有點愉悅。

這個變態。

向來呼風喚雨的宗伯麟,什麽時候受過這般對待。

這個叫做嚴義宣的男人,給了新生的紀翎第一個下馬威。

“等你好了我來接你出院。”拋下這句話嚴義宣就施施然離開,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紀翎滿腔怒氣,抬眼剛好看到嚴義宣關上病房門。

走之前把醫生喊來啊,人渣。